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一山不容二瓶 ...
-
空气一下子凝成了冰。
几个人站得都不远，凌曦说话声音也不低，方子尧、夏珂和陈清姿，都把这句“做不了就滚蛋”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认识……？
方子尧有点懵，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过后，又马上修正了一下。
……那倒是当然，节目组选的人都是认识的。
可看样子，他们好像不只是认识啊？
夏珂看看凌曦，又看看沉默以对的朗东川，也看出他俩有点反常，特别是凌曦。
一句敬业，一句滚蛋，这显然不是在演综艺角色，是在以个人身份发出警告。
夏珂和凌曦也算是挺熟的，两个人曾合作过一部电视剧，虽然是对手戏不太多的女主和男二，但在剧组大家都相处得挺不错。在夏珂眼里，凌曦这个人虽然有点距离感，但还是很绅士礼貌高情商的，她从没见过凌曦对谁这么粗鲁过。
就好像在那一刻，她认识的凌曦突然就换了一个人。
夏珂心中疑惑，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打打圆场，这时却听陈清姿夹夹地叫了一声凌曦，直接叫破了这紧绷的气氛。
“凌曦，我这补给包怎么扣不上去，你快来帮我看看！”
凌曦一顿，又冷冷看了朗东川一眼，随后便转去帮陈清姿。而直到凌曦帮陈清姿装备好了补给包，方才见呆在一边的朗东川捡起被凌曦扔在脚旁的枪，咔哒一声扣在了护甲的卡扣上。
“该我做的，我会做好。”
朗东川垂着眼，又捡起补给包，好像是没有被激怒，但却也听不出他是什么态度。
“你放心，至少这场，我是不会滚蛋的。”
***
监视器里，几个艺人玩家武装妥当，正轻手轻脚地走出小会议室。监视器外，艺统和几个策划在姜导身旁站成一排，一个个低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姜导，是我的错，我真是没查出来他们两个关系不太好……”
最后还是艺统顶着锅开了口。
“我问过的人，知道的都说他俩挺好的……可能也是我问得不细……没多深究……”
姜导一张脸阴云密布，一言不发地盯着监视器，只感觉下一秒就要爆发。
这两个人岂止是关系不太好，一个让人滚蛋，一个拒不滚蛋，这明显已经恶劣到一碰火花滋啦啦的程度了。
“之前说得那么清楚，要关系好的，性格合的，容易聚起团魂的。然后你们呢，给我找来这样俩人。”
“不错，可以，一个个都是好样的。”
姜导淡定说着，没有发飙，没有骂人，可在艺统几个人听来，这比发飙还要可怕。
“是、是我们的失误，我们该罚，姜导您别生气……”
艺统认错认得相当麻利。
“那您看……我们要不要让NPC演员集中攻击朗东川，就早点让他下线？我现在马上去和陆松海团队谈，让他下一场来补位，应该还能来得及……”
姜导瞟了艺统一眼，气到极致已经都气累了，何况再怎么气，节目效果必须要保证，事情最终也还是要解决。他考虑了一下，没有立刻同意艺统的方案，而是找人先去联系一下林制作。
要按姜导自己的意思，恨不能立马就让NPC把朗东川给突突了。这人从录制一开始就没带心也没带脑子，给他的笨蛋少爷人设是一点没体现出来，整个人就像个存在感为零的魂儿，还不如人设平平的方子尧出彩。
就这连本色出演都不好好演的混子艺人，多看一眼都觉得眼里硌沙子。
可问题是艺人虽然是艺统和策划找的，但最终拍板却是林制作拍的，朗东川再怎么差劲，他们也还是不好越过林制作直接换人。
“你去给林制作打电话，把现场情况，特别是凌曦和朗东川之间的问题都跟林制作都讲清楚。”
姜导找了一个也一直关注着录制情况的现场导演，交代他去联系林制作。
“然后也建议一下林制作，是不是让朗东川下，陆松海上，看林制作的意思，我们再确定下一步的方案。”
***
之前NPC是从一层大厅涌进来的，再回去，那里大概率也已经不是安全通路了，几个人只能沿着的走廊，凭记忆寻找着湘江台大厦的其他出口。
楼里异常安静，没有播出时的后期音乐和花字，只有摄像无人机低低的嗡音，以及有远有近，难以辨出方位的NPC的脚步声。
那些人就在附近，一不小心，就会与那黑洞洞的枪口正面相逢。
气氛是令人精神无比紧绷的压抑。几个人将脚步放到最轻，向着走廊的一端悄声前进。
一切前因后果都没有头绪，也不知他们为什么就成了那些未来战士口中必须消灭的“逆流者”。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他们正在面临追杀，并且必须要尽快逃离这里这件事。
眼前蒙着一层未知的迷雾，就连来过无数次，原本十分熟悉的湘江台大厦，都变成了一副陌生的模样。走廊中的光线是和刚才那间小会议室同样的诡异，整栋大楼好似突然陷入黑夜，却又有冰冷的光线从奇异的角度射进这片昏暗之中，宛如是另外的世界不小心露出了几分端倪。纵横交错的走廊，有序排列的房门，形制统一的门牌，细看去，这里确实仍是印象中的大厦，但却又处处透着不同寻常的气息，仿佛他们如今正身处在一场由他们的记忆所打造的，似曾相识的幻觉之中。
方子尧手中端着护盾枪，小心走在最前面，凌曦跟在方子尧身后，一边辨认着所处位置，一边努力分析着路线。他记得他们当时躲避追杀时上了一层楼梯，小会议室的位置应该是在二楼偏西的地方，但从小会议室出来之后，却越走，越不像他脑海里二楼的地形。
“啊！”
夏珂跟着朗东川，警惕地走在凌曦和陈清姿后面，一个转角过去，她脚步一顿，突然就小声惊叫了一声。
“那、那不是我刚才的休息室吗！”
凌曦回过头，又顺着夏珂的指向看去，只见走廊一侧的某个房门上，果然插着“夏珂休息室”的标牌。
“等等……不对。”
夏珂盯着那休息室的门牌，盯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记得我们刚才逃进会议室前只上了一层楼，对吗？”
她与身旁的朗东川对视了一下，见他也是同样茫然，便又望向凌曦求证。
“可我的休息室，本来是在四楼啊……？”
“四楼？！”
几个人一惊，同时瞪大了眼睛。
“那你的休息室就在这里，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在四楼？？”
方子尧忍不住话音一高，又在几人警告的目光中连忙把声音压了下来。
“怎么回事？是你记错了，还是我们走错了？”
再怎么错，想要弄错二楼和四楼也是有点困难。夏珂再三确认了休息室周围的房间门牌，还有她丢过垃圾的垃圾桶，以及垃圾桶旁的绿植，确定似乎这里真的就是她之前所在的休息室。
“不是吧……这是什么灵异事件！”
方子尧倒提一口气，另外几人也只觉背后一片寒毛直竖，一个个脸都有点绿。
明明只是上了二楼，再出来却是变成了四楼。
——这当然不是什么灵异事件，这是节目组给出的剧情设定。
那么这个设定的含义是什么，接下来的剧情又应该怎样分析和推进？
凌曦半垂眼皮，尽可能回想着一路走来值得注意的线索，夏珂则不自觉抱起手臂，好像心里真的有点发虚，下意识往朗东川身边挪了挪。几个人都不同程度地被这异常搞得又紧张了几分，只有陈清姿说着“啊好可怕啊怎么回事啊”，身体熟门熟路地紧贴上凌曦手臂，眼神却不着痕迹地瞟过了朗东川脸，心思显然并没放在这所谓的灵异事件上。
管节目组设置什么剧情，她都不需要太操心。
陈清姿对自己的角色定位相当明确。
她来这节目里不是要解谜秀智商的，她就是来给C位凌曦当花瓶挂件的。
当然，她本人也很乐意当这个花瓶挂件。工作嘛，追求的就是一个简单轻松还来钱，智商那玩意儿秀起来多累啊，秀一秀美貌柔弱，只用几句“好怕怕”“怎么办”外加贴贴就够了，还能跟着C位带一波CP流量，上哪儿找比这性价比更高的活儿？那必然是找不到了。
所以陈清姿原本是很满意的。
但现在她不满意了，因为她十分敏锐地发现，这活儿八成是要有人来跟自己抢了。
陈清姿知道自己没有那个玩无限流的脑子，但在恋爱商方面，她自认却是天赋异禀，出类拔萃。谈恋爱钓美男作为她的人生第一休闲爱好，个中技巧已经是娴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双眼也已经毒得不亚于火眼金睛。
所以刚刚凌曦和朗东川那短短一个来回的对话，基本上就让她确认了，这俩人关系不好，不是别的不好，大概率是有点什么那种的关系不好。
冷静的语气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失控，恶劣的态度中藏着非同一般的熟悉。
如果她没猜错，这俩人之间，必然是拉扯着不少旧情旧债。
一旁的凌曦思考了一会儿，便做了决定，陈清姿随便听了一耳朵，大概就是不管怎样总之先找楼梯间下楼的意思。凌曦说完便带着大家继续往前走，陈清姿自然是演成害怕的样子美美挂着凌曦，又暗地里很是不爽地斜了一眼后面的朗东川。
这不爽不光是因为这混子男很有可能会抢自己的高光，另外的原因还有，这男的居然能一直都牵扯着凌曦的关注。
其实从一开始，陈清姿就下意识有所知觉，今天的凌曦好像是比平时紧绷冷淡了许多。起初她以为是无限流这种综艺的人设需要，而直到那句滚蛋出口，她才终于确定，凌曦的反常源头就在朗东川身上——刻意地控制视线，刻意地避免对视，刻意地站远距离，却又在必须看向他的时候，不自觉地漏出那么一瞬的迫切。虽然为了CP营业，凌曦一直在尽责照顾自己，目光也总会特意落在自己身上，但陈清姿看得明白，那双眼睛是在自己这儿，心却早就被那男狐狸精勾得没影儿了。
不爽，非常不爽。
陈清姿心里有点烦烦的。
特别是自己之前还真动过心，很想要跟凌曦真刀真枪来一点酒店play。
凌曦这人是很戳陈清姿爱好点的。他不是只能活在照片里的好脸性缩男，在陈清姿看来，凌曦是那种就连看背影，都很想跟他有点什么的人间尤物。理性，禁欲，一派性冷淡风，但眼角眉梢间又透着些微不羁的野，就让人很想把他的衣服一件件扒下来，看看他那禁欲外皮下到底都藏了些什么。
只可惜，无论陈清姿怎么明示暗示明挑暗逗，都被凌曦委婉地挡了回去。
不过只是被拒绝，陈清姿倒也不觉得怎样。这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一拍即合，拍不着这个就拍下一个好了，谁也不能强求自己每一次挥起的巴掌，都必须不能落空。
但现在已经不是巴掌落空的问题了。自己吃不到嘴的人，心却巴巴地飞在别人那边，还堂而皇之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飞，即便是吃不到嘴的事能算了，这事也让人心里非常不平衡。
总之一山不容二瓶，在这个自己才是真·花瓶的场子里，谁想抢自己的CP，那就是抢自己的风头，谁抢了自己的风头，那同时也就抢了自己的流量，谁敢抢自己流量，那就是跟自己抢钱！
陈清姿一边跟着凌曦往前走，一边算计着自己的风头和钱，一不小心对上朗东川的视线，结果竟然还收获了一个友好的笑。
少得意。
陈清姿立刻发挥演技，也柔柔怯怯地对朗东川笑了一下。
这俩人，就是显而易见的硌牙CP。
想抢风头，想跳女主？
小心玩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一山不容二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