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鬼娶亲 墨菲先生的婚礼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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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你怎么过来的?”随凜咬牙，“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话不能这样说，对也不对，各占一半吧。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床上的人摊开双手，无奈地耸肩。
艹，这个语气，怎么这么像宣易歌。现在不能告诉你，你以后就知道了…切，谁稀罕!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要紧张，”床上的人叹了口气，“我现在又不会对你怎样，真的只是关心你。”
“鬼才信!”随凜见套话失败，也不多说，忍住疼痛自个翻出去，带着许菱一溜烟跑路了。
头上是渐亮的天光，从东边渲染过来，透过厚实的云层，如同一柄包裹在剑鞘中的利剑，正努力挣开束缚想劈头盖脸地将光撒下来。脚下是热闹嘈杂的人群，只有几平的店铺挨挨挤挤，头上的塑料棚罩不严实贩卖的货物也拢不住穿透力极强的人造光。远处的店铺更大更精美，牌匾后挂着LED灯，远看金碧辉煌细碎，颇有一分纸醉金迷的滋味。光芒从各种角落缝隙里透出来。来往的人群里有许多穿着唐装汉服的年轻人，手持一柄红灯笼，嬉笑着穿行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中。
随凜有些意外地看着下方的景象，恍惚间终于产生了一丝回到人间的错觉。
“我们下去。”说完，随凜以一棵大树为掩体，落到地面上，悄悄混入人群之中。
事物的外在表现会影响人们对它的判断力，从而忽略奇怪的异常，肤浅地将这类状况判断为安全，尤其是在高度紧张之后。
二人进去人群的一瞬间就发觉不对。来往的人群忽然间齐齐转头，成千上百双眼睛一起盯过来，脚下的步子却像设定好的程序一样按部就班往前。朝他们走来的人还好，那些原本背朝他们的人此刻身体扭出一个奇异的弧度，几乎整个上半身都翻转过来，像一根扭曲的橡皮筋，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去。
店铺里店主们也都走到外面，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手上拿的东西花样百出:金店的老板拿着金镯子，银器店的老板捧着做工精美的长命锁，就连路边麻辣烫的店主也端出一碗放了魔芋牛丸海带…的麻辣烫，热情地邀请随凜进店转转。如果忽略他们眼睛上似有若无蒙着的那层灰白色不知名物体，大概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无比热情好客的集市。
“这地方很奇怪，跟我来!我们找一个人少的地方离开!”
随凜拉着许菱七拐八拐，冲进楼与楼之间的小巷子里，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一个死胡同口，确认外面没人追上来后，握住女孩的手又飞了起来。
体力缓慢流失。他的双腿已经麻木。
“随凜哥，你要不要先歇会?你额头上好多汗是不是太累了?”
许菱指指脚下的街道，“你看，这里几乎没人，周围几百米都没有人，我们是不是又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下方是高楼大厦林立的大城市，此刻约莫夜晚过半，店铺打烊，街上空无一人。不远处的购物广场上有一座亮着彩灯的旋转木马，橙色的灯带缠绕在木马马鞍前方的铁柱上，弯曲蔓延，藤蔓一般向上爬，最终汇聚到上方伞状塑料棚的顶端，而后如流星一般倾泄下来，垂落在旋转木马周围，犹如隔开厚重黑暗的珠帘。
“我们走过去吧?”随凜落到地上，松开许菱的手，扶着墙喘了几口气道。
“好!需要要我扶你吗?”
“没事。”
走近后才发现，旋转木马所在广场的东南方向，有一个巨大的入口，顶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颇有游乐园大门的风格。可牌匾上却用血色的颜料写着两个大大的字——鬼谷。
随凜脑袋上冒出两个大大的问号。要不是许菱在，他简直想把猫咪宣易歌拎出来暴打一顿。这挑的都是什么世界?在科技发达的当今社会，竟然还有鬼怪作祟!真是辜负富强明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社会核心价值观!
“别怕，来，跟我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随凜话还没说完，前方不远处的阴影里忽然响起一串低低的笑声，随后那个身着喜服的东西走了出来。
之所以说是东西，因为这玩意白成那副模样，说是人，科学家认吗?人类学家认吗?历史上也没发现过这个类别的人啊?虽然看上去是青年模样，身材很好，露出的手背上能看到微微冒起的青筋。
那东西走到随凜跟前五步远的位置停下，又好笑又无可奈何地止步，问“啊，你怎么在这里?”
随凜不甘示弱地回怼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那东西答非所问，自顾自道啧了一声，随即叹道“看你这副飞都飞不起来的疲倦样子，我都舍不得抓你了。”
许菱躲在随凜身后，拽着他的袖子发抖，被那东西盯了一眼，便怕得蹲下身子，改拽裤脚，小心地把自己蜷缩起来。
“你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答案不就在你面前么?”
那东西下巴朝身后的牌匾扬了扬，“鬼不在鬼谷，那应该在哪里?你才是闯入的人。”
随凜心下一惊，方才他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说不定是有人把“硅谷”写成“鬼谷”了，玩个谐音梗呢?眼下看来，总不至于那东西是硅组成的吧，总不可能那句话是硅就该待在硅谷吧?
“我很抱歉，”随凜朝他微倾身子以示歉意。“我们也不知道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并非有意打扰。”
那东西摆摆手道无所谓，接着说“这都没关系。你还没跑够吗?都叫你休息一会了，腿很疼吧?又不会真的让人来抓你，怕什么。”
随凜一头雾水，“我们认识吗?”
“现在不到时候，不能告诉你。”那东西试图靠近随凜，他上前一步，随凜就跟着后退，许菱也猫着腰，以看上去非常蠢笨的鸭子步缓慢移动着。
“算了。”青年举起双手后退一步，“在这里待一会，你真的不能乱走了。没人会伤害你。”
当然没人伤害我，你又不算人。
随凜面上不显，内心已经把人骂了不下一百遍。
傻子才听话，不走等你找机会下手是吧?聪明的大学生才不会被糖衣炮弹的阴谋迷惑!
三十六计都不考虑，在哪里遇到危险，就在哪里跑路，性命便得以保全。
“你注意看下面，这个地方各种时空交杂在一起，说不定可以回到科大。科大荔枝树特别多，我们飞矮些，看到荔枝林就告诉我。”随凜叮嘱完许菱，把注意力都放在双腿上，咬牙继续往前飞行。
高大的建筑群和密集的树林轮番更迭，现代化的生活和古老的参天密林接二连三地出现。空间被割裂成几块，原本完整的世界被打散，然后七零八落地拼凑出来。
“我看到荔枝林了!但里面有奇怪的火光!”许菱指向前方的山谷说。
山谷上种着一片低矮的荔枝林。树木分布在整座山上，山上的土地被人处理成一块一块类似梯田一般的东西，长在土地上的树木也变得层次分明。在半山腰的树林里，燃着几团蓝绿色的灯火。亮黑暗中犹如点点星光，是独属于恐怖故事中鬼火的颜色。
随凜降低高度贴着树冠低空飞行，隐约看到林子里穿梭着几个穿黑衣的人，那鬼火一样的光竟燃烧在他们掌心。
原以为隔着树叶，又有黑暗掩护，该是不会被发现的。可那群黑衣人格外警觉，不远处的树冠上传来一阵尖锐低促的哨声，下方的人齐齐仰起头，竟是一同飞起，将二人围在空中。
宣易歌可没告诉他这个世界还有别人能飞啊?他还以为这是他独一无二的杀手锏，啊不是，逃命金手指呢?
“下去，”随凜迅速落地，一把推开许菱，“分开跑，他们的目标多半是我。荔枝林里好歹有遮挡物，比较好藏人，他们没法一起围攻上来!快走!”
随凜转身朝山上跑去，双腿的刺痛已经蔓延到腰部，他必须要在自己彻底失去行动力前脱险，起码不能把无辜的许菱牵扯进来。
为什么每个世界都要他死?难道这就是宣易歌巩固魂魄，为了强行挽留他性命的代价吗?
随凜不敢细想，黑暗里看不清前路，只能将一只手伸到前方探测情况，触碰到树干就立刻转向，他只能尽力在不减速的情况下跑远一些。
耳侧略过一个细长的东西。下一个瞬间，随凜身边半径五十米的荔枝树齐齐倒下，只留下秃秃的树桩，似乎在嘲笑他不自量力的抵抗。随凜干脆找了个树桩坐下，连喘几口气平复呼吸。这时那群黑衣人已经走到他面前，但隔了一段距离，似乎忌惮着什么。
随凜不着急说话，抬头就着鬼火的光芒打量周围人的脸。这群人无一例外面色发白，脸部血管突起，变成极深的黑色。好在大多数血管在人体内较深的地方，所以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吓人。
无人说话。随凜索性歪了身子，将手掌放在痛感最鲜明的那条腿上用力揉搓，试图缓解腿部肌肉的酸痛。被晾在一旁的另一条腿微不可察地痉挛。
要是他们动手，那就赶紧去下个世界做任务好了。随凜漫不经心地想，在本该剑拔弩张的环境中走起神来。可惜他还没见过这个世界的白若，好歹有一世道侣的缘分，也不知道下一个世界能不能遇上。
他连遗言都想好了，打在手机备忘录里，把自己留在宿舍的财产分给室友，也留了些小女孩喜欢的东西给许菱。
可黑衣人并没有动作，好像只是为了不让他乱跑。
该不会是鬼谷的人吧?那个喜服鬼让来的?难不成真的只是想让我休息一下?不能好好说话吗?
他也不想想是谁之前充耳不闻一心只想保命逃跑的。
双方对峙了十分钟，又或者是二十分钟。那群黑衣人终于散开，留出一个供鬼进出的缺口。
“又是你。”随凜这次面不改色，也懒得防备了。
喜服鬼挥手让黑衣人都退下，无视随凜的漫不经心走到他面前，垂眼问“现在你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了吗?”
“一半一半。我们又不熟，没道理在哪里都能碰上，除非是你刻意。那么问题来了，”随凜托着脸，也不捏腿了，“你是谁?你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不想拿什么。”喜服鬼道，“只是需要实现一个很久以前的约定。”
随凜问是什么约定，他却避而不谈，在随凜面前蹲下，无视对方的抗拒帮他按摩小腿，动作有力却不会弄疼他。
“这下跑够了吧?”喜服鬼问。
“没跑够又怎样?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你想弄死我都是几分钟的事，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随凜心里觉得不对劲极了，他竟然从喜服鬼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丝宠溺?疯了，肯定疯了，他难道是想白若想疯了?
喜服鬼自然不知道随凜脑子里的天人交战，等到随凜被他捏得舒服、放松身体了，他状似无意地问“快到婚礼了，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婚、婚礼?什么婚礼?谁的婚礼?难道你是我三大姑八大爷家的亲戚?谁要结婚?”随凜愣在原地，连回避喜服鬼的眼神都忘了。
联想到方才喜服鬼说的约定——不会吧?不会是他和面前这玩意的婚礼吧?虽然这东西皮相确实不错，但但但但但人鬼殊途，他们怎么能举行婚礼呢?
“当然是我们的婚礼。”喜服鬼仿佛起了逗弄之意，见他这副惊呆了的模样也不着急不生气。
“哎呀!”随凜一拍脑袋，随后双手握住喜服鬼的手，被冰得一缩，却没放开。“这位好人啊不是，这位好鬼，好鬼先生，”他从树桩上站起来，捧着喜服鬼的手使劲上下摇了摇，周围的黑衣人似乎大吃一惊，有的傻站在原地张大嘴惊掉了下巴。
不儿，他们谷主最讨厌被别的东西碰，特别是有温度的活物，这个人，怕是要落得一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接着他们看到自家谷主嘴角勾了勾，眼睛都舒服得眯了起来。
不确定，再看一眼。
!
难道这位就是谷主夫人!失敬失敬!他们方才怎么这么傻，都不知道上去献点殷勤!黑衣人们垂头丧气，纷纷悔不当初。
“好鬼先生，谢谢你大人大量放过我闯入你的地盘，那什么，我忽然想起其实我有门开学考试。嘶，一个假期没学习，知识点忘得差不多了，得回去补补，啊，失陪失陪，您看我就，呃，先走一步?”
喜服鬼说婚礼的时候，他眼尖地看见许菱扒在一棵树后面，偷偷摸摸地伸出一个脑袋看随凜，面上一片红晕，显然是听到了喜服鬼说的婚礼的话。
随凜趁喜服鬼正一头雾水没做反应，飞快跑开拎起许菱就再次溜之大吉。
荔枝林是科大的象征，既然到了这里，说明已经快进入学校范围。看这片山没有围栏的样子，估计是学校实验室那一块的后山。随凜飞出这个世界学会飞行以来的最快速度，很快找到学校教学楼的位置，拎着许菱在学校上空飘了一大圈让她熟悉地形后，最终落到了操场无人注视的角落里，藏匿到阴影中。
他们刚进入学校上空就再次遇到了时空乱流，外面是黑夜，校内确是白天。随凜估计距离自己离开体育园已有四小时，现在已经进入早上训练的尾声。
随凜带许菱走上操场，仔细观察新生们的动作。看起来都很正常，活力四射，大家普遍皮肤黝黑，也没有出现像鬼谷中人皮肤发白的景象。
“小凜!”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他，“你也来了?不是说要在宿舍睡觉吗?诶?这位是…?”
来人正是展辞，他早上跟许灼一起看了会军训，便自个溜去打篮球了，现在汗水浸湿球衣，头发也打湿了贴在额头上，所过之处引起新生学弟学妹一阵尖叫。
随凜正要回话就感觉身后的衣角被人用力拽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我室友，他也认识你哥哥。”
许菱死死咬着唇，从随凜背后探出头来，任谁看都是一副羞涩社恐少女模样。
“哥，哥哥好，我叫许菱，是许灼的妹妹。”
“是阿灼的妹妹啊?你好，我也是你哥哥的室友，我叫展辞。”
展辞伸出手同女孩握了一下，又偏头去看随凜“你脸色很差?刚晨跑完?怎么还把阿灼的妹妹带来了?”
“说来话长。他人呢?你们怎么回事，我打电话也打不通。”
“啊，我打球的时候砸坏手机了。许灼去实验室了，那深山老林里，估计没信号吧。”
科大的实验室全都建在荔枝林山下，属于学校wifi无法覆盖到的区域，信号时有时无也是正常的事。
“行，我回宿舍休息会，你直接带他去找哥哥吧。”说完随凜揉了揉许菱的脑袋，他很喜欢这个熟悉之后就变得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能把人安全带过来也是一件好事，虽然不知道是他们师范学院更安全，还是科大更安全。
“找到哥哥给我打电话。那件事啊交给我查，你别担心。”
许菱乖乖点头，跟在展辞身后走远了。
回宿舍的路上，随凜眉头一直皱着，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明明面对自己的时候还好，怎么一对上展辞，倒显得有些…微妙?难道许菱认识展辞?不应该啊?他们宿舍四人，除了许灼和展辞，其它俩人跟他们都不是一个地方的高中毕业的。来的路上许菱告诉了他自己的高中，又是在另一个地方，她没跟哥哥一起上学。如果许灼介绍两人认识过，不可能是这个反应。如果许灼没有介绍两人认识过，许菱的反应更不对，那不像是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
从体育园的操场到宿舍要走一阵，正方便了随凜独自思考。
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阳光也不见了，空气冷得让人发抖。异常的天气现象让随凜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可是学校还是原来的学校，没有丝毫变化。
不对!人!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是刚开学，也许有人没买到票被困在家，现在临近饭点，路上不可能没人。
随凜一个激灵，转身往体育园跑。
操场上，空无一人。
所有的新生都消失了。
我操。
随凜暗道不好，这气息太特么熟悉了，这不就是鬼谷的气息吗!那个爱找人结婚且癖好是穿喜服的疯子鬼不会又来了吧!
像是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量让坏事发生一般(我们一般称它为墨菲定律)，随凜眼皮一跳，脚下脚步不停，一下子撞到一个冰冷的怀抱里。他的不安得到了印证。
墨菲先生来了。
喜服鬼轻笑一声，手掌覆上他嘴唇，隔着手背吻在上面笑着说，“我来找你大婚。”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鬼娶亲 墨菲先生的婚礼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