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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澜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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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时雨快步走到陆宇静所在的院落，她在门边看了一眼，还能看到法阵所发出的幽幽蓝光，显然，陆宇静这边离结束还有一段时间。
林时雨靠到墙上，感受着石墙的凉意透过肌肤，心下焦虑万分。如果那几个时辰里真的有人触到了韦梦兰的血液……她不敢想，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大人，您……”碧桃也跟了过来，见林时雨的样子，怯怯地唤她。
“接触过你家二小姐的人找齐了么？”林时雨深吸一口气，问。
“找齐了……其实人也不多，只有将二小姐捞上来的那几个人。尸体打捞上来以后，大家见她面上有红色的线纹，都不敢碰她，后来是隔着布将她抬走的。”碧桃说。
“走，我去见见他们。”林时雨说，她跟着碧桃向过走，一面问，“那口井呢？”
“那口井里死了人，自然没人敢用了。”碧桃说，“老爷说过几日要把那口井填了去。”
还好，林时雨略略放心了些。她走进韦梦兰的小院，几个杂役打扮的男女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神情上带了点害怕。林时雨绕到他们背后，目光扫过他们的后颈。
看完最后一个人，林时雨松了一口气：“没事了，你们走吧。”
杂役们疑惑地交换目光，但也不好说什么，便离开了。待那几个杂役走远了，林时雨又想起什么：“你确定没有别人碰你家二小姐的尸体了，包括夫人大小姐之类的人？”
碧桃想了想，肯定道：“没有，她们都没有直接接触尸体。”
“那就好，那就好。虚惊一场。”林时雨在院中的台阶上坐下，“碧桃，你家小姐不是受妖物蛊惑后自尽的。”
“啊？”碧桃惊讶，“那是怎么回事呢？”
“她中毒了。”林时雨说，“你知道澜霞之毒么？”
碧桃茫然地摇头。
“也是，你们不是除妖家族的人，对这种毒知之甚少，这种毒一般普通人接触不到，是针对除妖师的。”林时雨道，“这是一种妖毒，中毒深了以后会产生幻觉——她很可能是因为澜霞之毒产生了幻觉，失足落井。”
“可是……”碧桃欲言又止。
“嗯？”林时雨看她。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边有说法，说是生前做了亏心事，死后脸上就会有诡异的纹路……”碧桃小声说。
“……”林时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你之前见过其他死人脸上有纹路么？”
碧桃快速摇摇头。
“那就奇了，谁生前没做过几件亏心事啊，怎么就你们家小姐脸上有花纹，这花纹偏偏和中了澜霞之毒的表现一模一样？”林时雨说，“你知道我刚在看什么么？中了澜霞之毒，未死时后颈会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红斑，死后脸上则会有树枝一般散开的红色线纹。”
“但……”碧桃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林时雨知道碧桃对除妖师这些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可见碧桃的举止，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她站起来：“我去看看师兄那边完事了没有，这个我必须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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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法阵光线渐渐暗下去。陆宇静站起身，走出法阵。
韦慕柳迎上来：“这是……结束了么？”
“是的。”陆宇静说，“这里的妖气已经被我驱散干净了，但不知那妖物还会不会回来。”
韦慕柳犹豫片刻，抬手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宇静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四周，林时雨并没有在，便向站在院子边的吴天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在原地等林时雨，不必跟来。吴天雪眨眨眼，冲他点了一下头。
陆宇静随韦慕柳绕到一处清雅的小院。小院中有水塘，水塘上立着一处亭子，亭中的石桌上摆着茶壶和一盘点心，茶盏中正升起袅袅热气。韦慕柳先停下脚步，她抬起手：“请。”
“您有什么事就说吧，不必如此讲究。”陆宇静不动，只是站在原地。
“那，我就说了。”韦慕柳勉强笑了一下，“我听紫桂说，大人今日去了墨梅斋，却未看出异常？”
“哦？”陆宇静目光一沉，他斟酌了一下话语，道，“确有此事……那墨梅斋有何古怪？”
“那处墨梅斋里，是有妖物的。”韦慕柳道，“可我见大人您只是在院中驱散妖气，并未去除掉那里的妖物。”
陆宇静若有所思地看着韦慕柳：“可是，我似乎说过，你们这里现在是没有妖物的——你又如何确定那里有妖物？”
“大人就这么确定么，不愿再去仔细看看？”沉默了一会儿，韦慕柳开口。
“那您不妨说说，您怎么知道那里有妖物？”陆宇静问。
韦慕柳道：“您还记得我说过家里人曾听到异响么？那异响便是从墨梅斋传来的。”
“就因为这个？”陆宇静的眼神更深，“可据我所知，墨梅斋所在的院落平日并没有人去，有野猫弄出些声响，也不足为奇。”
“大人是不信我吧。”韦慕柳苦笑，“或许是那妖物藏得太好了，大人您未看出来，但那里确实是有妖物的。”
“这样吧，我那清风轩离贵府也不远，若是你们再出现生病或其他不舒服的事，我定来帮忙。”陆宇静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陆宇静回到先前来的院落，林时雨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她一见到陆宇静，便走上前：“师兄，我有事和你讲——”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陆宇静见韦慕柳就在他身侧，止住了林时雨的话。他同韦慕柳与韦夫人打了招呼，便带着林时雨和吴天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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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怎么了？”
一出韦府的大门，林时雨便问：“韦家的大小姐同你讲什么了？”
“她身上有大问题。”陆宇静言简意赅，“你先说，你刚要说什么？”
“韦二小姐不是受妖物蛊惑，神情恍惚后自尽了。”林时雨道，“她中了‘澜霞’。”
“什么？”陆宇静和吴天雪同时惊呼。
“诶，你知道澜霞之毒？”林时雨看着吴天雪，心生疑惑，“可是刚才在韦家，韦梦兰的丫鬟就不知道……”
“废话，我闯荡江湖那么多年，多少都听过一些，当然知道。”顿了片刻，吴天雪便敛了自己震惊的表情，说。
“你是从何得知她中了澜霞之毒？”陆宇静问。
“韦梦兰的丫鬟告诉我的，她说她家二小姐被捞上来时，她脸上有血红色的树枝状线痕。”
“澜霞之毒出现在此处……”陆宇静暗自琢磨，道，“此事恐怕也与妖君阿蘅有关了。上次流云镇便是他手下的花姬现身，这次……”
林时雨默默点头。澜霞之毒在历史上并无记载，是百年前随妖君阿蘅一起出现的，家族里便有人猜测是阿蘅炼制的毒物，专门针对除妖师。中了澜霞之毒，前期除了后颈上的红斑并无异常，可发展到一定程度，毒素便会致幻，同时令人痛苦不堪。中了这种毒，几乎是难逃一死，除了南木大泽里一种名为忘尘莲的植物可以吸取这种毒素，救人性命。然而，十年前，由于大泽中的气候变化，大泽边缘的忘尘莲近乎绝迹，加上除妖世家同长弦宫的隔阂，又不敢派弟子前往深处搜寻，如今除妖世家手中的忘尘莲数量也极为有限。据林时雨所知，林家的忘尘莲早已用尽。
然而，尽管澜霞之毒的杀伤力极大，使用条件却极为苛刻。这种毒素似乎极容易失效，并不能如一般的毒可以涂抹至武器上或撒在空气里，唯有法力十分高强的妖族才成功使用澜霞。即使是中了澜霞之毒的人，死后不出几个时辰，血液中的毒素也会消失殆尽。因此，尽管这种毒素对除妖师而言十分可怕，但真正中招的还是极少数。
“以前倒不知妖君的活动范围在这一带，”林时雨说，“也真是想不到。”
陆宇静叹息：“是啊，这些事怕是我难以应付的……先前我已经给大师兄寄了信，问问他究竟如何是好。”
“啊？”林时雨停步，“你同大哥还有联系？”
“嗯，我们一直有联系。”陆宇静道，“对了，你到我这里来，也是我先同大师兄说了，他转告给师父的——不然你以为你为何能在这里待这么久，师父他老人家还不来寻你么？”
“你你你——”林时雨的表情格外精彩。
“好了，不说这些了。”陆宇静笑了笑，他转过话题，“韦二小姐的丫鬟还说什么了么？”
林时雨思考了一下：“嗯，她说韦梦兰不爱同人讲心里话，很爱看杂书，还有……她没看到那个陌生又突然消失的男人。”
“韦二小姐的丫鬟，”吴天雪突然说，“是不是我们碰到的那个，穿了淡红袄的女孩儿？”
“就是她。”林时雨肯定道。
“刚刚你在等师父时，她过来悄悄问了我一句话。”吴天雪说，“她问我，妖物也会杀死有罪的人么？”
一时间，三人陷入沉默。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时雨回忆着碧桃的言行举止，越想越不对劲，“她是说，韦二小姐因为有罪被妖怪杀了，所以死后脸上才会有纹路——在这边，死后脸上出现纹路就是生前做了亏心事的意思。”
“哪有妖怪如此正义。”陆宇静道，“我更奇怪的是韦慕柳的态度。”
“差点忘了，她怎么了？”林时雨想起陆宇静说她有问题的话语。
“她怎么知道墨梅斋里确实是有妖物的……而且，她很想令我去除掉墨梅斋里的妖物。”陆宇静别有深意道，他的目光愈发深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