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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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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仲膺身边人跑了的事还是叫圈子里给知道了,不是没有打听明越长相身材后试图向他身边塞新人的,厉仲膺烦不胜烦,劈头盖脸骂回去一回,终于消停。塞人的消停了,邓飞试探着说了一句方回是澄洲读书出来的,要不让他发动一下同学朋友们问问?
这听着叫什么事,连方回都觉得邓飞的话说的不妥当,扯了扯他的手肘。
厉仲膺却默许了,甚至叫人联系了方回的经纪人替他向剧组请假,又给他正在拍的戏追了投资。
这举动谁看了都啧舌,一时间都在暗地里叫人正经要了明越的照片,帮他各处询问明越的消息。
然而方回那部剧都拍完了,基地的人也找了几个相似的人回来,但都不是,迟迟没有确切的消息,时间再拖得一长,找人成了日常事项,苏宇见以为厉仲膺不再挂心这事,正准备减少派出去的人,却见厉仲膺发下新的要求来,已经问过的地方再派新的人清第二遍,其他人往别的地方找。
这足够显示厉仲膺的决心,是天翻地覆也要把人给抖落出来。
邓飞苦着脸懊恼不该叫方回凑到他跟前去,明越走后厉仲膺憋着一股狠劲,风行集团是如日中天,两家的合作算是他们邓家高攀,但合作和小男友的事业是进步了,要最后真找不到明越,这可怎么交差。
方回见不得他整日愁眉苦脸,说想自己回澄洲一趟。
邓飞愁归愁,理智还在,“那么多人去澄洲都没用,你回去有什么用?”
“不是说明越是农村里出来的吗?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别大张旗鼓找,就说找我失散的弟弟。”
邓飞见他说得头头是道,还是叫人陪他一起回去了,过了几周竟然真有了消息,不过说是在山上的一座寺庙,里头不准拍照摄像,他隔着远不能确定,说最好叫人亲自来认一认。
“确定吗?”
“不确定。”方回说,“所以要你来认一下。”
邓飞又哪里能认出来。
他拢共也就见过明越两三面,就知道他有些像自己,但头一面被人涂脂抹粉,后一面又英挺俊朗,让他隔着距离去认人,他也没法确认。
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了厉仲膺。
邓飞以为厉仲膺会很激动,毕竟找了这么久还不见他放弃,足以见得明越在他心中的分量,然而厉仲膺在文件上签名的笔只是停顿一瞬,又龙飞凤舞地签了下去。
他不知道厉仲膺已经听过几次这样的话了,其实有几次基地的人已经确认了这几人只是长得像,但不是明越,厉仲膺却又怕他们认错,一定要自己看过。不过是将自己心底微末的希望再次扑灭。
男人就这么沉默着将手头的文件全部签完,摁了电话叫苏宇过来拿走,终于起身,“走。”
邓飞茫然:“走……哪去?”
厉仲膺已经向前走了:“去看看是不是他。”
方回找到的地方在澄洲下面的一个小县城的山里,澄洲这个山地多,即便是架桥修路许多年,下了飞机仍然要坐上许久车。一路颠簸到一处几乎与日月村差不多模样的村庄前,方回正在那等他们。
“寺庙就在那做岭山上,”方回指了指村后的山,“山上有个娘娘庙,求孩子蛮灵的。不过车子的路只通到香火台,那个人和那些小和尚住在一处,还得再靠人自己向上爬百来米高的山路。”
日头正晒,邓飞只想等太阳落山再出门,厉仲膺看向方回。
方回知趣地让邓飞在村子里好好休息,说自己给厉总带路。
车行不过二十分钟,果然见前方烟雾缭绕,娘娘庙里香火正旺。
方回带着他绕过香火台,和一个洒扫小僧叽里咕噜讲了几句家乡话,就从香火台后面向外走到了一条小路上。小路蜿蜒向上,尽是众僧人一趟趟脚踩出来的路,连块石板都无。
方回在前带路,他是农村里出来的孩子,即便后来离开大山现在爬这种山也是轻车熟路,厉仲膺开始还跟的上,慢慢汗就出来了,腿脚也软了。
等真见到竹林里僧人们用功的修行殿和旁边用来住的几排小板房,厉仲膺浑身已经都汗湿了,他觉得汗落进眼睛里刺得生疼,才发现墨镜也不知什么时候给弄掉了。
方回也热,但他没那么顾及形象,离开人群就摘了口罩,后来干脆脱了短袖光膀子爬,他似乎也没察觉厉仲膺眼下正注意着自己形象不堪,跑去敲修行殿的门,又是叽里呱啦一阵,一个年轻的光头小和尚就跑了出来。
向厉仲膺一鞠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厉施主,我带您去吧。”
这么顺利?
这回能是对的人吗?
厉仲膺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跳瞬时加速,汗又冒了出来。
小和尚和方回往前走,厉仲膺隔了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跑上去跟着,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晒得皮肤滚烫,光线是煞白的,让厉仲膺狐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脚下的路仍在向前……
终于在一个板房前搭起来的棚子跟前停了脚,小和尚往里一探头,转过身笑道:“棚子挡光通风,他正在睡觉呢,我去叫醒——”
“不!”厉仲膺脱口而出。
小和尚疑惑,方回好似知道他怎么想的,借口有事要问,拉着小和尚走远了些。
睡着了。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他悄悄看一眼,如果不是明越,那转头就走便是,如果是明越……
厉仲膺不由自主地往里走……
只见几张竹凳拼成的小榻上躺着,他睡得熟,一只手垂在榻旁,蒲扇落在手边的地上。
睡了一会,他觉得热,嘟囔两句似要醒来,厉仲膺心里一紧,可是他转了头,又睡了,只是额前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睡得不舒服。
厉仲膺实在想过许多与明越再见面要说的话要做的事。至少……至少也要揍他一拳,责问他不告而别是什么意思。要是说不出个好歹,当下他就将自己的人都调过来,把人绑回去了再说。
但是现在,厉仲膺脚上似乎钉了钉子,眼睛也似乎钉了钉子。
他沉默很久,终于重新找回自己身体的支配权,向前走一步,蹲下身捡起那支蒲扇,很轻地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