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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故人重逢不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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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沅溪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徒弟不但还活着,而且还长这么大了。感叹之余贺兰沅溪还深感欣慰。
不过眼下的形式容不得贺兰沅溪想那么多,他随手找来了一件布衣示意顾鸣赶忙换上。
顾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贺兰沅溪解释道:“穿上,赶紧的,别想那么多为什么,一会官兵搜进来可就麻烦了。”说完,贺兰沅溪抬手将顾鸣的发冠取下,高高的马尾一下子散落在了脑后。
顾鸣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在原地愣住了,在贺兰沅溪的催促下目光呆滞地换好了衣服,也就在封腰系上的一瞬间,门被人一脚踹开,贺兰沅溪连忙将顾鸣藏在身后,并且让顾鸣转过身去。
“你们是何人!”官兵指着贺兰沅溪问,身后的顾鸣闻言想要转过身却被贺兰沅溪紧紧制住。
“官爷,在下只是带自家娘子来买一件衣裳罢了,我家娘子正在换衣裳,各位这样闯进来怕是不太合适吧?不如这样,待我家夫人换好衣裳之后,你们再搜查?”
贺兰沅溪骗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那些士兵也是看到了贺兰沅溪身后正在换衣服的“女子”于是暗骂一声撤人离开了。
贺兰沅溪见人走了出去汇报了一声“没人”之后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顾鸣此刻已经清醒过来了,他转过身瞪着贺兰沅溪:“你刚刚胡说八道些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给我穿女装?”说完,顾鸣还气愤地指了指自己的衣裳。
贺兰沅溪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你个小朋友怎么还恩将仇报呢?刚刚要不是我出此上策,你早就被那些人抓了去,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顾鸣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这件事情确实是对方在理,于是不再多言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喂,那个什么,谢了啊。”
贺兰沅溪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真没礼貌。”
顾鸣闻言顿时炸了毛,正要开口反驳却被贺兰沅溪抢先一步:“这外面人也都散了,我看这个宫你也是别回去了,这几天我给你找个地方住下。”
顾鸣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疑惑地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们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况且我上次还将剑架在你脖子上,你不生我气先不说你为什么要帮我?”顾鸣看着贺兰沅溪的眼神逐渐变得警惕起来。
贺兰沅溪笑着摆了摆手:“我这个人就是比较热心肠,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因为你是我徒弟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贺兰沅溪暗自想着
顾鸣叉着腰的手放了下来,憋着通红的脸别过头不看贺兰沅溪:“不过,还是谢了啊。”
贺兰沅溪露出一个“和蔼”的表情:“这才乖嘛。”
顾鸣撇过嘴不说话。
晚上,贺兰沅溪带着顾鸣走上一家酒楼,他们坐在顶楼,这里没有其他的客人,百姓们大都因为白天的事情而闭门不出。所以这偌大的酒肆只有这师徒二人。
“这酒不错!是什么酒?”
“忘忧君。”贺兰沅溪淡淡地回答。
“忘忧君?好名字。”顾鸣说罢又喝了一杯。贺兰沅溪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徒弟。
“你看我干嘛?”顾鸣注意到了贺兰沅溪的眼神,有些不自在。贺兰沅溪赶忙移开视线:“哦,在下只是觉得少侠少年英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有少侠上次在街上舞的那套剑法,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呀。”说着贺兰沅溪还给顾鸣鼓起掌来。
顾鸣昂起脑袋,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我厉害我知道,谁让我是天下第一的贺兰徽的弟子,上次那套剑法可是我师尊的独门秘诀,兰徽剑法。”
贺兰沅溪看着眼前这人得意忘形的样子暗自摇了摇头。自己这徒弟还是缺少经验啊,一上来就把自己的身份、底牌都告诉别人,也不怕引祸上身。要知道当年贺兰徽的那套兰徽剑法可是天下第一剑法,各大宗派都想要收买下这套剑法,不过贺兰徽全部拒绝,并且表明了不外传,所以这个世界上会兰徽剑法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贺兰徽本人,另一个就是他的徒弟,顾鸣。像顾鸣这种什么本事都忍不住向外张扬的性格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算计了,说不定别人把顾鸣买了,顾鸣还帮别人数钱呢!再加上自己这徒弟没有见过世面,从小便被困在皇宫这个金色的笼子中,在这狭小的一方天地中没有见过其他高手,自然觉得自己就是最厉害的那个,骄傲、浮躁、自满这些毛病是很容出现的,完全不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当真还是个小孩子心性!贺兰沅溪暗自里下定决心要让顾鸣出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再加上现在朝廷动荡,顾鸣更是成了朝廷首要抓捕的对象,贺兰沅溪打心底不想让顾鸣再继续待下去了。
“啊——救命啊——!”楼下忽然传来了尖叫声,贺兰沅溪眸子抬起的一瞬间顾鸣就已经站起了声,准备跳下楼。
“少侠!”贺兰沅溪抓住顾鸣。
“干什么?”顾鸣有些着急,看着贺兰沅溪了几秒,认为眼前这个人是害怕,于是道:“哎呀你放心,他们不会伤到你,我先下去!”贺兰沅溪被顾鸣一把挣脱开,一个没站稳向后踉跄几步,看着顾鸣直接从酒楼一跃而下。贺兰沅溪来到边沿向下看去,只见几个黑衣人四处抢掠着,却没有伤及百姓性命。
他们看到顾鸣后更是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手中寒光闪烁的大刀对准顾鸣。
“你们是什么人!”顾鸣扶起倒在地上的一个小孩,将他交到父母手中后瞪着眼前这些黑衣人。
“取你性命的人。”那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一声后提刀就向顾鸣砍去。贺兰沅溪冷冷地站在高楼上向下俯瞰着,风将他的衣摆拂得翩翩飞舞。说实话他也很好奇自己这个小徒弟的武功是个什么水准了。
只见顾鸣拔出剑,在那黑衣人临近的前一刻抬手,只是一道寒光闪过,眼前的黑衣人便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
过了几十秒后,那黑衣人的脖子才流出血来。不错啊,以柔克刚,此剑看似是伤及外表,实则是直接打穿了那人的体内。贺兰沅溪暗自点点头。
顾鸣轻哼一声:“不怕死的,都来!”霎时间黑衣人一拥而上,顾鸣一裳白衣在黑衣人中显得十分突出,白衣少年在黑色中闪转腾挪,大杀四方。没出一会儿,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黑衣人了。
顾鸣一个闪步来到黑衣人身后,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颤抖着:“大、大侠,我错了,别杀我,我们是——”
“顾鸣小心!——”贺兰沅溪站在楼上看到那黑衣人的手悄悄放在了顾鸣小腹下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妙,眼下贺兰沅溪叫出声的一瞬间事情就发生了。
黑衣人将一柄断刃刺进了顾鸣小腹后狂笑道:“哈哈哈,我成功了,我的妻儿有救了……”说完,那黑衣人一把拽过顾鸣的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抹,倒在了地上。
贺兰沅溪轻功跳下高楼,一把扶助了顾鸣:“你没事吧?”
贺兰沅溪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向那具尸体,顺着尸体的目光往上看,只见一个带着斗笠面纱,身着华丽衣衫的男子正冷眼看着这一切。
贺兰沅溪微微眯起眼,这个人的打扮有些熟悉,贺兰沅溪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啊!”怀里传来叫声,贺兰沅溪的思绪被拉回,看向顾鸣,只见顾鸣的小腹被一柄短刀刺中,除了流出的鲜血意外还有绿色的不明物。
人群此刻也已经围了上来,贺兰沅溪看着顾鸣痛苦的表情眉头微皱,他问了问那绿色液体后大惊失色。
七星海棠!
这可是剧毒啊,中毒者不到一刻钟便会面带微笑死去,这种毒药极其罕见,甚至整个大楚只有皇宫和大理寺才有!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贺兰沅溪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顾鸣,脚踏轻功来到了自家小茅屋里,将顾鸣放在了床上。
贺兰沅溪看了看自己的右掌,狠下心一巴掌拍在顾鸣背上,使劲调转着内力。这招星月引是贺兰沅溪的独门功法,可以通过调动自身内力排解他人体内的不纯内力,有时也可以拿来救命。
只不过这套功法对内力的消耗极大,对于现在内力几近全失的贺兰沅溪来说能够支撑半分钟都是很难的事情。
内力到了极限,贺兰沅溪只觉得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吐出,手上的内力开始紊乱,一点点的流失......撑住!贺兰沅溪一咬牙,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自己唯一的徒弟,说什么都不能让他死去!
这样想着贺兰沅溪运转丹田,调动自身命脉的内力,暂时压住了顾鸣体内的毒素。贺兰沅溪长长的叹了口气。将顾鸣扶着躺下后摇摇晃晃的走到桌边坐下,看着床上睡着的顾鸣。
不知道为什么,贺兰沅溪觉得这种就别之后的重逢真的很难以言表,明明自己都过了三年的清淡日子,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一代万人敬仰的大侠。可是遇到顾鸣之后,贺兰沅溪只觉得心中有什么被牵动了一下。
“我真的是遇上了你小子。”贺兰沅溪无奈地笑了笑,现在的他头疼虚弱,毕竟可是动用了命脉救人,这让本来就中了还魂术反噬的身子更加的雪上加霜,贺兰沅溪只觉得眼前开始模糊不清,双眼一晃,倒头就晕了过去。
过了几日,贺兰沅溪渐渐的恢复了,这天,他正给顾鸣熬药。床上的人似乎有了些动静,紧接着,顾鸣缓缓睁开了眼,一转头,便看见了桌边的贺兰沅溪。“贺兰沅溪?”
顾鸣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后又四处打量着周围:“我这是在哪?”
顾鸣想要坐起来,可是刚抬头头部就传来一股刺痛,令顾鸣忍不住又躺了回去。
贺兰沅溪端着药走过来:“别逞强了,来把药喝了。”顾鸣此刻还处于一个不明不白的状态:“我为什么在这?这是哪?”
贺兰沅溪细心地吹着药:“你还记得那些黑衣人吗?你中了毒,我把你带回来了,这是我家。”
顾鸣一脸不可思议:“什么?我中了毒?什么毒?”
贺兰沅溪笑道:“不过是平常小毒,我问了郎中,好像是叫什么相思子,这种毒无大碍,只需要好好调理就行了,不过若是想要彻底去除这个毒的话,需要一种名叫‘连理枝’的解药才可以从根源上解毒,否则这相思子会侵蚀你的身体。我问了郎中,他说京城里面可是找不到连理枝的。”
顾鸣呆呆地看着贺兰沅溪:“所以是你救了我?”
贺兰沅溪连忙摇头:“不、不是啊,我只是带你去看了郎中是郎中给你开的药,但是你总不可能住在郎中家里吧,我就把你带回来了,毕竟现在满京城都在找你。”
顾鸣半梦半醒地点点头:“那也还是多谢你了,不过我还是没有查出那些黑衣人的幕后主使,他们这次竟然还给我下毒!”
贺兰沅溪吹药的眸子抬了起来:“如果我说我知道了那些人的底细,你信吗?”
“什么!”顾鸣一脸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些黑衣人是宫里人,而且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他们是皇后娘娘的人。”
顾鸣闻言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可能!你骗我!母后怎么可能想要杀我!”贺兰沅溪轻轻一笑:“相思子这种毒药虽然只是普通毒药,可是整个大楚只有皇后娘娘的后花园才种有这种毒药。”
顾鸣还是不相信:“不,不是这样的,母后他是喜欢毒药没错,但是她怎么可能想要杀我?我可是她的亲生儿子,或许是有人偷偷摘了母后的相思子。”
看着顾鸣眼神坚定的目光,贺兰沅溪叹了口气,放下药,从腰间掏出一封密信:“你自己看吧。这是我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
顾鸣接过密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杀掉九皇子,赏黄金与你们的妻儿,若是任务失败,就再也别想见到你们的妻儿。’密信的下方还刻着皇后专属的牡丹花印章。
“这些可都是皇后门下,只效命于皇后的死士。”
顾鸣的手指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我知道母后不太喜欢我,可是她为什么要杀我.......”
顾鸣手中的密信滑落,贺兰沅溪将密信收了起来:“欸,你别哭呀。”
“我没有哭!”顾鸣一把擦掉眼泪,气鼓鼓地瞪着贺兰沅溪。贺兰沅溪被顾鸣这个眼神吓了一跳,只好无奈妥协:“好好好,你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顾鸣的眼框越来越红,眼珠子在眼框打转,这不禁让贺兰沅溪想起了顾鸣小时候被欺负时的样子,每每这时,他都会变成一个小哭包然后抱着师尊撒娇。
贺兰沅溪叹了口气,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改不了这爱哭的毛病,于是贺兰沅溪低声安慰:“你别哭了,这么大人也不觉得害羞,顾鸣,你要接受这个事实,事实就是皇宫里的人想要杀你,你不应该在这里哭,而是应该想想你接下来该怎么办?你现在身在宫中宫外都是四面楚歌的局面,前几天京城闹出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顾鸣抬头看了一眼贺兰沅溪,对方的声音虽然温和,可是他的眼神是那样坚定,一瞬间,眼前这人似乎和记忆中的身影交错了一般,顾鸣一下子就不哭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坚定而自信的目光:“既然他们想让我死,我就离他们远一点,我想去闯荡江湖,成为我师尊那样的大侠!”
贺兰沅溪闻言欣慰地笑了笑:“好,大侠,现在赶紧把药喝了吧。”
贺兰沅溪内心是希望顾鸣走出庙堂进入江湖的,主要是因为顾鸣性子太直,淳朴善良,身份又是皇子,近几年皇上身子不适,各位皇子也都长大了,为了皇位可都是明争暗斗着。顾鸣的性格若是在宫中指不定哪天就被谋害了。若是他走进江湖,靠着自己之前的名气,应该还是比在朝廷安全的。
贺兰沅溪处处护着顾鸣,不想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嗯!这药还挺甜的,一点都不苦!”顾鸣一口喝完了药。
知道你怕苦,所以我加了糖啊。贺兰沅溪宠溺的看着顾鸣,心中暗自想着。
“那你收拾收拾东西,这几日咱们就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