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
草长莺飞二月天，满眼昂然，莫名赌气的人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很想说点什么掏心窝子的话。
柳栖舒展眉头，将手却揣进风衣口袋，尽力平稳情绪，此刻他一点都不像时时镇静的心理医生，说出的话几乎有些破碎：“似乎认识你之前，我不是这么拧巴、吞吞吐吐……”
万舸戈眨了眨眼睛，抖掉眼睫上的一粒雪，截断话头：“认识我之后就拧巴了，怎么个意思啊柳医生？”
果真医者不自医。
柳栖颇感挫败，伸出攥着的拳头，自暴自弃道：“下个月14号，可以给我过生日吗？”
“好啊。”万舸戈满口答应。
柳栖欲言又止，还是开了口：“送你个惊喜，唔，希望是惊喜。”
万舸戈立马换上质疑的表情：“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你过生日然后你送我惊喜？”
“说了‘希望是惊喜’。”柳栖执着这一句，任万舸戈再怎么问也坚决不说具体是什么惊喜，后者抛下一句“莫非是拿上驾照”，嘀咕着上车走了。
商虞大厦楼下，柳栖若有所思，是得抓紧考驾照了，当即就给李由风打了个电话，决定从明天开始全天练科目二、科目三。
李由风只犹豫一秒就答应了：“行，就给你开个小灶。”
驾校不像补习班，多交钱就能一对一全天练，尤其是考生多的时候不可能一个学员全天占着一个教练，效率太低了。
但李由风知道柳医生和万老板的关系，没得说，少赚钱也会同意给柳医生安排加练。
事实是，她错估了万老板的心理。
柳医生争分夺秒练了一天半的时候，忙得直踢后脚跟的万老板视察到科目二考场，一眼看见他，朝李由风问了两句，当即板了脸。
柳栖倒库返回，降下车窗，问她：“怎么了？”
万老板挺凶地说：“哪有你这么练车的？其一是练多了没效果，其二是占着教练以为驾校你家开的啊，其三是怎么还在练倒库？”
话音刚落，李由风先红了脸，驾校新开业忙的很，她还没来得及给万舸戈汇报学员情况，以为柳医生给她打了招呼，这怎么……怎么，哎呦，真尴尬，跟被当面落了面子的人是她自己一样，吭哧着开口：“万老板别生气，这都怪我……”
“扑哧”，万舸戈实在没忍住，破功一乐，打断了李由风：“太爽了哈哈哈，原来当教练是这种感觉！”
李由风、柳栖：……
万舸戈摆摆手，让李由风去带别的学员：“我没资格当正儿八经的教练，但是传授下经验还是可以的吧，柳医生，我有没有资格教你？”
柳医生盯着她一双灿若明星的眸子，含笑点头。
李由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们开心就好。
接着溜之大吉。
万舸戈用事实说话，当教练真的不必大喊大叫，学员们都是成年人了，没谁听不懂教练的话，耐心教就行了。
她委婉道：“实在踩不准点位的话，试试车感吧。”
柳栖倒是毫不客气地自黑：“没有车感。”
万舸戈：……
“其实对你来说，也没必要非得开车吧？”
柳栖抿了抿唇：“总得有个驾照。”
还挺卷，万舸戈心想，悄悄腹诽，这样的车技开车挺危险。
柳栖大概猜到她的心思，又道：“偶尔开下应该没问题，比如自驾游什么的，和……和旁边的人换着开下。”
想得还挺远。
旁边的人……谁啊。万舸戈继续腹诽，不过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又把自己学车时候的心得一一讲给他听。
柳栖就这点好，车感车技都不行，但胜在一点就透，多练练也还练出点效果。
中午俩人一起吃的驾校食堂，又接着练了一下午。
晚餐是烤肉，柳栖坚决要请“万教练”，最终去了罗雨歇运动馆旁边的店，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
席间，“大嘴巴”小梧桐天真地望着柳叔叔：“你要给舸戈小姨什么惊喜啊，我也想要。”
童言无忌，脆生生的，就是让万舸戈有点羞耻，显得她在人背后捣是非似的，放下捂脸的手对小梧桐道：“小嘴巴——”
小梧桐条件反射接上：“不说话！”
吃完饭，罗雨歇留下好姐妹谈心，问她两人什么情况。
万舸戈叹了几口气，觉得大嘴巴的好像不止是小梧桐。
昨天晚上，罗雨歇在忙着加练，她跟小梧桐视频，小梧桐说起幼儿园的事情，给她展示“长得很好看的同桌小男生”送的惊喜小礼物，是一支会唱歌的音乐铅笔，很得小梧桐欢心，眉梢都是得意。
万舸戈忽然变得幼稚，像比着自己也要人送礼物的小朋友一样，说柳栖要给她送惊喜，惹得小梧桐很上心。
罗雨歇听完哈哈大笑，说感觉自己养了两个女儿。
万舸戈面无表情道：“我叫你一声妈你敢答应吗？”
“哎——”罗雨歇拉长语调，挤眉弄眼。
冬夜还很漫长，两人秉烛夜谈，又说起她和柳栖。
万舸戈托腮，猜测着：“大概是要表白？”然后又警告似的瞪了罗雨歇一眼，“你可别跟你闺女一样，哪天当着人面问了出来。”
罗雨歇毫不客气地吐槽：“你以为我跟你俩一样啊。”
万舸戈：……
“那你打算怎么办？”
“随机应变。”
罗雨歇：“……你当考科目三呐？到底怎么想的？”
万舸戈眼看躲不过去，到底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倒也不是排斥谈恋爱、结婚，当然结婚与否都是人生之旅，但谈个恋爱也没什么，只怕和万荣荣一样，最后落下个独自一人带娃的悲催结果。
说到底，她还是渴望一个圆满的家庭，也害怕走进未知。
罗雨歇叹口气：“你还说柳医生拧巴，我看你在这上头跟他一样拧巴，又没让你现在扯证生孩子，怕啥？”
“怕我是个恋爱脑，很快陷入爱河无法自拔。”
“……要是情况不妙，我帮你拔。”
夜已深了，万舸戈打了个哈欠，敷衍道：“知道了我的宝。放心吧你，我真的会随机应变。”
“别敷衍。”
万舸戈睁大因打哈欠而水汪汪的一双眼，严肃道：“我真的会认真考虑的。”
说话间，郭恒帅到了，抱起一旁熟睡的小梧桐，然后冲俩人用气声说话：“还不睡？”
万舸戈一步也不想动，让他们回，自己准备在运动馆旁边的小卧室凑合一晚了，惹得罗雨歇眉头一皱：“四海为家啊你。”
万舸戈原本很困，却在这一家三口走之后，瞪着窗外又白又大的月亮毫无睡意，“四海为家”这四个字使她深受触动。没错，虽然李碧霞和万荣荣很爱很爱她，但从小的确是“四海为家”。除了李碧霞家没变过，她跟着万荣荣换了好几个房子，有时候还睡在公司，导致她对一个安稳的房子没有概念，到今天也还是这住一晚、那睡一夜的。
她没有怪万荣荣的意思，只是好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害怕跟某个具体的谁，或者可以直接说是柳栖，安安稳稳地在一个固定的家里一起生活。有些害怕。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随风飘扬的蒲公英，而非大树。
迷迷蒙蒙睡过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四点。
第二天毫无疑问，万舸戈起晚了。
四五个闹钟都错过了，最终她是被李迹梦一连串电话吵醒的。
“怎么了？”万舸戈一边问，一边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怪不得太阳透过堆着雪的树梢，照得她直觉刺眼睛。
李迹梦也算跟着她见过不少大场面，于是心平气和地把方才教练和学员吵架的一幕一一道来。和学员吵起来的教练是闻天，准确来说是闻天和徐之棠。最开始是闻天被不讲道理的学员人身攻击，但一贯老实的他并没有说什么，没想到快六十岁的老大爷变本加厉，徐之棠看不下去了，上前护着男友，跟大爷怼了两句，大爷又把矛头指向徐之棠，还十分嘴贱地说她“婊子”，一下子惹怒了老好人闻天，作势要打架，老大爷一看不对头，立马碰瓷躺倒，紧接着有人拨打了120……
万舸戈皱了皱眉，这种事可真是不可避免啊。教练也好，学院也好，总有一些这种浑身犯贱的人。
她说：“我马上过去。”
谁知李迹梦又道：“已经解决了，柳医生帮忙解决的。”
原来事情发生时，柳栖就在不远处倒库，闻声赶过来，先是帮忙拨打了120，然后给徐之棠和闻天两人做了心理疏导，两人也是真心想在这里好好干的，更加明白万舸戈开办“不骂人”驾校的真实想法，当即主动提出去医院看老大爷，还带了水果要去当面道歉。
万舸戈听完之后，被暮冬的一盆冰水泼得发凉的心头，瞬间变得潮乎乎、毛茸茸，舒服极了，呼出一口气：“那我更要过去了。”
“啊？”
“当面感谢柳医生啊。”
柳医生还没走，继续练习该死的倒库。
万舸戈就这么拎着一个礼盒出现在柳栖的后视镜中。彼时春风已有苗头，吹得心上人眉眼明妍，柳栖的心跳漏了一拍。
等他下车，万舸戈一边道谢一边打开了手里的纸袋子，示意他接过去：“也送你个惊喜，我亲手做的早……早午饭。”
柳栖面色复杂地打开了饭盒，一碗乱七八糟的西红柿鸡蛋面，好像不是惊喜，是惊吓还差不多，他抬头：“你喜欢这样的惊喜？”
万舸戈丝毫没意识到什么，还问：“这份惊喜是不是规格很高？”
柳栖挑起一筷面，忽然觉得春风不是那么温柔了，艰难咽下：“实在高超，和我的车技一样高超。”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