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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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山顶回到宅子里没多久就返程回到城市里，周洲需要提前和队员们汇合一同去工作地点，林烁把车停在宿舍外的路口。
“晚上见。”下车后，他对后座上的凌尚晔说。
“结束后发消息给我，去接你。”
“嗯。”
回到宿舍等待出发的时候，周洲打开了微博。因为是生日，一打开就收到了四面八方的消息。他还没有适应自己已经在几天前出道成为了一个小明星的事实，骤然收到这么多祝福有些受宠若惊，编辑了几段文字，说了感谢和最近几个月来的一些感想。
他斟酌字句很久，编辑完之后他们团队已经准备要出发，张淼拍拍他的肩膀：“生日快乐呀小周。”
“谢谢。”
又有其他几位成员过来祝福，他一一道谢，上车后才检查好微博内容点击发送。
车上几位队友率先评论，周洲一一回复完关上了手机。
“我们晚上结束工作后一起给你过生日吧！”队长吴鑫问了一句。
“可以啊刚好有素材发vlog。”有队友附和。
“我晚上应该和朋友一起。”周洲想起和凌尚晔分别时的话，跟队友们解释。
“你应该跟我们一起过，能录vlog，拍照片固粉啊，这是多好的营业机会，而且我跟你讲，你晚上还要开直播，生日直播你的粉丝都在等你的。”团里有经验的人跟他分析着， “而且你最好准备一首歌，给粉丝发福利啊，出道了过生日就不跟以前一样了 。”
周洲：“……”
周洲：“这么有学问的啊。”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不会就是睡觉了吧？你现在是男明星，而且昨天初雪你居然不拍照片！不营业！豆德呢？”有队友的语气很夸张，半开玩笑地调侃他，“让哥哥来教教你怎么媚粉，来张淼帮忙打个光，看我怎么出图。”
周洲忙躲了一下：”干嘛干嘛，什么德？什么粉？”
“回家吧孩子，回家吧。”张淼靠在窗边幽幽冒出一句话。
前排经纪人米莉说：“他们说的没错，你晚上开一个直播，订一个蛋糕和粉丝一起过，用拍立得拍几张照片，直播间里唱几首歌，也不久一个小时就行了。”
“可是……”他想起凌尚晔的话，又问：“我可以自己在家播吗？”
“当然要回宿舍播啊，我们要拍合照！刚出道正是看团魂的时候，一个人回家播到时候你的粉丝肯定会说不公平对待的。”
周洲大开眼界，像个在上课的学生一样接收来自娱乐圈的新知识。在吴鑫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才低头去给凌尚晔发消息说晚上采访结束后还有直播，结束后会很晚。
凌尚晔回复他说没关系，多晚都会来接他。
周洲想了一下回复了一个“好”。
采访的地点在一家有名的媒体公司，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粉丝。
“好多人。”透过窗外，周洲忍不住感叹一声。
米莉在副驾驶叮嘱他们：“有序下车，都笑起来跟粉丝打招呼，不要冷脸，不要收礼物，注意脚下啊，没化妆的都戴上口罩。”
周洲听话地戴上了口罩。
下车到公司大门内距离很短，举着手机的人们里三圈外三圈站在这短短的一段路旁，周洲一眼扫过去，看见乌泱泱的人头莫名紧张，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张淼。
“周洲生日快乐！要开心！”
“生日快乐小周。”
“生日快乐。”
周洲一路上听见许多粉丝在祝福他，低头一连说了很多个谢谢，直到踏进公司大门还听见身后一些声音，他对着玻璃门又摆了摆手。
这确实是一个很不寻常的生日。
采访的的内容不多，他们是边化妆边看的提纲，七个人每个人平均下来三四个问题，然后是一些小游戏，顺便要宣传一下他们的新歌。
周洲往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放了他们的新歌。
他的妆造很快完成，化妆师边收着东西边说：“你皮肤真好，我都怕画蛇添足。”
周洲有些羞涩地笑笑：“太夸张了。”
“能给我签个名吗？我看了你们的选秀，特别喜欢你。”化妆师收好东西又小声询问道。
于是周洲接过她递过来的照片，签上自己的名字，他的字体结构工整没有突兀的线条，甚至连“洲”的最后一笔都收得很谨慎没有甩出一个尾巴来，圆圆的很可爱。
“你好认真啊。”化妆师说，“你这个字体在红毯上签名会被笑的呢，设计一个艺术签会很好看。”
“还好吧。”他没很在意，等大家都做好妆造之后一起去进行采访。
采访的内容并不多，结束的时候天刚擦黑，他们简单用了晚饭后就直接跟车回了宿舍。
因为一直惦记着晚上直播的事，周洲回到房间就开了个直播，随后助理也带着蛋糕进来了，米莉说直播需要有人在旁边，怕他没经验说错话。
十几分钟的时间里，直播间人数就蹭蹭上涨，很快达到了百万，周洲看见这么多人有些傻眼。
“好多人啊。”他又说。
“谢谢大家祝我生日快乐。”周洲举着插着2、4两个数字蜡烛的蛋糕给镜头展示。
“今年刚开始很不顺利，但是还好后面又发生了很大的转折。遇见了很多善良的人，得到了很多帮助，还很幸运参加节目又收获了很多喜欢我的人。感谢所有。”
这些话都是他发自内心说的，看着直播间里不断上涨的人数，他突然有些热泪盈眶，回想起今年刚开春的事，那时他被前公司辞退，连N+1都没拿到就被老板拉黑。
刚失业那段时间，他也有过几份简短的工作，去了一个教培机构教小学语文，半个月不到机构被查封了。后来又去了一个外企的后勤部，看见老板和部门经理在卫生间颠鸾倒凤又被炒了，而后开启了漫长的失业期。
北城消费高，房租水电通勤餐食每一样都很贵，之前的每月工资只勉强够自己生活，卡里存款在他失业两个月后终于见底，靠着花呗又熬过了一段时间。
但他还是每天都在招聘网上投简历，面试一次次被拒。北城是个光鲜亮丽的大都市，也是个人才济济的城市，简历石沉大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然后就到了那天，一切的转折点。
他想到这里仰头眨了下眼睛，几个月前他哪里能想到现在的情形，或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他可能就是不适合那些工作。
助理在旁边一直盯着微博实时热搜，在旁边给他打了个手势，把手机递给他看。
热搜上除了【周洲生日直播】的词条外，还有一个词条是【周洲剧本炒作】，他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就是阿南在天桥上救下他的事。
早在他选秀期间，这个就有人怀疑过了，不过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是炒作的，而且他早在直播后第二天就在自己的短视频账号上发了一些简短的说明，后来这个黑热搜渐渐没什么水花，今天趁着他在直播又被人翻了出来，跟在直播词条后面。
周洲把热度最高的那几条博文一条条翻下去，看了评论和那些有鼻子有眼的讨论，觉得十分荒谬，看多了又觉得麻木。
他并不是很想提起那天之前的事情，那不吝于自揭伤疤。
直播间里很多外人进来，在弹幕上刷些难听的话。
【111：人血馒头好吃吗？大家的同情心好玩吗？】
【北风：这年头什么人都能出道了。】
【红毛魔鬼：过什么生日啊，过忌日呗。】
【不是东西：@广电，能不能封杀啊。】
……
很多很多，不堪入目，助理给他打手势说先关掉直播，周洲摇了摇头。
他自虐般地看着那些话，只觉得头一阵阵的痛，身体渐渐冰冷。
他没让助理过来关直播，反而深吸一口气笑了，他捏着手指控制着自己不算平缓的呼吸。
直播间画面里露出他那标志性的梨涡，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只感觉到苦涩。
周洲他调整了下座椅，让自己在镜头里看起来端正一些，而后开口：“不是炒作，没有剧本。”
声音有些干涩，周洲便清了下嗓：“说我炒作只是因为我今天活着坐在这而已，如果那天没有遇见阿南，那么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些讨论。
“那之前我和阿南并不认识，那时我已经失业三个多月，急需一份工作，阿南就帮我介绍了他的公司。刚开始公司的定位是要我在短视频平台上发些翻唱歌曲，参加选秀也是机缘巧合，我不想失业也不想浑浑噩噩地待在家里，仅此而已。阿南本身就是头部主播，他的直播本身就有很高的热度，我的出现只是巧合。
“我不算一个坚强的人，也怕带给大家不好的影响不想谈论这些。过去了就过去，现在走好脚下的路就行了。
“分享一些我最近的感悟吧，我的家乡是一大片竹林，我们靠着它生活。竹子的任何形态都有意义，刚冒尖是春笋，能炒菜、做笋干；抽条了是竹子，能编椅子、编竹篓；竹叶能编笤帚，还能插进观音净水瓶里；枯萎了都能拿去做木浆纸……我从小就生活在竹林里，却忘了竹子教我的东西，它们一直朝天生长，空心也没关系，卖价便宜也无所谓，它带着我们都往前走。
“所以，如果你也遇到了困难，觉得没有希望了的时候，看看大自然吧。只要努力就有收获这种话我好像没有资格说，我只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开心快乐，最好永远不要遇见像我一样的困境。”
他语气诚恳，想起从前的事甚至眼角还泛着泪花，慢慢的，飘动的弹幕变得干净，污秽的话语渐渐消失。
助理坐在一边的小椅子上，抽了好几张纸捂着眼睛，周洲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又抽了张纸巾给她，歪头笑了笑，无奈道：“不要哭呀。”
歪头这一瞬间被截了出去，热搜上慢慢换了词条。
从负面变成了正向，又转移到颜值上。
有红V下场：【别的不说，长得好标致啊。】
于是周洲主页又热度上涨了一番。
弹幕上有人在安慰他，他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我比较担心你们。我身上的确没什么积极的正能量，怕你们陪我过生日把自己也弄难过。唱个歌吧。”
他找了一首曲调欢快的歌，把直播间的氛围重新调动起来。
唱了几首后弹幕上有人说想听听他成长过程中有趣的故事，周洲飞速地在脑子里找了找，发现许多事情都是和凌舒有关，就没正面回复，绕开了说了说自己家的事：“那好玩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都挑不出来。不过我爸爸是做香烛生意的，我小时候就帮他折折金元宝，裁一裁寿衣什么的，有时候忙不过来也跟着他去主人家葬礼上帮忙。后面长大了就碰的少了，因为算命的说我接触多了怕出事，不过我倒是没怎么在意。”
……
本来说好一个小时的直播时间，最后播了两个小时，后来还跟阿南连麦了一会儿。快结束的时候，其他队友都跑到他房间，说要给他过生日。
房间灯被熄灭，张淼兴奋地喊着：“吹蜡烛许愿！”
许……
想不到什么愿望，老三样吧，家人、身体、心情，一切都好。
蛋糕他没什么胃口吃，都给大家分了，还好人多，加上经纪人助理分得干干净净。
直播关闭后，队友纷纷散去，周洲长呼了一口气，倒在凳子上浑身没力。
两个小时只有自己说话的直播对他来说有些累。
手机电量告急还没来得及插上充电插头就关了机，已经十一点了，他还记得凌尚晔说要他给他发消息来着。
只是现在他有些放空，不太想动弹。
房间里还有一股没散去的奶油甜味，闻着有点想吐，他呆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喝了点水，插上手机。
等手机充了一部分电的时候，他才打开手机，看见凌尚晔的消息。
拉开窗帘往外面看，远处路口有辆纯黑色的车正打着双闪，是凌尚晔那辆。不知为什么，周洲死灰一般心情竟然感到莫名的澎湃。
也许是今晚情绪一直没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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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对着那些看不到脸的观众，周洲竟然会觉得自在一些。今晚他说了很多话，好像高中毕业后他再也没有一次性说过那么多的话，有些弹幕很幽默，他被逗笑，好像又被拉回到很久很久之前，没有失去凌舒的时候，自己没有被颓废包裹着的时候。
有句话如何说，旁人的的感情投射在你身上，是会影响你的磁场的，周洲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轻盈，因为那些善良友好的弹幕，因为那些隔在千里之外，为了一首歌或是一张照片关注他的人。
他走向凌尚晔的车时都是欢快的。
直播间里他撒了慌，他说到站在天桥时是因为被困在颓废情绪里看不清脚下的路。
其实并不是，他只是累了不想去看，他很累很累，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身体生活在北城很艰难，一个人带着全部回忆一直反刍少年时期夜很艰难。
抱着殉情的想法他才走到工业大道天桥上，不然在墓园就结束了，他只是在找凌舒。
传说，意外去世的人，灵魂会一直被困在事故发生地，是否那天故去的灵魂睁开眼睛，让阿南出现在天桥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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