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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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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缙云异常安静了几秒,神色凝重,施安谦也不敢开玩笑了:“喂,有什么事跟兄弟说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着啊。”
“哇塞,你们又在聊什么悄悄话呢,给哥们儿分享分享。”
来人叫姚秋江,正是隔壁组的医学生,面如枯黄,牙齿亮白,眼神无光,嘴角带笑,如同大街上行走的丧尸,显然又是一个学医的失心疯。
裴缙云语调慵懒,“找你帮个小忙。”
姚秋江脸色异常沉重:“难得,你说,是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帮。”
“一些精神疾病的问题。”
“……”
“这不在我能帮的范围!”姚秋江起身就要离开,裴缙云使了个眼色,施安谦一点即通把人当场拿下!
姚秋江哇哇大叫:“这是强迫,这是强迫!!”
裴缙云给他开了瓶酒搁在他面前:“只是咨询,不让你开药。”
施安谦:“对啊,上回咱们感冒你开了个药,还给我们做了心理辅导施法,结果第二天就发烧了,多神奇啊你。”
“不找专家找我干嘛。”姚秋江挣扎了一下,活动手臂,“而且精神类疾病,很复杂的,你确定问我,不如我帮你约下江导吧。”
“新手有保护期,我相信你。”
如果是导师层面,裴缙云就不能是这个态度了,姚秋江看起来比较好糊弄过去。
姚秋江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你说。”
裴缙云掐头去尾,留下精华部分,简单的表述病情,以及发病的过程。
姚秋江摸了摸下巴:“你是说,你有个朋友原来是直男,但他生病后,就变成男同了?”
施安谦:“这不得喝点中药治治。”
裴缙云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喝?”
姚秋江轻咳一声,“车祸事发的前一段时间,他看的这本小说让他印象深刻,甚至是影响了他心理因素,又或者是激起他的情绪,车祸后导致海马体受损,失去部分现实记忆,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未必是他杜撰的,可以找找他生前……”
裴缙云:“……”
施安谦:“……”
姚秋江:“啊呸!他清醒的前一秒,到底看了什么小说,从根源性配合治疗应该就差不多了,这样看来,情况应该不算很严重,我跟你说,精神类的疾病一般都得用长期温和的手段,绝对不能受刺激的。”
裴缙云听完依旧心事重重的模样。
姚秋江嘚瑟的勾唇:“我分析得咋样。”
裴缙云脸上浮现那种欠揍的嘲讽笑:“跟医院里的专家说得没差。”
等于没说。
“噢哟噢哟。”姚秋江立刻信心爆棚,“我也觉得我有做专家的潜质。”
裴缙云:“你以后任职哪家医院记得告诉我。”
“干嘛 ,哎哟,老同学,不收你专家费啦。”
“我避雷一下。”
“……?”
姚秋江在发脾气的下一秒被其他同学叫走了,走前警告道:“今晚睡觉记得睁眼,我会永远,永远的盯着你!!”
裴缙云跟施安谦都对他挥挥手,顺便撒了把不存在的糯米粉。
施安谦拿着瓶冰啤,低声问:“你同学问题这么复杂?”
裴缙云嗯了一声,不欲多言。
他烦的其实不是这个,既然有痊愈的可能,照顾照顾宋到源倒是没什么,问题是宋到源现在的身份是男同,难道要他配合演戏吗。
也别指望他能对男的说些肉麻温情的话。他百分百对男同圈子敬而远之,还能在这纠结,纯粹是因为对方是宋到源。
一想到自己要做那些事,恶寒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好端端的一直男看什么耽美小说。
造孽了吧。
自己倒霉就算了 ,还要霍霍他。
裴缙云转动腕表,表带边缘露出红绳,低头看了眼表盘时间,又拿出手机,没什么动静。
宋到源会这么安静?
裴缙云打包了宋到源爱吃的,起身就要走了。
施安谦见状,卧槽了一声:“真是你老婆啊,你脱单了吗,就做牛做马的,小心舔狗舔得一无所有。”
裴缙云的声音从远处轻飘飘的传来:“你想当牛做马还没人要。”
施安谦被身后的人拼命拦住:“……草,你个裴缙云,缺大德!”
*
裴缙云驱车前往洛华小区楼下,提着烧烤一路飘香,顺着记忆来到三座504房门前,按下门铃,里面没人回应,担心出事,裴缙云翻找备用钥匙开了门。
里面没有透出一丝光线,黑暗无边,裴缙云蹙眉,伸手按下开关,灯一亮才看见宋到源正背对着自己用手胡乱擦脸。
心里那种莫名紧绷瞬间松弛下来,裴缙云笑了笑,把吃的放在桌上:“怎么不开灯。”
等宋到源转过身来,裴缙云彻底愣住了,随即是满脸疑惑。
又哭了。
对,宋到源他刚哭完一轮,原本略微红肿的眼角,这会儿整个眼睛都红彤彤的,鼻子也红,眼角渗透得泪水如同浸润在刀身,看向裴缙云时散发着锐利寒冷的光芒。
如芒在背,站立不安。
裴缙云这会儿不大能发出嘲讽的声音,而是有些不解:“又怎么了这是?”
宋到源只是眼睛微闪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两人又莫名其妙的僵持,谁也不肯先说一句,仿佛先说话的就认输了。
但架不住宋到源的眼泪簌簌掉下,然后胡乱的用手背擦拭,跟个三岁小宝宝哭闹似的,但又犟得不肯认输。
是他认识的宋到源没错了。
裴缙云此刻的心情有点乱。
特别烦躁。
虽说他们以前互损居多,也经常开彼此的玩笑,就算真的生对方的气,最多就打一架完事。
哭这种事,裴缙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也就见过两次。
还有点不忍心,不忍心是因为他们小打小闹过无数次,大吵大闹少数次,他都没见过宋到源哭成这样。
这算不算医生说的刺激他?
裴缙云脸色沉重。
说到底宋到源现在是个病人,还是精神病人,又不是真的男同,而他为了配合治疗,被迫演戏成为男同,仅此而已。
这个念头一出,裴缙云轻而易举的接受了,然后一想到对方是宋到源,瞬间心理负担跟抵触都相应减少。
照顾自己生病的兄弟而已,一点点牺牲没什么的,何况他还要保留证据,等宋到源清醒之后,社死的反而不是他了。
甚至在道德上他占据绝大的优势,宋到源连指责他的立场都站不住。
换另一种说法,他们从小玩到大,一条裤衩都穿过,互相抱一抱也没什么,听他叫声老公,就当是过家家。
对,应该是,就这样,没错。
裴缙云迅速把心态放平,也想开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配合宋到源的治疗,要让他快点健康起来,才是重中之重。
然后接下来,他要开始解决现下的状况。
裴缙云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我就算死了,也得明白我为什么死,对吧,下次我改就是了。”
听到这话,宋到源稍稍抿唇,眼睛肿得眨眼时都变得很缓慢,挺翘柔软的睫毛都被他哭得黏成一团了,抽噎的声音慢慢的停止,不知道是无法正常说话还是不想说话。
裴缙云换了个思路:“我现在接你回去,明天再带你去吃烧饼,好不好?”
听到烧饼两个字,宋到源有点不一样的反应,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
裴缙云走前两步,刚才被宋到源吓到,现在才发现这屋子里泛着一股霉味,茶几椅子地砖都蒙着一层灰,一脚一个印,“这地方确实不能住人,今晚跟我回去,行吗。”
“你现在才说这种话,你还有心吗?”宋到源嗓音细细软软的,声音很哑,表情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与难过。
“没心我死了吧……”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留下我自生自灭,孩子不想要,我也不想要了,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再跑第二回?”宋到源眼眶很明显再次红了,“现在你打算放我走了?”
“那你把我抓回来干什么,抓回来跟我做了三天三夜又算怎么回事,如果不是你在床上太过分,我又怎么会进医院!”
裴缙云:“……?”
半分钟后。
“好,我跟你保证,下次不做这么久了。”裴缙云从他脚边拿起背包,往下拍了拍沾染的灰尘。
宋到源还是原地不动,现在是不哭了,情绪变得很淡,就是眉角眼梢都透着委屈与恼怒。
裴缙云问:“我给你带了烧烤,你还吃不吃了,都是你喜欢的。”
宋到源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声,在空旷的房子里还有点回音,特别尴尬。
他低下头,捂着小肚子,想妥协吧,但又不愿意这么轻易原谅裴缙云,于是只能自个纠结。
这个孩子是上个月时跟裴缙云一次醉酒得来的,他的体质特殊,也没想到真的怀了,裴氏家大业大,宋到源生怕会被强/制/性打胎,于是毫不留情的跑了,找个偏僻的乡下地方生活,但是没待多久,又被裴缙云抓回去。
裴缙云很生气,那段日子,三天三夜,是他最痛苦又最难以启齿的,当然也是因为做得太过,所以才动了胎气进医院的,醒来后医生却告诉他,是车祸进的医院。
宋到源想了很多,认为应该是裴家那些人做的。
所以他现在留在裴缙云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而且不论是宝宝,还是他,都需要裴缙云。
裴缙云不知道他在天马行空什么,把烧烤提起来:“再不吃就凉了,走吧,走吧,祖宗。”
宋到源看着他:“你要保护我。”
裴缙云顺着他的话答:“嗯,保护你。”
什么跟什么,现在法治社会,能有什么危险,但姑且就这么顺毛吧。
宋到源神经稍微放松了点,捂着肚子站在那也不动,表情有点子高高在上,然后又带着些很奇怪的善解人意。
“这不是你第一次犯错了。”
裴缙云忽然觉得很头疼,又想干嘛。
“老公……”
宋到源嗓音有点黏,小声的说,“你给我认个错。”
裴缙云那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什么?”
宋到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认个错让你记住,下次就不会再犯了,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