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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心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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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晚风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响。
肖玲攥着衣角低头走,鞋尖踢到路沿石才惊觉,刚才一直在想何甜和钟钱的事,她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自己这个朋友也太不称职了,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沉在思绪里,连纪无相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侧都没察觉。
直到温热的气息突然扫过耳廓,带着点淡淡的烧鸡卤香,纪无相俯身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像根细羽毛轻轻挠着人心:“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肖玲的脸‘腾’地红了,从耳尖一直漫到下颌,像被晚霞染透的云。
脸红通通的,很可爱,他伸手捏了捏她鼓起来的脸颊,指尖轻轻摩挲了下:“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纪无相俯身与她对视,鼻子都快撞上她的脸。
“你……”她慌忙抬手推他,掌心刚碰到他温热的脸颊就赶紧缩回来,指尖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
她飞快瞟了眼四周,晚归的行人都低头赶路,没人注意这边的小插曲,才松了口气。
纪无相被她这副又羞又恼的模样逗笑,眼底漾着细碎的光。
进了酒店电梯,镜面映出两人并肩的身影。
肖玲盯着自己的鞋尖,能清晰感受到身旁人的气息,连电梯上升的失重感都变得格外清晰。
直到“咔嚓”一声,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走廊的灯光。
肖玲猛地回头,才惊觉房间里就他们两人,暖黄的壁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叠叠交交。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手指攥着衣角轻轻扯了扯,声音细若蚊呐:“无相,时间不早了,你……你该回房间休息了。”
纪无相却大大方方地走到沙发边,一腿跨坐上去,手肘搭在扶手上,歪头看她。
壁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眼尾弯起时带着点狡黠:“对啊,时间是不早了,我们确实该休息了。”
他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身上,像带着温度的网,将她整个人罩住。
肖玲的手脚瞬间僵住,连放哪里都不知道,脸颊烫得能煎蛋,连耳尖都红透了。
她别开脸,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都发颤:“你别这样……”
“哪样?”纪无相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可肖玲却觉得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上,震得她呼吸都乱了。
“是不要这样看着你?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肖玲快速打断,“不是的!”
肖玲慌忙后退,后背撞到冰凉的门板,惊得她瑟缩了下。“之前是我病了,你才留下照顾我,现在不一样……”
纪无相已经走到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
盯着她数秒后,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暗夜绽放的罂粟,危险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微微俯身,对着她的脸颊轻轻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睫毛。
肖玲瞬间卡壳,连呼吸都忘了。
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不敢抬头,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越来越近的呼吸,还有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胸腔,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亲我了。
她甚至闭上了眼睛,心慌意乱却不知道如何反应,唯攥着衣角的手紧得指节发白。可预想中的柔软触感没有传来。纪无相的脸突然拐了个方向,鼻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带着点痒意。
下一秒,他已经大步走到门口,指腹在门把手上顿了半秒,才猛地拉开门。
“小姑娘,晚安。”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没等肖玲回神,“砰”的一声,门就被轻轻关上了。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电梯间的方向。
肖玲还维持着贴在门板上的姿势,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紧闭的房门,脑子里一片混沌。
心里像关着一头小兽,刚才差点就要挣开牢笼,却被人狠狠踹回了笼子里,又挠又抓地闹着脾气。
她甚至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期待那个吻继续下去。
“啊——”肖玲捂住脸,发出一声闷叫,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一头栽倒在床上,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像只鸵鸟似的蹭了蹭。
被子上似乎还残留着纪无相的味道,勾得她心里又甜又涩,忍不住在床上滚了两圈,发出懊恼的呜咽声。
门外,纪无相的手还放在冰冷的门把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快得离谱的心跳。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可他看她睫毛颤得那样凶,一副被吓得快要晕倒的模样,又舍不得真吓着她。
那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
他掏出房卡打开自己的房门,房间里一片漆黑。走到床边坐下,后背靠在冰凉的床头,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隔着一堵墙,他仿佛能感受到肖玲的呼吸,还有她刚才红透的脸颊,连她攥着衣角的模样,都清晰得像在眼前。
明明才分开不到一分钟,思念就像潮水般涌来。
纪无相抬手按了按发烫的耳尖,望着窗外的夜色,第一次觉得,黑夜竟然这么漫长。
墙的另一端,肖玲也靠在床头,手里攥着刚才被纪无相碰过的衣角。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她侧耳听着隔壁的动静,什么都听不到,却又觉得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慢慢同步。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不过一墙之隔,却像隔了千山万水;明明才刚分开,就已经开始想念。
人生的路有千万条,总有人会在磕磕绊绊后,选一条让自己舒心的道走。
纪无相的选择,以一种极具冲击力的方式,砸在了深夜的互联网上。
晚上九点整,C市娱乐新闻的官方账号突然抛出一则快讯,配着纪无相最新的身份信息截图,标题醒目刺眼:【重磅!前旗沿集团总裁阴无相,已正式改姓为纪!】
这则消息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将沉寂的夜晚炸得沸腾。
网络热搜榜前十迅速被“阴无相改姓纪”“阴家年度大戏终章”“旗沿集团归属”等词条霸占,评论区里,吃瓜群众的热情几乎要溢出屏幕。
“我的天!阴家的瓜是按年更的吗?从年初吃到年尾,还能有新爆点!”
“琳琅满目都不足以形容了!这剧情比电视剧还跌宕,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吧!”
“感谢阴家为我们吃瓜群众操碎了心,年度最佳素材库非你们莫属!”
全网都在热火朝天地脑补这场家族大戏:从阴无相突然失踪到重回阴家,再到重新执掌旗沿集团,最终到如今彻底改姓撇清关系,每一个节点都被翻出来反复解读。
有网友精准总结:“长子改姓,这波操作直接把阴家大戏拉到终章了吧!”
与网上的欢腾截然不同,蔺园内一片死寂。
晚风吹过,庭院里的树叶簌簌落下,却吹不散客厅里的沉郁。
阴老爷子穿着藏青色的衣服,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佛珠早已停止转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面前的红木茶几上,平板屏幕还停留在那则爆料新闻上,可他的目光却空洞地投向虚空,落在庭院角落里,神情暗淡得像蒙了一层灰。
“砰——”一声脆响打破了寂静。
阴守常猛地将手中的茶盏砸在地上,青瓷碎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溅到了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脸色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嘴里反复嘶吼:“白眼狼!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阴家待他不薄,他竟敢阴我。”
“要改姓就偷偷改啊,谁稀罕。可他偏偏这么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般。”
这话刚好被端着参汤路过的庆贵管家听了个正着。他脚步一顿,低着头,额前的皱纹皱得像打了个死结。银灰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格外显眼,他悄悄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翻涌着无尽的唏嘘。
谁是白眼狼?
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庆贵管家在阴家待了几十年,看得比谁都清楚:无相小少爷为了彻底撇清关系,不仅辞去了旗沿集团总裁的职位,更是将自己持有的所有股份,一分不少地还给了阴家。
那可是市值数百亿的资产,是多少人趋之若鹜的财富。
“为阴家付出这么多,没落下半分好,反而差点丢了性命。”他端着参汤的手轻轻颤抖,想起当初无相小少爷遇害后归来时的凄惨模样,心里一阵发酸,“更别说,这里面还扯着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他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强行认做阴家长子,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
“想为父母报仇,可真正害死他父亲的仇人已死。想找阴守常算账,又心太软下不了手,唉,可怜的孩子。”
客厅里,阴守常的怒骂还在继续;庭院外,晚风卷着落叶,将蔺园的愁绪吹得更远。
庆贵管家离开前望了一眼天边的残月,只觉得这夜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