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4、第 114 章 ...
-
早上七点，悠扬的闹钟声准时响起，林昭自柔软的大床醒来。
室内的装潢是巴洛克风格，到处都是繁复的花纹，林昭看着都要眼晕。
她麻木地扫视着周遭的一切，再次接受自己已经来到了黑神教的事实。
但用黑神教来称呼这个小岛显然并不合适，如果让她描述，林昭觉得这里更像一个后灾难时代的小镇。
这座小岛独立于陆地之外，生物种类不多，维度靠北，几乎贴近了极夜区，每天的日照时间不长，生物变异不算严重。
并且这里的人每天都会去巡查，遇到有变异苗头的生物会采取两种手段，一种是带回去研究，另一种则是当场火灭。
因为人口不多，对物资的需要也不高，黑神教会定期通过黑网用变异生物的样本与地下做交易来换取生存必需品。
大教会掌控着物资，天然会受到民众的信任，自然也就最有权威。
如果事情发展到这里，也能称得上一句世外桃源。
但黑神教不是慈善家，它从成立之初便给人传教，长时间的洗脑之下，这里的人被培养出了狂热的信仰，对人类和自身的存在极端反感。
他们深信生物变异就是为了消灭人类，这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人类这种高等文明根本不应该存在。
总而言之，他们是一群极端的反人类分子。
她成了这些人的主教，那些狂热分子每天都会在外面朝拜，扰的她心神不宁，却又不能拿他们怎么办。
林昭揉着眉心，在心里梳理现在的情况。
她已经大概知道了昭的计划，也知道了她想让自己干什么。
昭的这盘棋在几十年前就在下，她明面上指使莉莉丝来执行对联邦政府的覆灭计划。
但暗地里却一直在背着莉莉丝研究人类意识数字化的课题，并已经取得了相当程度的成果。
但在完成计划之前，她应该是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知道自己将在不久之后就彻底失去记忆，并且身体逆生长成为孩童。
这么短的时间，不够她处理好所有事情：搭建好超灵的云平台、利用寄生虫感染所有的人类、处理好莉莉丝和那个祂。
于是她开始布局未来。
她利用莉莉丝强大的算力来计算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并通过干涉关键节点来使未来走向自己想要的局面。
在没有超灵的这个未来会毁灭人类。
但在有超灵的这个未来会拯救人类。
这是一个多么精妙而又冒险的计划。
莉莉丝则在被全然蒙骗的情况下，认真地完成着她的每一道指令。
而现在这把看不见的接力棒传到了她的手上。
不、这不是接力棒，而是一把带血的屠刀。
昭想让林昭扮演一个痛失所爱的疯子，朝着联邦疯狂反扑，利用寄生虫搞死所有人类，把他们的意识都存储起来。
但林昭的目光变得迟疑。
她还是不明白，这真的是必要的吗？
人类真的无法以跌落底层的生态位继续存活下去吗？
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危机，让昭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抛弃了人类的□□，转而去探寻新的“土地”？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毫无悬念，一定和祂有关。
可既然昭知道这些，为什么不向她全盘告知——她明明有很多机会——却只是暧昧不明地引导她一步一步走入她的计划？
而且如果昭知道这些，肯定和祂沟通过。
可要通过什么渠道才能和祂沟通呢？
为什么祂不来找自己？
难道依旧不信任她?
林昭脑海中蹦出无数个疑问和无数个设想，直到莉莉丝的声音响起她才从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你在想什么？”
林昭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恍惚罢了。”
莉莉丝的指示灯闪了一下：“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两个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林昭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你很喜欢人类这种废话文学？”
莉莉丝：“以前的你很喜欢，你说漫长的生命太无聊了，人类文明衍生出的废话有时候也挺有意思。”
“哦，那可能是我还没有活那么长时间吧，”林昭默了默还是配合答道，“坏消息。”
莉莉丝：“联邦限制了我的大部分权限，我现在很难监控他们的行动了。”
林昭当然知道，这还是她下的命令，她装作惊讶的模样，但也没有太夸张：“可以理解，毕竟你已经暴露到这种程度了，不过……你没有尝试反抗吗？”
“沈岚衡可以随时关闭掉我的所有权限，我没有资格和她叫板，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林昭点了点头，放心下来：“那两个好消息又是什么？”
莉莉丝：“第一个好消息是你遗留在联邦的变异铁线虫已经开始寄生人类了！如果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联邦的高层全部感染，那我们就离成功不远了。”
“第二个好消息是我们在联邦其他区域安插的布道者也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就位，我们马上就可以展开对联邦的全面反扑。”
林昭愣了瞬，最近事情太多，她并没有去大脑中的那个意识空间去看识火的数量有没有变化。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行动，头皮霎时像过电一般猛然发麻。
她在联邦流血太多，基本没有处理；而闫博士虽然死后就被拉去火化，但他死状凄惨，脑浆和血都喷溅出来，肯定也会有寄生虫从他体内逃了出去。
电光石火之间，林昭似乎明白了昭给她的信息为什么这么有限。
因为即使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传播寄生虫的目的也肯定能达到。
因为她实在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寄生虫传染源，需要严格管控隔离的那种。
要不要传播寄生虫，根本不是她能选择的事情。
她只是一个媒介，一个工具，甚至都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识。
同时昭和林昭有相同的想法。
林昭并不觉得自己就是昭，而当时的昭也不认为林昭会成为下一个昭。
她们之间互不信任。
这是如今信息断层的最大原因。
林昭忽然就想笑了。
她这才忽然觉得昭有意思了起来。
这是什么诡异的默契。
林昭终于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一点点实实感，即使她和昭不是同一个人，也绝对是同一类人。
她想了想，问莉莉丝：“其他区域的布道者需要我？”
莉莉丝道：“是的，他们在我的操控下都就职在联邦的水利局，只要你的血污染了水库，寄生虫马上可以大规模扩散开来。”
林昭眼皮跳动，攥紧了拳头。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设身处地地带入昭想整个计划，她是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就这样按照她的计划完美进行下去的，为了确保计划进行的万无一失，她必定会留后手。
让莉莉丝强迫她去污染水源，这就是她的后手。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林昭必须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祂到底是什么，既然他们不相信她，那她就得交出自己的投名状。
因为如果林昭不配合，她身在虎穴，莉莉丝想得到她的血液易如反掌，她不得不配合。
只有虚与委蛇，获得信任，才有可能在了解真相之后，获得一线生机。
“好，我知道了。”林昭从床上爬了起来，“你去安排直升机吧，尽早出发，我不想再等了。”
“好。”莉莉丝乖巧应答，“林瑜在外面，他想见你。”
林昭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下乌青，一副肾虚模样。
在联邦蹲了那么长时间的监狱，吃的都是营养液，根本补不上她的亏空，到了这里，怕引来怀疑，也不敢大肆吃饭，只能慢慢补了。
林昭从来买不起口红，她咬了咬嘴皮，企图可以让嘴巴因为充血而显得有起色一点，而后又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厚皮草，来到了客厅。
客厅也是同样的巴洛克风格，中央有一张长长的大理石的桌子。
林瑜站在半开的玻璃窗前，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色。
林昭并没有和他搭话，而是来到了茶水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到了大理石桌边，看了眼林瑜的背影。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得体的西装，浑身上下一丝不苟，和甲锁帮里的他很像，但身上的气质却更加复杂了。
在甲锁帮的时候，他虽然也冷清，但姿态确是放松的，但在这里，林昭觉得他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
林昭的思绪不禁飘远，就算她林昭是主教，但依旧要收到莉莉丝若有若无的胁迫，那林瑜呢？
既然是提线木偶一样的角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么？还是像她一样，是上了贼船的无可奈何？
林昭在他转身走过来之前移开了目光。
他们有将近六年没见，在一无所知的以前，她没有一天不盼着和林瑜重逢，可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却突然觉得面对他无话可说了。
偌大的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股淡淡的窒息感弥漫开来。
林垂眸盯着水杯，装作忙碌的样子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林瑜先嘘寒问暖了一番：“在这里还住的惯么？”
林昭心想：我之前过的什么日子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的一间客卧都比我在第五区租的老破小大几倍。
但表面只是客气地笑了笑：“还可以。”
她答的太客套，就像是以牙还牙一般，林瑜不由得看了她一眼，放弃了说场面话，切入了正题：“元烬的尸体，我已经派人用冰棺保存起来了，就在教堂的地下室，你如果想去可以随时去看。”
林昭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她“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坐着，过了会儿林瑜似乎是想宽慰林昭，突然开口道：“几年没见，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还交了男朋友。”
林昭看向他：“几年没见？上次在藤蔓之城不是还见过，你跳窗逃跑，别告诉我你失忆了。”
林瑜没想到她会提到这件事：“那时候我还不能和你相认，我在执行任务。”
林昭问：“什么任务？”
林瑜缓缓道：“当时那只黑猫脑部的监控元件被监管者破坏了，我去修理那只猫，让它可以继续监视你。”
原来是这样。
林昭冷笑一声，压下了不爽的情绪：“说到监管者，班宗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怎么会是……蜘蛛的形态？”
林瑜垂下了眼眸。避开了林昭探究的目光：“现在的他就是监管者，之前忘记提醒你了，离他远一点，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杀了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