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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一纸婚书 ...

  •   尽管有丫头的悉心照料,但是仍旧无济于补。

      玉父的身体早已是穷弩之末,只是在过年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好像恢复了一般,与其他人一起过了一个开心的年。

      但是他仍旧没有撑过那个冬天,春天快来了,但是他见不到了。

      那几日的康健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在玉父意识混沌的时候,也许清醒了片刻。

      他看着跪在他床边哭成一片的人。

      他先是对玉锦祺说:“小祺,颂花门就交给你了,相信自己。”

      随后又对着红了眼眶的范佩若说:“小若啊,如果小祺惹你生气的话,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顾虑太多。”

      范佩若听到这话,只是转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流下的泪。

      玉父伸出手想要摸一下范佩若怀中的孩子,但是又怕自己身上的病过给他,便悻悻的收回了手。

      可是范佩若却膝行着将怀中的幼子递到了玉父的面前。

      玉父浑浊的目光落在了小孩的身上,只是拍了拍他的包被,说:“你要好好的长大,将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丫头站在一旁,如同石像一般,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玉父环顾一周,发现门口躲着一个小孩,是丫头的妹妹,玉父没有叫她,只是将手伸向虚空,叫着丫头的名字。

      可是丫头哪来的什么名字,他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便一直叫她丫头。

      “丫头……”

      丫头听到了声音之后赶紧走了过去。

      仅仅是那几步路她都走不稳,快到床前的时候跌倒在地,便赶紧爬了上去,握住了玉父伸在空中如同枯木的手。

      那双手是那样的冰冷。

      感受着手上唯一的热源,玉父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他终年活了七百二十四岁,这点点滴滴都成了他的峥嵘岁月,与发妻育有一儿一女。

      他这一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道义,更无愧于亲人。

      眼下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他很发妻的第一个孩子。

      他努力的发出声音,“丫头啊,我死了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吧,不必要屈居于颂花门的,想要留下也可以,颂花门永远都是你的家。

      你是自由的,不应该被困在我身边的,无论以任何的名义都是不可以的。”

      丫头早已泣不成声,“掌门……”

      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人半年的相处实在是微不足道,但是这点对于两个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玉父不愿意喝药的时候,丫头出现佯装生气的说他两句,他便笑呵呵的,让丫头不要生气,他乖乖的喝药。

      每当丫头要为他守夜的时候,玉父也都将她赶了出去,并放出话说丫头不睡的话,自己也不睡。

      过年的时候更是让丫头带着她的妹妹,一起参加宴席。

      他又轻轻的说:“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见你妹妹,但是我也希望她能够平安快乐的长大。”

      丫头一直在摇头,但是却什么也不说。

      玉父将自己的头转回来,看着床边挂着的风铃。

      那是他的妻子亲手做的,妻子临终前贴在他的心脏旁边轻声的说:“这个风铃就代表了我,每当它响起的时候,就是我回来看你了。”

      在妻子离世的四百年间,风铃响了无数次。

      也许人在去世的时候,过往的经历都会像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浮现。

      幼女离家的场面,再次清晰般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如果让他再一次选择的话,他也许不会那么的蛮横独断,也许他会跟幼女好好的说,也许他可以听听幼女的想法。

      也许……

      算了,哪有那么多的也许。

      就在此刻风铃无风自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但是这声音却重重的砸在每个人的心间。

      玉父的眼神变得澄澈,“阿满……你来接我了……”

      这话说完之后,玉父便闭上了眼睛。

      枯木般的手在丫头的手心中渐渐变得无力,到最后只能依靠丫头支撑着。

      在玉父闭上眼的瞬间,无数道男男女女的声音瞬间响起。

      “爹!”

      “掌门!”

      玉锦祺赶忙爬上前,趴在床边,跟丫头一起失声痛哭。

      丫头的妹妹背着手靠在门边,她数着天边的云彩,数着数着发现自己的脸上湿湿的,抬手一摸,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起来。

      再然后她就跟丫头一起换上了守灵的衣服。

      在颂花门中为玉父守了七日的灵才离开。

      离开时她问了丫头,“我们不留在这里吗?”

      丫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她,摇摇头温声的说:“不留在这里,我们回家去。”

      妹妹天真无邪的问,“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

      丫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听见赶来的玉锦祺说的话,“这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家。”

      丫头只是看着他,笑着摇摇头。

      玉锦祺也知道她心中是怎么想的,只是将一个包袱递给她。

      “这个本来应该很早就给你了,可是直到今日长老才将这东西给我,他说是爹的安排。”

      丫头接过的那个包袱,很轻。

      回到家后的玉菁艽看着熟睡的玉稔,没办法,这一路太累了,她替玉稔盖好被子之后,就走出了卧室。

      来到书案边看见了上面放着的包袱。

      等到玉菁艽回过神的时候,包袱已经被她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柄被折断的佩剑,还有一个长命锁。

      玉菁艽看着这两个物件,本已经控制好的情绪再一次压制不住,直接趴在那上面失声痛哭起来。

      也许她也做错了。

      如果当时他们两个都各退一步的话,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爹,我那个朋友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之前段逢让玉菁艽引他进颂花们当客卿,但是却被玉父拒绝了。

      玉父觉得他年纪小,或许可以从门内弟子做起。

      但是段逢心高气傲,直接就拒绝了,并扬言玉父根本就是看不起他,让他做弟子是在做践他。

      玉菁艽趁着玉父这两天心情好,赶紧过来替段逢道歉。

      玉父不甚在意的摇摇头,“我跟一个小辈起什么争执,倒是你,过来看看这个。”

      说着他就将一张婚书递到了玉菁艽的面前。

      “婚书!这是谁的呀?”玉菁艽好奇的看着那用金子做的婚书。

      待她看清楚上面的名字后,先是惊讶,然后又气恼的对玉父大声说道:“你怎么能随意安排我的婚事呢!”

      玉父放下了手中的笔无奈的看着她,“小艽,夫子不好吗?”

      玉菁艽此刻竟有点无语,“不是夫子好不好的问题,而是爹你能不能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了。

      你怎么就不问问夫子的意愿呢?

      万一……万一他不愿意呢!”

      这婚书已经是成品了,想来是夫子在玉父的示意之下打好直接送过来的,不然凭夫子那榆木脑袋根本就想不到这一层。

      玉父直截了当,“他愿意的。”

      玉菁艽知道玉父对夫子有知遇之恩。

      “爹,你不能这么蛮横。”

      玉父走到了玉菁艽的面前,他看着自己不知何时长大的女儿,替她理了一下因为奔跑而散乱的头发。

      “小艽,爹不可能一直都护着你的,总要有人来护着你,他是最好的人选。”

      随后他拍了拍玉菁艽的肩,谁知玉菁艽一下子就把他的手给打开了。

      “我不要!”

      “小艽!”

      这下玉父也有一些生气了。

      “你每一次都不会问我的意愿!

      回回次次,你都将你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你的女儿,还是一个任你操控的傀儡!”

      “玉菁艽!你在说什么胡话!”

      玉菁艽强压心中的怒火,胸膛剧烈的起伏,“反正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玉父直接拍桌定案,“哼!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玉菁艽仰起脸,直直的对上玉父生气的神情,“你是想逼我走吗?”

      “玉菁艽,你要知道你在说什么!”

      玉菁艽快速的说:“我只知道我不想活在你的掌控之下!”

      玉父大声吼道,“你是我的女儿!你的事我怎么能不管!”

      玉菁艽同样大声的反驳,“那我情愿没有你这个父亲!”

      说完之后,她将玉父为她打的佩剑拿出来,割断了自己的一缕发丝,随后那柄剑也被她硬生生的折断!

      发丝跟断剑一起飘飘然的落下,玉菁艽强压着不适向前走了几步,可最终还是体力不支跌倒在地。

      从她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伸在了玉菁艽的眼前。

      玉菁艽抬头一看,是夫子来了。

      他仍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地上凉。”

      玉菁艽倔强的偏过头没有接受他的手,而是自己强撑着站了起来。

      “小艽……”夫子想要拦下她说些什么,谁知却被身后的玉父打断,“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

      让她走,她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本来还有些难过的玉菁艽此刻却对这里的一切厌恶到了极点,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这里让我感到恶心,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在踏进颂花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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