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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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在周洲手心融化，他兴奋还未散去，惊喜地看了一眼桌上手机，正好是零点。
又回头看凌尚晔，两人视线相撞，周洲看向他淡茶色的眼睛，似乎感觉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为什么会感觉他的眼睛里有着藏不住的浓烈情绪。
“谢谢。”他说。
周洲的24岁生日的第一个瞬间，是在北城的初雪中与凌尚晔的对视。
他呆愣在原地，似乎有些走神，手中还捧着一滩雪化成的水，凌尚晔伸手帮他擦净说：“坐下吧，风大。”
周洲扯着唇笑了笑，他刚才又透过凌尚晔的眼睛想起凌舒。
无奈地望向窗外，雪纷纷扬扬，跟他们南方不同，北方的雪一来就很迅速，刹那间白了整座山头。
雪花飞进他们的窗户，凉风也吹进来，冷得他打了个寒颤，他裹紧毛毯坐下，又忍不住转头去看凌尚晔，他们之中只隔着一个小矮几，周洲的手机放在上面。
“我想拍个照片。”他看着手机突然说，“我们一起好吗？”
他的提议似乎出乎凌尚晔的意料，周洲看见他的表情空了一瞬，原以为会听到拒绝的话，但下一秒凌尚晔就站起身来问他怎么拍。
周洲把手机架在矮几上，拉着凌尚晔站在窗边，两人背对着窗外的大雪，一同看向镜头。
手机屏幕里两人手臂贴着手臂，距离很近，凌尚晔单边手臂被周洲蹭着，感到浑身像被电流刺过一般，有些木地转头看他。
而恰好，倒计时结束，快门声响。
“把眼镜摘了再来一张吧？”周洲翻看着刚才的照片，感觉不太满意。
他歪头看向凌尚晔，凌尚晔想如果自己拒绝了，那今晚周洲是拍不出满意的照片的。
窗外的风伴着雪花吹在他后背上，好像要透过骨骼血肉吹进他胸腔里。凌尚晔面上看不出表情，顺从地伸手将眼镜摘下，折叠放在矮几上。
周洲笑了，摆好手机后再次站到窗边和凌尚晔紧挨着，凌尚晔的眼神几乎是黏在他身上，直到倒计时快结束时才被周洲把脸掰了回去。
定格的瞬间，周洲伸手挽住了凌尚晔的小臂，凌尚晔当即一僵，好像连窗外的风都变暖了。
“好了。”周洲察看完照片，觉得很满意，把它挪进了自己的私密相册。
照片上摘了眼镜的凌尚晔活脱脱是另一个凌舒，只是表情有些僵，不过可以忽略不计，凌舒拍照时多数也没有表情。
拍完照他把手机放下，再次看向窗边，那里凌尚晔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周洲看着他又恍了神，突然有种很猛烈的情绪，让他想透过那张与凌舒极为相似的脸说几句话。
又是一年冬日，凌舒你冷不冷。
记忆中南方的冬天格外湿冷，初中时候大家一起住宿，乡下学校条件艰苦，宿舍窗户都漏风，为了保暖室友们很多都两两结对挤在一张床上，盖着两份被褥。
周洲和凌舒关系亲近，两人垫两层盖两层，挤着睡在一起就不冷了。他记得凌舒手上会生冻疮，耳朵上也有，一碰热水就痛……
现在冬天一年比一年冷，凌舒在那边能不能受得住呢？
“你冷吗？”
往日记忆突然占据上风，周洲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但他知道回应他的不会是凌舒。
听到周洲的话凌尚晔突然回过神来：“冷吗？我把窗户关上。”
“你不冷吗？”
凌尚晔摇了摇头，他的身体仿佛还麻着，被周洲碰过的地方像是燃起了火，一路烧到心窝。
他强迫自己回归理智，把身后窗户关上，外面的风雪寒冷均被关在窗外。
关好窗，再回过头来只见周洲还是望着窗外，神色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忧郁。
“怎么了？”
周洲摇头，望向凌尚晔眼底，扯出来一个笑容：“有点冷，我们睡吧。”
他拉着凌尚晔的衣袖往床边走，身体像是被两边拉扯，一边厌恶这具不属于凌舒的身体，一边又想贴近这幅与凌舒相似的面孔。
凌尚晔反过手来握住他的手腕：“你不开心。”
“没有啊，今天看到了初雪，还卡零点收到了生日祝福，我很高兴。”周洲下意识否定，又露出来他嘴角的梨涡，笑容灿烂但不达眼底。
凌尚晔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他或许能猜测到为什么，但他只能强迫自己掩盖过去。
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嫉妒、愤怒和藏匿的爱意夹杂在一起，越烧越大。他被那团火推着往前走，忍不住抚上周洲的后脑往自己的方向拉。
鼻息交错在一起，周洲敛下浓密的睫毛不去看他，手指在腿边攥紧了拳，在距离极为贴近的时候他没忍住偏过了头，脑袋用力后仰着。
——
“你想做什么？”
“……想火。”
上次在辛市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周洲深吸一口气，想：对，是我主动的，是我贪恋他这张脸，利用他去想另一个人。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他说想火，那只能将就演下去了。
他强迫自己抬头迎着凌尚晔的目光，等待更进一步的触碰。
但凌尚晔没有动了，周洲看见他眉毛微蹙，松开捏在他后颈的手：“你睡吧，我去接点热水。”
周洲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凌尚晔披上衣服走了出去，他其实没那么困，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
很快，凌尚晔就带着热水回来：“今天夜里会大降温，山上暖气没有下面足。”
“给我吗？”周洲问。
“嗯。”
周洲想说自己没有那么怕冷，但想起刚才是自己先提的冷，只好顺着他。
眼前凌尚晔自然地单脚蹲在床边，伸手扯过他脚踝。
周洲一惊，连忙往回抽：“我……我自己来，谢谢你。”
从他的角度看只能看见凌尚晔头顶，周洲伸手拉了他一下才站起来，坐到周洲身侧。
“谢谢你陪我过生日，还带我来这里。”他很诚恳地说，“我以前没有这样的体验，很高兴。”
凌尚晔笑了笑：“没事。”
“你的生日是多久？”
凌尚晔偏头看他，吐出两个字：“立春。”
“万物复苏，真好。”周洲也笑着，“我也会陪你过的。”
凌尚晔点头 “嗯”了一声，笑容缀在嘴角，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
上次在辛市，两人共处一个套房，但是没有发生什么，这次却是只待在一个卧室里，甚至并肩坐在一张床上。
周洲只占了床的一侧，他没敢多想一躺下就紧紧闭上眼，他感受到眼前的灯被熄灭，凌尚晔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床边。
但身旁的空位没等来动静，凌尚晔只是站在床边，可能过了很久才躺下或是离开，周洲已经不记得了，他等了一会儿后没等来人就很快入睡，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
床上没有凌尚晔的影子，甚至另一边也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洗漱下楼才看见凌尚晔已经在一楼院子里坐着了，手中拿着平板处理工作，木质的桌上放着一些餐食。
“早上好。”
听见声音，凌尚晔从平板上抬起眼睛：“早，吃点东西。”
“我们今天下山吗？”
“你想下吗？”凌尚晔反问他。
周洲点头：“我下午有工作，四点在XX媒体有一个采访，可能需要提前过去。”
“吃完中饭再走。”凌尚晔说，“林烁会送你。”
“好。”
早饭过后，凌尚晔带周洲去了山顶，洁白的雪景从高处看更加震撼，眼前一大片白茫茫，红枫叶倒成了点缀，从山顶上甚至能俯瞰整座城市，远处高楼林立，能一眼望见北城几座最高的写字楼和著名景点。
“好漂亮啊。”
他在山顶感叹了一声，想回头找凌尚晔的时候兜里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妈吴丹桂。
“喂妈妈。”
“小洲啊，起来了吗？今天是生日呢，你爸一早就跟我说要给你打电话，我说你还没醒。”
“醒了醒了，家里冷吗？”
“不冷！天气可好，昨天我还从山上挖了几斤冬笋，回来给你炒腊肉。诶我上次给你寄的东西吃完了吗？思沅小妹早上跟她爸说你们那下雪了，冷不冷啊？”
“不冷。不要给我寄东西了啊，我没吃完呢，我给你打视频，雪可大呢。”
他挂了电话重新拨了一个视频过去，等待接通的时候瞥见一旁的凌尚晔往旁边躲了躲，他也把手机往反方向挪了一下，确保手机屏幕照不到他的身影。
“不好意思我跟我妈妈打个电话。”
凌尚晔点点头，又往一旁侧了一点。
周家父母也是看着凌舒长大的，曾经凌舒的父母来到村里接人时还是周洲家接待的，要是他们见了凌尚晔估计也会很惊讶。
本来周洲是想让父母赏赏雪景，但说到后面就只剩父母的唠叨声了，一味地叮嘱他要注意身体，还顺便问了一下他的心情如何。
虽然距离天桥上那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但显然父母还心有余悸，周洲心里一阵愧疚，鼻尖酸涩地说：“我挺好的，不要担心啦！现在我忙着赚钱根本没空多想，倒是你们要注意身体，少上山天气那么冷。”
顾忌着凌尚晔还在旁边，周洲没打很久，挂了电话往身后找凌尚晔的身影。
凌尚晔双手插兜站在一边，凌晨时停下的雪又落了下来，一些落在他的黑色的大衣上，活脱脱一尊立在洁白天地间的雪松，周洲一时看愣了。
看他挂了电话，凌尚晔走了过来，拍拍他头发上的雪，说：“看看消息。”
周洲一早上没怎么翻手机，这下才发现凌尚晔给他转了一笔账，一眼就被几个零闪住。
备注是[生日快乐]。
“你……”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道德感太强，他竟然有些不敢收，抬头看看凌尚晔又低头看看手机：“你这是做什么？你带我来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凌尚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收着吧。”
周洲看着他，又觉得有些苦涩。
凌尚晔所处的圈层，不乏有玩的花的大佬，给身边情人随随便便转账应该也是常有的事。他之前上班的那个小公司老板每个月都在财务上做点手脚给小三小四消费，更何况凌尚晔这个级别的老板。
想到这些，周洲好像又没那么多道德束缚了，都主动攀上这根高枝了，也没必要再矜持了吧。
看着数字后面的零，周洲心里五味杂陈，一边是抵抗不了的金钱，一边又是自己只是拿凌尚晔当做替身而生出的一种未知担忧。
山顶风大，周洲又举着手机半天，手指被吹得通红，他刚按灭手机手就被凌尚晔捉住。
温暖的触感顿时传递到他手心，凌尚晔抽走手机放进他羽绒服口袋，轻柔地揉捏他发红的指尖。
周洲愣住，他感到自己手上的凉意正在消失，垂下眼去不敢动，他们靠得很近，凌尚晔的气息喷在他指尖，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僵硬地被凌尚晔牵着，抬眼看见他认真温和的面孔时心里好像有个地方被触动，鼻尖又有些发酸。
——
“啊啊啊快，凌舒快走，好大的风冷死了冷死了。”
天上飘着毛毛雨，周洲把棉服的帽子罩在头上，双手紧紧抱着身体，迎着冷风往宿舍楼走去，他们初中的宿舍楼前有一个很长很高的坡，迎着风上坡有很大阻力，周洲差点被吹倒，身旁的凌舒牵过他的手，一路拉着他走到宿舍楼下。
“好冷好冷。”走到宿舍楼下，周洲还抖着身体驱散寒意，他没松开凌舒冰凉的手，反而用了些力气揉捏，凌舒的手指因为冻疮有些肿，周洲把他的手揣进自己的棉服里暖着，“不许松开，我要冷死了给我暖暖。”
凌舒没说话，任他牵着自己上楼，他另一只手还抱着自己和周洲的练习册。
……
周洲正发着呆，雪又下大了，几片雪花落在手掌，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回过神来，他猛地把手抽回来，掩饰地抖抖肩膀：“我们下山吧，雪好像变大了，好冷啊，快走。”
“好。”凌尚晔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山下宅子里走去。
这里的山路被开发得很好，石子路铺的非常平坦，只是毕竟还是在山上，并不宽敞，只够两人并肩走，凌尚晔的手放在外面，时不时蹭到周洲手臂。
每贴近一下，周洲都感觉到脸上一阵热意。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凌尚晔，凌尚晔疑惑地看他。视线相撞，周洲想面前这个人其实跟凌舒很不一样，他手心不凉，温暖干燥，还很不矜持！动手动脚的！
他和凌舒恋爱后第一次见面，他还记得那也是一个冬天，他要从县城里坐大巴回乡下家里，一出校门就看见了凌舒，那时凌舒已经回到了亲生父母家，他们相隔很远，是在手机上互道的心意。
见面后两人都羞涩得不自在，一同坐上大巴的时候，凌舒还有些不敢看他，最后是周洲伸手扣住他，笑问：“你害羞什么呢？第一次见我吗？”
周洲刚才被凌尚晔的手蹭得心里乱糟糟的，一想到两人这么不像又有点难言的失落，心一横伸手把凌尚晔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大步往前走，像以前揣凌舒的手一样。
“你一直蹭我。”他硬邦邦地说，脚步不停，头也倔强地低着。
他听见耳边凌尚晔发出一声浅浅的笑声，同时掌心被挠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自己的耳朵也红了。
“挠我做什么？”
“不小心的。”凌尚晔手在他掌心安分下来，随后又反过来紧紧扣住他。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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