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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谪仙醉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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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玉菁艽却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她跟父亲争吵前的事情。
她身穿颂花门的校服,大大咧咧的靠在贵妃榻上。
暖阁里面甜腻的馨香随着穿堂风吹散到空中,为这春日里添上了别一番的风味。
室内歌舞升平,室外的楼下也是洋溢着数不尽的笑容。
叫卖声,嬉笑声。
凑在一起谱成春日的华章。
在玉菁艽的记忆里,这一天并不是什么节日。
只是普通的一天。
她跟范佩若从学堂中翘了课偷偷溜出来玩耍。
来到了谪仙楼。
开了临街的那一间雅厅,并叫了几个歌女前来奏乐。
室内琵琶的声音清脆悦耳。
玉菁艽吃了一些酒,眼底流淌出些许的醉意。
范佩若的手中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梨花,递到了她的手中。
玉菁艽扬起一个笑容,“你这梨花是从哪来的?”
范佩若指了指她先前站立的窗台。
楼外种着一棵梨花树,大的很,花枝都蔓延到二楼这边来了,正好对着他们的窗台。
玉菁艽从贵妃榻上起身,一个个步子缓缓的到了窗台,那一株梨花早已被她遗落在榻上。
她半边身子一靠在窗台上,鹅黄色的飘带顺着窗户飘在空中。
素白的手高高的扬起,微微竖起的袖口顺着她的手臂滑落。
咔嚓一声。
一枝梨花就这么被玉菁艽给折断。
“你看我这只梨花是不是比你的那只好看。”说话时玉菁艽覆手翻弄着这梨花。
那一枝树枝上只有两处梨花,各点缀着五六朵,即便是这样却也能将那只树枝紧紧的包围。
素白的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泛黄又偏绿的花蕊随着风微微颤抖。
苏佩若托起下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月菁艽的手,“要我说啊,是你这手好看,自然也就衬的这梨花好看。”
玉菁艽的手生的匀称,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骨节匀称,根根纤细。
苏佩若的视线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突然惊讶的说,“你看楼下那是谁!”
玉菁艽随着她的话,视线向下一飘。
入目的是一个英俊翩翩的青年。
他穿着灰色的衣裳,却仍旧难抵挡那书卷气,领口处像是特意设计的那般垂下几层布料,宽大的袖口套在窄窄的里衣上,腰间松松的绑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尽头是一枚莹润的玉佩在垂落着。
头发半扎半散,仅仅用一根漆黑的发簪,松松散散的挽着。
脸颊两边垂落着碎发,将这柔弱书生贯彻到底。
玉菁艽的手指微微倾斜,那枝梨花便顺着她泛红的指尖缓缓滑落。
与她袖口的暖黄色的丝带纠缠了会儿后便飘飘然的落下,但是却没有带走丝带,那抹暖黄圆滑的从梨花中穿过。
那一枝梨花不偏不倚的卡在了青年的鬓边。
“你呀!”苏佩若眯着眼睛看清了这幅景象,笑着骂了玉菁艽一下后便对着楼下的驻足的那人喊道,“夫子!”
青年先前有一些茫然,好像有人在叫他,他便四下观望,直到听见玉菁艽说话。
“夫子抬起头来,向上看。”
这时夫子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处,缓缓的抬起了头。
此刻刚好起了风。微风带动了夫子的发丝,也带动了他鬓边的梨花。
玉菁艽随手将凌乱的发丝挽在耳后,笑的安分,对着楼下的夫子说:“夫子午好呀!”
夫子无奈的取下鬓边的梨花,“你们两个啊,这时不应该在门中练剑吗。”
早在夫子抬头时便蹲下去的苏佩若偷偷的隔着窗台的雕花观察着夫子的表情,见他没有一丝的责怪之后变抬着下巴趴在了玉菁艽压在窗台的腿上。
她真的是怕极了夫子上课时的模样,动不动就让她抄书百遍。
不过现在的夫子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苏佩若笑嘻嘻的说:“这般好的春景待在颂花门内不会闷得慌嘛,那夫子出来干什么呀。”
夫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我出来当然是有事情啦。”
苏佩若看了玉菁艽一眼,“哦~那我们出来也肯定是有事情的啦。”
夫子自知说不过她,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后便对玉菁艽说道:“这梨花我该怎么样给你呢。”
玉菁艽脸上仍旧挂着笑意,他对夫子说:“弟子手滑了,这枝梨花本来是送给那个人的。”
她的手指隔空一点,微微侧过夫子的身影。
夫子顺着她的指尖侧身望去。
只见那处有一个小摊贩。
摊子上面摆的净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摊主一身水色的衣衫,端的是仙风傲骨。
上面立了个牌子。
牌子上面写着“奇珍异宝,只讲缘分。”
那人的脸细看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察觉到夫子的视线,摊主微微侧过头,浅浅一笑。
脸颊边的那一处梨涡便显现了出来。
夫子又回头看了玉菁艽一眼,发现她仍旧是挂着笑,便无奈的走过去,将那一只梨花放在了摊上。
“这只梨花是给你的。”
将那只梨花放下之后,夫子便转身离开了。
摊主修长的手拾起梨花,缓缓的抬起眼,看向二楼的那一张窗户。
玉菁艽就这般闯入了他的视线中。
他记得那一位姑娘。
在他摆摊的这一段日子里,经常能见到她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摊主脚尖轻轻的点起,三两下就站立到了梨树的枝头,他微微侧身,好让自己能够够到窗台。
“这只梨花归还于姑娘。”
玉菁艽也不拒绝,直接接了过来。
“小女子颂花门玉菁艽。”
“在下只是一介散修,段逢。”
收到玉菁艽来信后,玉锦祺赶紧让医师去给回来的玉父做了检查。
果然发现他身上有几处异常,发现了之后也用了无数的丹药养着,可是他的身体就是日渐虚弱。
明明才回来了半月,玉父的身子就消瘦了许多,他躺在床上对玉锦祺说:“没事的,为父老了,总会有这么一天的,看着你们都成家了,为父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这下终于可以好好的面对你们娘亲了,颂花门这下可就要交到你手里了。”
玉父的这话也不是玩笑,他逐渐放权之后玉锦祺手上的事也变得越来越多了,原本都是他来喂药,到后来变成了苏佩若来。
可是他们的孩子还小,根本就离不开人。
苏佩若刚照顾玉父躺下之后她身边的人就过来告诉她,小公子又哭闹了。
玉父看着两头奔波的儿媳,苏佩若脸上的憔悴不比他少到哪去。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会心疼的。
随后他便开口说:“我一个人没事的,况且这还这么多人呢,不需要你们亲自过来的。”
苏佩若笑着摇摇头,“爹,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父母生病了,哪有儿女不照顾的道理呢。”
可是玉父的态度很坚硬,就连苏佩若的父亲聆花居的长老亲自过来劝说,玉父也是坚持让他们都离开。
长老没有办法,跟他们商量了之后,次日便带着一名丫鬟走了进来。
他对着玉父说:“掌门既然不愿意麻烦他们的话,那就让这名丫鬟来伺候你好了,这丫头心灵手巧的。”
玉父看着被领过来的人。
她的双手安分的搭在腰前,梳着最普通不过的双丫髻,衣服也是穿的最普通的布料,低垂着眉眼。
玉父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害怕,怯懦,还有……小心翼翼。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踟蹰的说:“麻烦你了……”
丫头前愣了一下,赶忙连连出声,“不麻烦,不麻烦,伺候掌门是小女一生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