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真好，在那么久之前我就认识你 ...
-
记忆抽丝剥茧，延伸至早已被遗忘的童年时代，却突然离奇地将两个人的生命线在久远的过去交叠。
花形讶异地看着面色红润、身材高挑的阿遥，语气变得十分难以置信。
“真的，是你吗？”
【一】
“看不出我就是那个孱弱的小豆丁吧？我也是刚刚想起来读幼稚园的时候班里有个不怎么说话的‘大个子’。”
花形有些藏不住笑：“看来就是阿遥没错了。你也真是的，哪有用‘小豆丁’形容自己的。”
“当时就是又瘦又小嘛。不过，多亏了篮球，我的体质现在棒棒的。我的男神啊，也算是见证了我的蜕变啦。”说完，阿遥在花形的目视下轻盈地转了个圈。
“……真好。”
“诶？”
“原来在那么久之前，我就认识你了。”
“所以，”阿遥的笑容和树影间的阳光融在一起，“延伸至无限远的未来里，阿透就再也不要缺席了。”
“我会努力的。”
“哈？这也需要努力吗？和你在一起，对我来说简直就像呼吸一样轻而易举且不可或缺，阿透是担心未来那么漫长，以后会对我厌倦也说不定？”
“是我要努力不让阿遥感到厌倦才对，”花形宠溺地揉揉阿遥的头发，“更重要的是，要努力把我的阿遥写进人生规划里。”
“可是，以后的日子那么长，阿透规划不了一切吧。”
“所以，我只说我会努力，我无能为力的那部分，就交给我一直所相信的命运。”
阿遥认真地望着花形：“你相信命运？”
花形摇摇头，坚定地看向阿遥：“本来是不信的，但是刚刚，我对命运深信不疑。就凭它让我时隔多年再次遇到你。”
“你也是呆瓜里的恋爱脑。”男生的目光太过炽烈，阿遥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欲盖弥彰地抓抓头发。
“随便你怎么说。”
“阿遥，我们都磕到了喔，优等学霸与热辣美少女的绝品爱恋。”
不知什么时候，篮球馆里的大家已经结束了训练，站在不远处看花形和阿遥的热闹。被抓包的花形手足无措地红了脸，阿遥却大喇喇地上前拍了拍芊茉的肩膀说道：“你们不好好训练，反而在这里偷看我们。还有，茉宝你这么会杜撰，不如去写文好了。”
“已经中午啦，这个温度不适合继续训练，会中暑的哦。”芊茉只是温柔地解释着，“大家训练辛苦了，中午藤指导要请大家吃大餐，阿遥和花形前辈一起来吧。”
【二】
路上，阿遥观察到岚一言不发地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她悄悄地扯了扯花形的衣角：“嗳，岚这是怎么了？被你骂得自闭了吗？”
花形也回头看了看反常的岚，低头凑近阿遥的耳畔：“要不我去问问他吧。”
“他那么没心没肺的，不应该啊，我先去探探底，阿透你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花形略迟疑了半刻才点点头：“好，劳烦阿遥了。”
阿遥放慢脚步靠近岚，低声询问他：“小老弟，你怎么看起来有点自闭？”
“谁自闭了。”岚瞬间从沉思中抽离，恢复了往日的神态，阿遥也因此放下心来。
“那你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呢，一路上也不说话。”
“花形前辈要留队参加冬季选拔赛吧，可是，冬季选拔赛结束后不久就是高考，我在想，怎样才能迅速地进步，在比赛开始之前将主力中锋这个担子完全接到自己手里。如果我没办法胜任，就真的要把花形前辈的高考耽误了。”
“原来你在想这个，”阿遥也认真起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你也要相信花形，凭他的聪明头脑，我觉得他能协调好篮球和考试。”
“不，姐，我越来越能感受到，花形前辈很急切地想让我成长起来，他上午的状态你也看到了，就算我现在能超越同时期的他，也是远远不够的。他想让我超越现在的他，然后放心地将翔阳的中锋交到我手上。”
阿遥看着花形高大的背影：“可是，就算是我，他也没有告诉过我这个想法。”
“他大概也在纠结吧，花形前辈太想翔阳能够夺冠了，又完全放心不下翔阳队。当然，他也很想考上东大，所以，他承受的压力真的很大。”
“阿岚，”阿遥郑重其事地看向身边的高个子男生，“谢谢你可以发现这些。出于私心，姐姐想拜托你再努力一些，等你觉得自己足够强的时候，请你和花形1on1吧，如果你可以亲自打败他，他一定会对你放心的。”
“……好。花形前辈算是对我很重要的老师，他的重任，我自然会替他分担。”对于阿遥的郑重，岚觉得有些意外。
“翔阳以后就靠你了，加油。”
【三】
临近开学，阿遥跟着惠子去海边参加堂姐的婚礼。惠子开着车行驶在沿海公路上，阿遥将车窗开到最大，感受夏末的海风吹在脸上的清爽。
“小遥，我看你一直和花形黏在一起，最近都变得靠谱多了，妈妈有个重任要交给你。”
“啊？什么重任？”阿遥还沉浸在窗外的景色，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像只没睡醒的猫。
“YASA跃动系列新品的代言模特，我想让你来担任。”
阿遥立刻直起身来：“惠子小姐，您是认真的吗？这么有价值的工作，您放心完全交给我？”
“当然了，不过这样一来小遥就没办法睡懒觉了，可能每天都要泡在公司哦，我会帮你跟学校请假的。”
“唔……好的。”
和花形待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呢，阿遥有些沮丧，掏出手机给花形发短信。
“阿透，我妈妈说要我代言YASA的新品。”
花形回复得很快：“哦，是你说过很喜欢的跃动系列吗？恭喜阿遥。”
阿遥噘着嘴打字：“可是这样一来我会很忙，学校那里也要请假，没办法和花形天天见面啦。”
这次，阿遥等了许久才收到花形的回复：“阿遥好好加油，你的梦想不是成为优秀的模特吗？你完全不用担心我，正好我也要开始全力准备高考了。等高考结束之后，我们好好地放松一下。”
“好喔，那我去参加姐姐的婚礼了，你要按时吃饭，别总刷题刷上头忘记吃东西。”
“放心。”
海边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惠子忙着和亲戚朋友打交道，阿遥孤身一人坐在角落里喝着椰子水，恍惚间看到远处的海滩上坐着个黝黑俊朗的男生。
阿遥环视四周，婚礼像是要等很久才会开始，于是放下手中的椰子水跑向那男生。
“牧皇，你在这里干什么？”
牧绅一循声回头看了看阿遥，重新望向海面：“是你啊，望月小姐。”
“你好像有点失落喔。”阿遥在牧的旁边坐下来，也将海面懒懒地望着。
“有吗？”牧轻笑。
阿遥并不回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老实说，我挺失落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
阿遥双手环抱着大腿，前后晃着脚尖：“全国大赛结束了之后，好像神奈川的夏天戛然而止，再也不会回来似的。曾经一起努力的大家离队的离队，出国的出国，好像都突然纵身一跃扎进了现实里，那些热血和感动，都只能作为记忆被封存了。”
“没想到阳光开朗的望月小姐也会这么想。”
“我们只能被时间裹挟着前进罢了，只是牧皇你足够强，可以继续将篮球这项运动坚持下去。听说你最近全力以赴秋之国体，大家的目光，都在你们几个主力球员身上。”
“不，我和你们都是一样的，就算是神奈川县最强，有些很想望的东西，我却依然留不住。”
“牧，你是在说……”
“……没什么，你之所以觉得我很失落，是因为我在这里和我‘很想望的东西’告别罢了，告别之后，我依然会轻装上阵奔赴下一个目标。望月小姐，你要相信，现在的一切都已经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唔……这样啊……虽然不太明白牧皇因何事告别过去，但是，我姑且相信你，相信命运，相信上天的安排。”
这个夏天结束得太过仓促，阿遥还没有回过神，最后一声蝉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未曾喧嚣起来。
后来，秋之国体临近，花形每日耗在教室或者球场，阿遥也在花形的鼓励之下，担任起YASA跃动系列新品的代言模特，与花形聚少离多，每天只靠打电话来维系两个人的恋爱关系。
阿岚有时会来探望阿遥，他说牧废寝忘食地带着海南大附中的男生们训练，状态更胜全国大赛时期。而花形作为队伍中的16号球员，也跟着队伍去了比赛现场。阿遥又听阿岚说花形在比赛中表现卓越，不过在和爱知县打比赛的过程中因为身体碰撞受了点伤，好在被及时换下，没有伤到筋骨。只是阿岚看起来略有些生气，一直嚷嚷着要打败谁，颇有少年的意气与热血。
【四】
第一阶段的拍摄活动结束已经是开学半个月后，阿遥一边吃着棒冰，一边欣赏学校对面大楼上挂起的巨幅海报。
“已经入秋了，少吃些凉的。”花形抱着摞成小山的试卷从教室里走出来，一把夺过了阿遥手中的棒冰。
阿遥无所谓地摊手：“那就听透宝的吧。不过阿透啊，我这张照片挂在对面有多久啦？”
花形眯起眼睛看过去，温柔地沉声说：“大概有一个星期了。”
阿遥“嘿嘿”一笑，凑近花形的侧脸：“怎么样，好看吗？”
“咳咳，好看……他们都说我女朋友简直太漂亮了。”花形深邃而刚毅的眉眼仍压不住脸颊上颇为壮观的红晕。
阿遥背着手微微抬头：“那是自然，花形值得最优秀的女生站在你身边。”
花形不语，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试卷，那是自己最近繁重课业的象征。就算自己稳居年级第一，就算自己是翔阳的明星，就算自己深得父母和挚友的信任，他也从未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更别提像自己的女友这样把赞美自己的话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
对于她的自信洒脱，花形总是没来由地羡慕。
“对了阿透，对于未来，我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花形意外地笑笑，将试卷暂时放在了身后的窗台上：“那阿遥说来听听。”
阿遥深吸一口气：“我这次去YASA，见识到了太多。我想读东京艺术大学设计系，以‘Vani’的名义，在东京创立YASA的分部。”
“阿遥，你不想当模特了吗？”
“这个嘛，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我想像聪明的阿透那样，靠自己的头脑而不是外表来赚钱。”
被女朋友肯定的花形有些按捺不住的开心：“你现在这样就很好，而且我觉得阿遥比我聪明多了。”
“你就少抬举我啦，”阿遥将窗台上的试卷拿起了一半，“是不是要送到老师办公室去？我和你一起吧。那个棒冰要化掉了哦，扔掉吧。”
花形点点头，将棒冰顺手扔到了走廊的垃圾桶里，抱着剩下的试卷跟着阿遥朝走廊尽头走去。
“啊咧？有家长在办公室里哎。”阿遥朝老师办公室门口探探脑袋，回头看着花形指了指办公室里面，“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好了。”
这时，老师却看到了门外高大的花形。他顺带看了看花形身边的阿遥，却直接将她视作了空气不予理睬。
“花形，你进来吧，把门关上。”
“……好的。”花形接过阿遥手里的试卷，走进了办公室。
阿遥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花形出来，她只得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看里面的情况。花形安静地站着，他背对着门口，阿遥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他紧紧攥着的手。
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时，斯文稳重的花形突然朝着刚刚就坐在办公室的那对家长喊了出来：“篮球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阿遥恍然大悟，原来那对家长就是花形的父母。阿遥回想起花形说过父母不支持自己打篮球，此时一脸严肃地到翔阳找老师，一定是发现了花形仍留在篮球队的事情。
阿遥感到心底有种强烈的酸楚。在教室里埋在永远都不可能做完的试卷中的你，在球场聚光灯下专注练习到深夜的你，为了得到所有人的信任，流下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汗水。
但是花形，你究竟还要独自承受多少压力与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