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吾妻窈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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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赢大人若是不懂的话，又怎么会置身进入这片天地之中。
大人啊，有时候情是很难说的一种东西。”谛逑透明的手想要抚摸周围的花，可是他的手却直接从花中穿过，没有实体，不留下一点痕迹。
谛逑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原以为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只要我死了就好了。
可是就是多出来了她这么一个变因。
我突然就不想死了，可是如果我不死，死的就是他们啊。
是，我是有私心，将那一缕魂魄留在了她的身边，可是没有了那一缕魂魄我整个人也都不存在了啊。
这一点虚幻的身形还是那一缕魂魄回来之后才凝聚的。”
时闻冷冷的说：“可是你不该这样做的。”
“长赢大人说的轻巧，你不也是利用了她吗？”
时闻的眼眸从进入这里的时候就变成了纯金色，他无杂质的眼眸直直的看向谛逑，里面没有任何的感情，“她只不过是打开这里的一把钥匙，我能让她打开这里，也能让她全身而退。”
谛逑低笑了一声，“长赢大人，你自己都如愿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如愿呢。”
时闻皱了下眉头，随后开口道：“世间的所有生物都有生的权利。”
“是啊，所以晚辈的心愿就是让尘却窈自己选择这个权利，只希望长赢大人只给她两个选项。
选她自己还是世界苍生。”
时闻仍旧是面无表情，“你在撒谎。”
哪有什么她自己跟世界苍生，她本就是苍生中的一员。
谛逑让时闻这样问，无非就是让尘却窈从生跟死之中选择一个，可是这场局面对于尘却窈来说，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
谛逑忌惮着时闻，他抛出了另一个条件，“十八年前尘却窈她本不应该出生，她的命是我保下来的，所以是生是死也都是我说了算。”
谛逑单方面的为尘却窈做出了生死的选择。
二人就在此间对立着，明明没有风，可是他们的衣袍却在飘动着。
鹅黄的衣袍拂过昼阴花，但是谛逑朱红色的衣摆却只能穿过那些花朵，被那些花朵的动静打的翻起阵阵虚影。
最终是时闻先开了口。
“好。”
得到了他的承诺之后，谛逑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温柔的脸像沉溺在春水中一般。
“多谢长赢大人。”
在时闻快要离开的时候，谛逑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对于她的死我很抱歉。”
时闻听到后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是离开。
他的目光落在尘却窈的身上，仰起头朗声道：“尘却窈！现在这些人的生死或者说整个世界的生死都掌握在你的手中！看你要如何选，怎么样选择都是你的权利。”
他最终还是帮了他。
尘却窈的脸上流露出迷茫。
时闻在说什么啊……
什么叫做整个世界的生死都在她的手中……
就在尘却窈不知该如何抉择的时候，尘衰兰最先说话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窈窈！阿娘希望你活着！你还太小了，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
她说这话的时候，离解已经在她的身边了。
离解生涩的喊出那两个字，“窈窈……”他的声音也已经梗咽，“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尘却窈喊出从未说出的那两个字。
江浸月也在下面大声的说：“九师姐！我们不怕的！”
谭闲夜也是在说：“窈窈有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可是说出这些话的人只有妄实之巅的弟子，其他人的脸上皆是茫然无措的表情。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那个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是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吗？”
紧接着一道柔弱的哭声传来，“我为什么要死？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愤怒的话语从角落中被吼出，“明明都是这个妖女做的孽！凭什么我们要替她承担责任！”
“妖女！你想死别拉着其他人一块儿死！”
这些声音太多太重了，已经压过了妄实之巅的声音，无数道不重样的话语压在尘却窈的心头，如同洪水一般将她的羞愧之心填满，直至溢出。
在无数道声音之中，一阵龙吟从远方传来，是谛疏。
他骑着一条纯白色的龙来到了尘却窈的面前，他看着尘却窈，表情是那般的沉重，“尘却窈选你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师祖替你扛着，你不应该承担别人错误的因果的。”
说完之后他便对着虚空大声说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么荒唐的事你居然敢真的做出来！疯了吗！”
说完之后从他的袖口飞出无数条红色的经络，穿过那一层层的屏障包裹住那些神器。
谛疏快速的对尘却窈说：“你别被谛逑骗了，他每过一千年就会复生的，尘却窈你首先要看重的应该是你自己。”
他这话无疑是给了尘却窈当头一棒。
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谛逑可以每隔一千年就复生一次，那是不是也代表着每过一千年他就要再死一次。
获取薄秋时吸收的那些怨气，难道就是谛逑的怨气吗……
一直没有哭的尘却窈，此时缓缓的流下两行清泪。
她满是神性的脸上此时充满了悲悯。
此刻落在世人眉心处的那缕白线，就如同神明手下操纵人偶的丝线。
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指尖之下，世界就是他的舞台。
尘却窈开口说了时闻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这道缝隙真的会让那些妖魔重新出来吗？”
谛疏张了张嘴唇，干巴巴的开口说：“我不知道……”
此刻他竟然有一些无力感。
如果当时谛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多过问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般。
尘却窈看着周围那一张张熟悉的脸，眼泪越来越汹涌，从最开始的珠玉到后来的成线滑落。
她再次开口时声音沙哑哽咽，“阿娘，我不能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啊。”
“阿……阿爹……”这两个字在她的口中喊出竟是如此的艰难，“阿爹照顾好阿娘。”
是啊，这个让尘却窈怎么选择，他们都想让她活着，可是她也想让他们活着。
此刻神明的舞台上被放下了一架天平，天平的一端是安静端坐的尘却窈，另一段是与她血脉相连，朝夕与共的亲朋。
而神明亲手将尘却窈手中放了一个砝码，她可以选择将砝码放在自己这里，还是放在对面。
那砝码太大了，压的她喘不过气。
尘却窈到最后一滴泪落下，不再同之前的那些泪珠一样，在高空中坠入地上。
而是在刚滑下她的脸颊时就炸出了个浅浅的泪花。
尘却窈试着召唤出薄秋，谁知道薄秋竟然真的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只不过此时剑身毫无光泽，就像一把普通的钝剑。
她葱白的指尖抚摸过剑身，似乎要从中再次体会到当时的怨气。
随后她双手握紧剑柄，颤颤巍巍的架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
“窈窈！不要！！”尘衰兰腿都软了，无力的跌倒在离解的怀中，她只能眼睁睁的看出尘却窈那双虚弱的手臂轻轻一动。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然后她的女儿，她的窈窈就如同一朵从枝头跌落的白木槿一般飘飘然的落下。
洒下的鲜血并没有落在下面人的脸上，而是完完全全的被阵法隔绝住。
那无数的鲜血只是将尘却窈的白衣染红，她从空中飘飘然的落下。
白色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柔软的弧度，乌黑的秀发四散，如同她那支离破碎的双眼，白衣翻飞，其中夹杂着鲜艳的红。
最终她无力的跌落在地上，发丝凌乱，从上往下看，就如同白木槿一般，花瓣一层层的舒展开来，但是花蕊却是艳红的颜色，层层浸染，将那花瓣都染了红。
尘却窈双目无神的看向天空中，仍然没有阳光。
尘却窈想着好疼啊……
为什么刎颈也是这般的疼……
随后她的脑海中涌入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是无数个谛逑现献身的瞬间。
同样的剑，同样的姿势插入到了他的心脏中。
尘却窈这时还在想他会不会也是这般的疼。
她那双明眸渐渐的变得无神。
阵法上的鲜血渐渐滑落。
最后一滴鲜血飘飘然的落到了尘却窈的眉间。
现在她就跟笙女一模一样了。
果然外面的笙女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一缕发丝，飘飘然的落在离行止的手中。
一时间他们不顾眉心还有细线，全都疯了，一般想要跑到尘却窈的身边，但是无一例外的都被阵法阻拦住了。
突然间天地之间的乌云消散，撒下了今日的第一缕阳光。
那阳光正正好的落在尘却窈的身上。
天地间发出了沉沉的声音。
“吾妻，窈窈。”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吾妻窈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