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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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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唐珏从梦中惊醒,有人听见了响动匆匆进来。
“殿下,怎么了?”兰汀抬手想落在唐珏背上,想要想以前那样去安抚他。
可是“啪”的一声脆响,兰汀的手被打落。
“不要碰我!”唐珏低吼道。
兰汀愣着,下意识喃喃道:“殿下,臣没想做什么的?”只是想安抚一下而已,明明以前也是这样的啊。
“可是我嫌脏!”唐珏脱口而出。
兰汀怔住了。
房间里没有燃灯,兰汀看不见唐珏的神情,但是他想,应该是厌恶的吧。
对啊,他和以前不一样了,殿下会讨厌他也很正常吧。
兰汀苦涩地笑了一下,低着头,站了起来:“殿下,臣去叫朱鸢来。”
唐珏看着那人出去的背影,抿着唇,想要说什么,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直到那人彻底出了房门,到朱鸢进来点燃了灯,到最后又睡下,他也没有再见到兰汀的背影。
深秋起寒。
唐珏换上了夹袄的秋装,在书房里翻着书,目光却总忍不住往外面看,院子里的人穿着云青色的衣衫,侍弄着花草。
五官柔和,垂眼间透出一股让人觉得舒心的感觉。
可是,下一刻,唐珏的目光就沉下去了,因为他看见一名侍女在跟兰汀说话。
唐珏知道这个侍女,是渊国太子齐易的侍女。
他看着兰汀跟着侍女出去了,想要追出去,却又止住了脚步,返了回来。
目光阴沉,最后将那桌上的书打翻在地。
另一边,兰汀跟着侍女前往东宫,路上有些人的目光虽然隐晦,却也能感觉到,目光中的不屑与轻蔑。
兰汀知道,在渊国皇宫他的名声并不好,但是也不会有人敢当面说什么。因为,他是渊国太子齐易的床上人。
想起昨晚的事,兰汀苦笑一声。也难怪殿下会那样说。
渊国太子脾性阴晴难定,他宫里的人行事都是谨慎的,见到兰汀也习惯了,没人露出轻蔑的目光。
或许有人有这心思,可也没人敢露出来,因为这人是他们太子最为宠爱的一个。
“太子殿下。”兰汀熟门熟路地进了书房,发现齐易正逗弄着笼子里的一只鸟雀。
齐易直起身来,让兰汀坐。
“你看,这鸟儿像不像你?”齐易说。
兰汀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鸟雀,青色的羽毛,很漂亮的一只鸟雀。
“哪儿像了?”他说。
他和齐易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太恶劣,毕竟自愿的事情,哪儿有什么资格去怨人家。
“不像吗?”齐易说,“一样被笼子关住的,悲哀的鸟雀。”
“被那个没用的质子捆着的青雀。”
“殿下很好。”兰汀下意识地反驳道。
齐易嗤笑一声,开口:“好在什么地方,要靠你出卖身体去庇佑他,用着你换来的东西,还好意思说你。”
兰汀脸色变白,握紧了椅子扶手:“殿下,他还小。”
齐易想再嘲两句,但是看着兰汀的脸色,也没再说了:“行行行,不说你家殿下好了吧,也不知道你看上那小子什么地方。”
“你上次不是央我去找找《六韬》吗?给你。”齐易扔了踏书给他。
兰汀抱着书,还是道了声谢:“多谢太子殿下。”
“哦,没事,反正我也不亏。”齐易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兰汀,“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家那位殿下,上次还把老五那个没脑子的玩得团团转。”
“嗯,殿下很厉害。”他知道五皇子向来同太子不对头,也不怕齐易因此恶了殿下。
“呵,倒是有点儿心眼。”齐易说了一句,只是语气中嫌弃藏不住。
兰汀笑笑,垂下了眼。
归鸿苑。
兰汀将那套《六韬》给朱鸢,让她给殿下。
朱鸢抱着书,看着面前的人:“兰大人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殿下?”
兰汀看着这个小姑娘,张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笑了笑,才开口:“进去吧,天冷。”
兰汀转身往自己住的地方去,听见了朱鸢在问:“兰大人,你……真的值吗?”
值得吗?做那些事,将自己的声名弄得一片狼藉。
兰家的公子,也曾是昱国闺秀淑女们的梦中人啊。
朱鸢看见那人转过头来,对她笑着:“没什么值不值,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啊。”
秋天的风有些冷,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朱鸢看着那人离开,缩了缩脖子,抱着书去了书房。
2.
入了冬,渊国下起了大雪,鹅毛似的大雪从天上飘落,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雪层上。
屋里燃着熏笼,把屋内烘得暖洋洋的。
齐易靠着一元宝枕,手里拿着卷书看着,衣襟大开,大片皮肉露在外面,头发散下,神色散漫。
身旁的人动了动,齐易看过去。
兰汀睁开了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拆散了骨头一般。
一只手掌摸到了他脸上,摸到湿润的眼角。他抬头,对上了一脸思索的齐易。
齐易摸摸下巴:“看来孤昨晚玩过火了。”
“兰卿,受得住吗?”齐易笑着,笑得很淡。
兰汀垂下眼,看着枕头上的花纹:“在下无事,太子殿下不要忘记答应在下的事就行。”
“当然。”齐易把人捞进自己怀里,用被子裹好,看着露出的那点儿肌肤上的痕迹,笑着,“下次可要让你那位殿下仔细着点儿哦,计划倒是巧妙,不过啊,怎么能给自己留下错漏呢。”
“谨记太子殿下教诲。”兰汀不去看齐易。
齐易也不气,他昨晚玩得尽兴,现在心情不错。
他捻起兰汀的一缕发,嘴角翘起一点:“兰卿啊,要是早一点儿认识你的是孤,你说现在会是什么情形?”
兰汀:“世上没有如果,殿下很好,我也不后悔认识殿下。”
“很好?”齐易说,“若是你是孤的人,这种委屈你是不必受的。”
“太子殿下,喜欢的不也仅是汀这副皮囊吗?”
齐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笑了:“是,你这副皮囊长得甚合孤的心意。”
“答应你的事,孤自然不会食言。”齐易摸摸兰汀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你家殿下不会有事的,老五不敢去找他麻烦的。”
“嗯,多谢太子殿下。”兰汀说,“请太子殿下将汀的衣衫拿来。”昨晚不知道被齐易给扔到哪儿去了。
“哦,你那身衣服坏了,孤让人重新拿了一件,你穿这个吧。”
侍女送了件新做的衣衫,云青色的云锦衣裳。
“吃了早饭再走,吃完了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对你而言。”齐易先下了床。
东宫的厨子手艺都很好,兰汀吃完了饭,然后看着齐易。
齐易闷声笑了两声:“你们昱国的皇帝好像打算要将唐珏接回去了,大概翻了冬就会派人来。”
贵妃的势力被打压下去了吗?兰汀思索着,跟齐易道了声谢,就要离开。
齐易拦住了他,让人把他准备的东西拿上来:“穿着吧,大冬天你也不嫌冷。”
那是一件斗篷,火红的颜色,用金丝线绣着鸟雀闹枝。
兰汀没有拒绝,他也拒绝不了。
齐易看着兰汀披着火红的斗篷走进风雪中,像一团火焰,在白色的雪中渐行渐远,直至不见。
齐易放下了筷子,对侍女吩咐:“收拾了吧。”
“是,殿下。”侍女恭敬应声。
一进归鸿苑,兰汀就看见唐珏在正屋门口看着他,脸色不是很好看。
兰汀看着唐珏,才恍然发现,他殿下现在已经比他还要高些了啊,挑着陛下和娘娘的优点长。
唐珏看见兰汀回来,脸色难看,他抓住兰汀的衣领,忍着怒气咬牙切齿地开口:“我说了我可以自己解决的,你为什么还要去找齐易!”
兰汀其实很累,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劲来,疼痛还没有完全散去。
“兰汀!”唐珏眼里充血,压着声音,“你就这么下贱,非要去爬齐易的床吗?”
兰汀的脸白了些,只是他本来就生得白净,不细看还是看不出来。
他掩住眼中的神色,牵起嘴角:“殿下下次行事还是小心些吧。”
“我做事用不着你来教!”唐珏被兰汀的态度弄得生气,大声说着,“你以为你是谁啊!”
兰汀怔了下。
[“兰汀,以后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就直接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知道吗?”]
记忆中的话语还没有褪去颜色,兰汀抿着唇,心里泛苦。
他说:“是,臣知道了。”
兰汀向唐珏行礼退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唐珏看着兰汀的背影,火红的一片,但是背脊有些弯,像是很累。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想兰汀的方向移了几步,却又止住了,咬紧了下唇,别开了脸。
中午用膳时,膳房那边送来的菜里有道奶汤锅子鱼。
唐珏盯着那菜,他记得兰汀最喜欢这道菜了。
他抬头,饭桌上只有他一人,他才想起来,他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和兰汀一起吃过饭了。
他低着头,等了许久,对朱鸢说:“你去叫兰汀过来吃饭。”
朱鸢福身:“是。”
兰汀的住处离唐珏住的正厢房不远,朱鸢敲了几下门都没有得到应声,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兰大人性子好,少有不理人的时候。
朱鸢一急,推开了房门,看见里面的场景,忍不住惊呼出声:“兰大人!”
唐珏一听见朱鸢的惊呼,身体比头脑先做出反应,起身跑了出去。
他看见,兰汀躺在地上,蜷缩着,难受地皱着眉,满脸通红,额上渗着冷汗。
唐珏把人抱起,发现人烫得跟火炉一样,对朱鸢吼道:“去叫大夫来!”
“是,是,是。”朱鸢连忙跑出去。
唐珏吩咐朱鸢将御医送出去,他在兰汀床边坐下,用温水绞了帕子,给兰汀擦擦脸和脖颈。
兰汀脖颈上布满了一团团红色的痕迹,是昨夜齐易在他身上留下来的。
唐珏神色阴郁,看着在睡梦中皱着眉的人。
他很生气,气他自己,气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护住兰汀。
他知道兰汀的交易从来都是为了他,他气自己没有力量去保护兰汀,若是他也和齐易一样厉害,那么兰汀也不用和齐易做交易。
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被兰汀护着。
“殿下。”睡梦中的兰汀喃喃唤道,皱着眉,似乎有些难受。
唐珏握住兰汀的手:“兰汀,我在,你哪儿难受,哪里不舒服了!”
只是兰汀已经烧糊涂了,努力地睁开眼,隐约看见眼前有人,他认不出这是谁,喃喃自语道:“殿下,我想回家。”
“我在家里养得木香该开花了。”
那是他亲手种下的,可是还没有来的见它开过一次花。
它长得怎么样?会开出很漂亮的花吗?
他不知道。
他有机会见一次吗?
一滴泪从兰汀的眼角滑落。
唐珏轻轻替兰汀拭去那滴泪,凑近了低声向他保证道:“会看到的,兰汀,我向你保证,我会带你回去,会带你回去看花的。”
他握紧了床上人的手,眼睛发酸:“我们兰汀种下来的树,开出的花一定特别特别漂亮。”
他低下头,吻在了兰汀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