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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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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温华清扭过脸来：“先别扯，我问你个问题，林卫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什么什么一回事？”
“林卫，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星权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
“应该是你干的吧，我想，没人敢这么做。”
“凶手不是都抓出来了吗？”
“凶手最后是你处决的吧？”郑彦秋看着星权。
“这怎么能叫处决呢？这叫当场正法。”
“我直接当场把你抬走，你信不信？”
“你抬我干嘛？”
“我就坐在这儿，等你死了，直接把你抬火葬场去。”
“你前脚把我抬火葬场，后脚你全家就跟着进去了。”
三个老头子和一个……虽然不太老，但已经快要面临自己终结的人，一起在那边聊着这些生死事情。
“冯锡正应该也是你处理的吧？”
“……冯锡正这个真的不是我处理的。”
“那是……小幻吗？”
“就是他们处理的。”
“那他们干得还不错呀。”
“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小幻清不清楚他是什么人。”
“他应该……清楚冯锡正、王轻尘他们都是澜碛派的人吧？”
“小幻现在……只是对一些历史典故有所了解，真要让他掌握国家，且得锻炼一阵子。”
“谁不是这样，谁一上手就能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的？我看没几个。”
“可以说就没有。”温华清补充了一下。
“全没有……这个就有点太绝对了。”星权指了指温华清。
“那你说，目前总共出现了几个针对你们的人？”
“什么叫针对我们？针对我们大家。”郑彦秋指证了温华清的话。
“对，对，”温华清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说错了说错了，是我们。”
“你的屁股坐到哪条板凳上去了？”星权特地把最后一个语气词读成了“了解”的“了”。
“我的屁股坐到外太空去了。”温华清顺着星权的意思，开着玩笑。
四个人谈笑间，把温华清的立场问题解决了。
江天看着星权：“所以，你对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看的？”
“怎么了？你很感兴趣吗？”
“我手下可是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啊。”
“难不成他们也蠢蠢欲动？”
“没有，他们巴不得进京勤王呢。”
“干嘛？他们要打进首都，搞军政府啊？”
“军政府倒是不敢搞。就算搞了，他们也没有本事治理好。”江天顺嘴嘲讽了一下自己管理的学校。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叫军事学院，可是不光要学武，还要兼学别样，亦文亦武才可以。当然了，不光是部队，学校里也可以试试这么搞一下，而且你们还更特殊，兼具部队和学校两种性质。”
“我也想让他们做到在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劳育等方面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可毕竟人无完人。”
“对了，最近明渊大学有人发话吗？”星权看着温华清。
“明渊大学经常有人讲话。”
“反正让他们讲去吧，讨论总比封闭要好。”
温华清点点头：“可是有人就是不懂这个道理啊，想着把各大学的嘴巴全部堵死。”
“让他们讲，天塌不下来。”
“说的是啊，可有多少人懂呢？”郑彦秋看着星权。
“我估计，王轻尘他们会对你们几个人动手啊。我扫了眼咱们几个，很有可能是你。”星权指了指温华清。
“怎么又是我了呢？明渊大学招谁惹谁了，一天到晚被针对。”
“什么叫一天到晚被针对，你们这个地位就摆在这里，他不针对你，针对谁呀？”
“那干脆我把地位拱手让给琏江医学院。老郑，你接不接得住？”
“你要让给我了，那我就接了吧，反正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事情，干嘛不要呢？”
“你就等着坐吃山空吧你。”
“什么叫坐吃山空？我们琏江医学院也是很厉害的好不好？战地医学，你们到时候上了战场——尤其是你，江天——你们的师生到时候上了战场，都是需要我们救的好不好？”
“放你的大狗屁去吧，咱们的战士，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啊，要你救。”
“到时候对面直接一刀上你脖子上去，给你脖子缝上也没用。”
“现如今局势确实很紧张，大家一定要做好准备，说不定哪天就开始了。”星权看着大家。
“我看现在已经开始了吧。”
“怎么了？难不成咱们军事学院校长，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师生感到担忧了？”
“我确实感到担忧啊，担忧他们课没上完，没毕业，就被拉上战场了。”
“这种事情古来有之，你看明渊大学，从神幽开始就存在了，他们说什么了？”
“废话，人都死了，怎么说话呀？”
“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做校长的，自己都看着点，能够用巧妙解决的，就不要靠命来堆……对了，我想起来，当初小幻还想去你那边呢。可惜议会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郑彦秋笑了笑：“你不同意个屁，都怪你，小幻多好一个人啊，就被你给掐死了。”
“什么意思？去明渊大学耽误小幻了？”温华清拽住郑彦秋的衣服，把他的脸给拽了过来。
“小孩自己想学战地医学，你们偏把他给拉到历史系里去，那他现在历史系就学得很好了吗？”
“难道小幻学得不好吗？如果他学得不好，他现在都活不下去，你知道吗？”
“屁他活不下去，有老星他们这些人，怕什么呀？”
“……不跟你废话，你这种人，就是脑子里缺点东西。”
“缺什么？”
“脑子里缺根筋，缺什么。”
星权和江天看着他们两个，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两个，一个明大的，一个洪漾的，在这掐什么掐？”
“如果不能对一件事物随心所欲地批判，那么漫天的赞美又有什么意义？不都是一些假大空，伟光正的东西嘛。”
“这一点我和你的想法就不同了，老温。”星权看着温华清。
“你怎么说？”
“行了，在这边辩论这个，也没什么用，我向来不喜欢辩论。辩论来辩论去，该死的还得死，不如多干点事情，光有嘴巴，迟早饿死。”
“所以，我们明渊大学向来主张，一边吃饭一边辩论。”
“当心不噎死你。”星权回怼温华清。
郑彦秋和江天回过头去，看着他，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们几个，最近要注意，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会很紧张，哪怕事情结束以后，可能还会封禁一阵子。”
三个人点了点头。
“今后等我死了，你们三个如果能再活几年的话，小幻就靠你们了。三驾马车，嗯？”星权一阵发笑。
“小幻可是我们学校的，也算是我的学生。说起来，我们三个都是看着他长大了，怎么可能会放弃他呢？”
星权满意地点点头，身子逐渐放松下来，开始回归到刚才星幻在时的样子。
“怎么，又开始装起来了？”
“感觉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想说的也说完了。”
“那么多年下来，就那么几句好聊的？”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没见到你们的时候，总觉得肚子里一堆话，见到了，反而脑袋空空。”
“正常，以前想得太多，一下子见到面，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
郑彦秋拿起桌上的笔。
这时，他看见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老星，你这张纸条是什么？放在桌上的。”
“这是我写给你们三个的东西，写得有点丑，没办法，最近实在太乏力了，看不懂就我讲吧。”
“没事，我看得懂。”郑彦秋坐回到位置上。
旁边温华清和江天凑过来看。
“王者自尊，貌正本邪，新人旧思，立业殃民……什么意思？”江天看着星权。
“一个词一个人名，你们自己看吧……第三个放到第二梯队。”
三个人简单看了看，默契地笑了出来。
星权见他们笑，自己也跟着笑，不过只是抽动了一下嘴巴。
他的身体实在已经笑不动了。
“王轻尘者自尊，貌冯锡正本邪，马新正人旧思，杜立明业殃民……还跟我们玩文字游戏？”温华清轻轻拍了一下星权。
“知道就好。后面……就得交给你们了。”
“交给我们几个老头子，可不太合适啊。”郑彦秋看着星权。
“那行，就交给小幻他们自己去干，不依靠你们，独立自主，自力更生。”
温华清接过纸条：“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明年年初的时候行动啊？”
郑彦秋和江天看着温华清。
星权闭着眼睛，嘴角翘起，轻轻敲着躺椅的扶手。“我看大概率是。所以你们更要注意一点了，不要被他们给骗到。否则，哪怕小幻即位了，他也拉不动你们，谁叫你们自己往泥坑里跳呢。”
“行了，别白话了，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郑彦秋凑到星权耳边。
“我知道了。”星权软趴趴一巴掌把郑彦秋拍走了。
温华清和江天跟在郑彦秋后面。
三个人悄悄关门离开。
星权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嘴里轻轻哼着曲子。
那是当初他年轻时候就一直哼着曲。
那是他去年年初看过听过的曲。
那是他一直梦想着，但又再也无法看见的场面。
那是大海——
是星梦诗里的大海，也是他即将去往的大海。
慢慢的，星权的生命迎来了枯竭，但残留的火种仍然照耀在他的躯壳内。
血液就这样在他的生命里不停流走，从他的肢体当中分离出来，成为一种新的存在，伴随着他过去的文章和他过去所做的事，一同停留在了历史书中。
那一刻，星权好像对“历史”二字有了更加明确的认识。
眼前过去用墨水写出的历史两个字，此刻突然变得鲜红。
他这才明白，原来那些故事，无一不残留着难以冷却的血液，和依旧滚烫的理想。
现在，属于他的时代早已结束，而属于星幻他们的时代，或许还没到来。
不过总有一天会到来的。
就像当年他年轻时候，等待着再也不用上学一样，转眼间，他就来到了战场上。
谁知道呢？
毕竟，历史能看见，未来可不一定能看得见。
当然，这句话所涵盖的人，并不包括如今躺在这里的星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