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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阁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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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书为什么出现在老家的阁楼上,沈明度至今都没想明白。
会不会现在经历的一切也在某本书里写好了。
“明度,快点下楼吃水果。”身后的门开着,声音正从楼梯拐角处传来。
“知道了。”沈明度答道。
这里太久没人打扫,到处积了层厚厚的灰。不知道哪来的洋娃娃,玩具车....总之,都是些老物件。
关于童年,都是些机械的记忆,偶尔有色彩的几个片段,其实是施舍。
豪门联姻,说的好听,不过一场交易。
父亲出轨那些年,母亲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出于对唯一孩子的愧疚,沈明度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吃穿用度,都极尽奢华。
那时候,母亲坐在轮椅上,总笑意吟吟地望着他。而他,就这么看着母亲日渐枯萎。
长大后,他成了书中依旧整日酗酒泡吧,虚度时光的浪荡败家子。欺负人,当作乐趣。
他就这么,可怜又可恨,活到二十七岁,然后在某天回到阁楼,翻开了那本书。
这里,一整个阁楼里,到底堆着多少可笑的东西。
回忆的尘埃落下,悄无声息。沈明度打开那扇小窗户,让阳光照进来。
他翻了很久,直到三岁时的玩具都被翻出来,也没见一本书的影子。
全身上下,连头发都变得灰扑扑的。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奇怪,他记得那时候是往这堆里扔的,怎么现在没了。
又找了半天,背上出了点汗。感到喉咙有些干涩,沈明度叹了口气,朝楼下走去。
“明度,可算下来了,找什么呢?跟阿姨说一声就好了。”说话的中年妇人忙着倒水,微胖的脸上满是心疼。“你看,都给累瘦了,这孩子。”
“陈姨,我没事。对了,阁楼上之前有本书,您见过吗?”沈明度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半杯,说道。
“书....书的话,哎,好像真有一本,我看着有意思,就收到楼下了。”陈姨说。
“你是在找那本吗?我去拿来。”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本书来。
“好。”沈明度回答。
他看着那间窄小的阁楼,若有所思。
“就这个。”陈姨将书递到他面前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也对,就那炸裂的文名,确实是.....
等等,《冥王老公夜夜宠:娇妻哪里逃》???
封面的花体字有些磨损,但确实是这几个字没错。
“陈姨你....是不是拿错了....”沈明度僵着胳膊接过那本书,苦笑着开口。
“嗯?没有,就是这本,上边没别的书了,我看过的。”陈姨打量了一下那本书,语气肯定地点点头。
“我…..我知道了,谢谢您。”沈明度的手有些轻轻颤抖。
翻开的过程更加煎熬,他生怕又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名字。
但等完全确认这书与他无关,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明度,阿姨知道你还年轻,但以后还是少熬夜,夫人要是看到了,肯定要心疼......”陈姨接过那本书,抓着沈明度的手唠叨。
“阿姨,知道了,我会注意身体。”沈明度眼下一片青黑,却依旧挤出个安慰人的笑容。
他这一晚上彻夜苦读,生怕错过一点可能有用的信息。好在只是本普通的言情小说。
从主宅到家,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到的时候,天都黑了。
把陈姨硬塞在后备箱里的各种水果蔬菜,营养补品搬下车,全堆在破烂的玄关处。沈明度关上门,心情有些微妙。
这个家好像变得越来越大。从前不觉得,毕竟喝醉了半夜回家倒头就睡。
现在的他,没有工作,没有结婚,也没有死。还放弃了酒精和情人,只能整日坐在家里,胡思乱想,然后睡着,再惊醒……反反复复。
有时候宁愿自己喝醉了永远没有醒。
沈明度叹了口气,揉揉眉心。明天开始,还是找份工作吧。
闭上眼,疲惫很快卷上心头,催人睡去。
郊区的夜晚很安静,窗外下起小雨,打湿了路灯。看不见月亮,闪电划过,照亮了半边天,玻璃窗上,倒印着一张男人的脸。
半梦半醒间,沈明度忽然觉得脚踝一凉,似乎被什么东西抓着。他皱起眉头,不安地动了动,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那触感很真实,像雨水般湿凉地贴在皮肤上。
下一秒,四肢变得无力动弹,那气息开始缠绕着腰部磨蹭,密集的痒意袭来,呼吸也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沈明度意识模糊,但身子被骤然压住了,又下意识地感到不适,忍不住挣扎起来。
雨变得又急又大,密集的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梦里仿佛有人伸手抚上他的脸,睡衣的一侧被掀起,冰凉的触感在身上游走。沈明度微微喘气,两颊也开始发热。
等到意识清醒点,他艰难地将眼睁开了条缝。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谁…….”
“唔…..”朦胧的呢喃声被吞没,唇瓣张合间,隐约感受到嘴里漫开的淡淡血腥味,那强烈的侵入感令人窒息。
沈明度被迫仰着头,感到呼吸困难,直到眼眶逐渐变得湿润。
窗外天色发青时,雷雨终于停了,雾气渐浓,整夜迷离不清。
连什么时候再睡着,都没了印象。
明明是躺了一晚上,醒来却感到格外的累。沈明度揉着发酸的腰,从床上坐起来,骤然间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睡衣什么时候脱的,迷迷糊糊想不清楚,估计是昨晚被窝太热,无意识自己扒的。
沈明度没多想,套了衣服,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南方的梅雨季节湿冷,又下了整晚的雨,白瓷砖墙面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水珠。沈明度正专心挤着牙膏。
镜子里映照出他修长的躯干,睡衣领口处向下,却密密麻麻落满了暧昧的红痕。
白色的牙膏被猛地捏紧,落进了水槽里。
这是……过敏了?伸手拉开衣领,大片青紫交加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凉的一颤。
等等,他这嘴,怎么也好像是….肿了。
简直惨不忍睹。
这样子要是出去,他风流浪荡的名声怕是打得更响亮了。
猛地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沈明度用力地搓了搓,抬起头再次看向镜子。
这一看,他便愣住了。
镜子里,他仍然保持低着头的动作。
过了几秒,那个‘他’似乎就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啊——”沈明度一声大叫,拿起手边的陶瓷杯朝那镜子砸去。砰地一声,镜子碎裂,留下蛛网似的痕迹。
从早上开始,诡异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任凭再怎么乐观的心态,这会也接近崩溃边缘了。
沈明度额前的发梢上还滴着水,他颤抖着,一脸狼狈地垂着头,暗暗地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坐在沙发上,沈明度回忆起书里的剧情,刚到了卡壳的地方,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明度哥,是我,林殊。”那个声音说。
或许是被这种桥段吓过几次,沈明度下意识地一抖。不过这次他倒是不慌,反而直截了当地开了门。
门外站了个女人,面色憔悴,双眼红肿。但确是林殊没错。
她手上拿着一份厚厚的资料袋,眼神飘忽,动作却有些呆滞。
“进来吧。”沈明度先开口。
林殊也没说话,点了点头,跟在沈明度身后进了屋。
她坐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紧紧地抱着那个资料袋,偶尔眨动眼睛。
“怎么了,找我有事吗?”沈明度端来杯温水,放在桌前。
听到询问的声音,林殊失神的双眼有了点光彩,她转过头,缓缓地说道。“你知道吗?江寂的死,不是意外。”
沈明度将杯子递到唇边的手一顿,挑了挑眉,重新放下手里的东西,“怎么说。”
“这里,是我从他出事之后开始,收集的所有资料。这些都是证据。”林殊说话的语气变得激动,她抬起头,凌乱的发丝垂在两颊,显得狼狈不堪。
“我记得,警察说,那只是酒驾导致的意外事故。”沈明度说着,脑海中浮现出葬礼那天的场景。
“假的,骗人,本来不应该是他死的!”林殊的双眼瞪得很大,几乎是痛苦地喊着。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本来……你在说什么。”沈明度皱着眉头,后背莫名泛起阵冷意。
“我…..我不知道。”林殊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呆滞,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只剩眼泪,不知何时从眼眶里落下。
“你….最近怎么样,婚礼的事,江家人有为难你吗?”沈明度低下头,抽出几张纸递到林殊怀里,又随便找了个话头说。
“我没事。”林殊摇摇头,胡乱地抹去脸颊上的泪痕。
江寂去世,林殊的婚礼就在两个月后。
沈明度还记得婚礼上的事,那会儿的林殊,好像还正常。她不喜欢江怀和江家,但偶尔会提起江寂,不过,反应也一般。
书里面倒是说,女二号林殊,暗恋痴迷男主江寂,平时的精神状态就有些不对劲。
沈林两家是世交,小时候沈明度母亲还在的时候,两家人还定过娃娃亲。只不过,长大后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就再也没提联姻什么的了。
好像在记忆里,大概是有点印象,或许是交集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林殊,和现在这幅样子比,变化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