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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治奇葩亲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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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三要去陆随的两个舅舅家,夏青桃不知道该准备点什么礼品,问芸娘:
“阿娘,明天去坂里顾,准备点什么东西呀?”
芸娘有些为难:“照理说,你是新夫郎,应该让你去,但是他两个舅舅不好相处,阿娘怕你去了生气……要不然,还是让他们兄弟俩去吧?”
“阿娘瞧你说的,我不去,他们总要来的,总要见面的。”夏青桃笑着安慰他,“而且我嘴皮子利索,只有别人生气的份,您尽管准备东西,明天我和阿随去。”
而且那两个舅舅妗娘,到底有多势力,他还真想见识见识呢!
“我也在想,准备点什么东西去……”芸娘自己都还在考虑。
边上坐在门槛上吃甘蔗的陆檐听了,回过头说:
“准备什么呀阿娘,给他们两斤饴糖得了,阿哥阿嫂成亲的时候就送来那么点东西,他们不要脸,我们给他们什么脸面?”
“阿檐!”芸娘瞪他。
事是这么回事,但不能在夏青桃面前说,惹得他也生闲气。
“本来就是!”陆檐很委屈,看向夏青桃说,“阿嫂你不知道,往年我和哥去舅舅家,多吃口饭都要被二妗娘说,去年过年阿爹生病,更是过分,借钱一分都不借也就算了,过年去拜年,要吃饭了,大舅说今年轮到二舅家了,叫我们去二舅家吃饭,去了二舅家,二妗娘说她头疼叫我们去大舅家吃,把我们看成要饭的,我和哥饭都没吃,生了一肚子气回家了!”
陆檐说着说着,声音都委屈得哽咽了。
夏青桃听得也生气,哪有这种舅舅?你说陆随不是芸娘亲生的,那陆檐总是吧?亲外甥来拜年,招待都不招待一下?说出去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骂死!
成亲的时候巴巴地送来半斗麦粉,就是看陆随有了点钱,过来捞好处了!
一旁的芸娘也气得抹眼泪:“我知道我这两个哥哥势力,只是过年要是不上门拜年,他们又要在背后尖酸,说我们不懂礼数……”
“阿娘别生气别生气。”夏青桃赶忙劝慰芸娘,“为了这些人不值得,明天我就和阿随提两斤饴糖上门,专门治治他们两家,阿娘你就看着吧,我气死他们!”
这时在外面鞣兔毛的陆随进来了,道:
“在说谁?”
“说你的那两个舅舅。”夏青桃义愤填膺,“明天你等着看吧,我帮你们出气!”
陆随怔了一下,见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眼底又含了些温柔:
“好。”
第二天一早,夏青桃就起床了,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不仅戴上银镯子,还戴上了那支很精致的银簪子。
就像成亲那天一样,连陆随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吃了早饭,两人提了两斤饴糖就出发了。
坂里顾村离陆家湾也不远,走走两刻钟也差不多了,这几天天气好,雪都化得差不多了,走到坂里顾村口,夏青桃都出汗了。
他和陆随停下来,拿着帕子擦汗,又给陆随额头上也擦擦:
“你两个舅舅家住哪儿呢?”
“最前面河埠头那两间就是。”他两个舅舅分了家,但房子紧挨在一起。
“哦。”夏青桃向前眺望,河流蜿蜒,沿河都是人家,最前面河埠头有两家,这两户都是泥瓦房,看着条件还算殷实,怪不得这么势力呢。
两人生得出挑,站在那多少引人目光,隔壁有户人家的婶子出来洗衣服,见两人站在这里,不由看他们。
“婶子洗衣服啊。”夏青桃朝她笑,“我俩走累了歇会儿。”
那婶子也很客气:“来走亲戚的吧,哪家的小辈啊?”
“喏,那边顾大海顾大河。”夏青桃笑着说,“是我家阿随的两个亲舅舅。”
“哎哟,你就是芸娘儿媳呀?”那婶子放下洗衣盆转身看他俩,“生得真齐整,你娘家哪里啊?”
“我夏家村的。”
“哦,夏家村啊,我小叔子嫁到那儿了。”婶子听说夏家村,觉得亲切,立刻来了话头,“就是夏光富他儿媳,他生了个哥儿叫夏鱼,你认识不?”
“小鱼啊,我肯定认识,我们一块儿打过猪草呢。”夏青桃说着,又拿着帕子擦汗,一边装作无辜的模样问道,“婶子,你们村拜年是不是都不吃午饭的呀?”
“啊,怎么这么问?”
“喏,我家阿随说,去年来两个舅舅家,舅舅家都是不给吃午饭的,叫我早来早回,回家吃午饭呢!”夏青桃说着,转头看陆随,“阿随是吧?”
陆随“嗯”了一声。
“哎呀,你们这两个歹命的舅舅欺负你们小辈呢!”
这婶子哪还有不明白的,也跟着气愤说,“顾大海顾大河也真是,精明到家了,外甥外甥夫郎来拜年,连饭都不给吃,这像什么话嘛!”
“哎哟,我还以为是你们坂里顾就是这么个习俗呢!”夏青桃做出一副尴尬的表情,又说,“喏,我和阿随成亲,他们送了半斗麦粉,也说是你们坂里顾的习俗,说阿舅就是送半斗麦粉的……我还想着你们坂里顾村这习俗怎么这么特别。”
这婶子快气死了,拿着洗衣棒子在石板上敲得“邦邦”响:
“要死的顾大海,怎么自己小气还在外面败坏我们村名声呢?他也就欺负你们阿娘脾气好……芸娘还做姑娘的时候在家就被他俩欺负,当牛做马的还要挨打挨骂,尤其你二妗娘,凶得嘞,不晓得的还以为她是婆婆你阿娘是儿媳。”
又看向陆随夏青桃,生气道:“你们还过来拜什么年,换成我,这两斤饴糖扔河里都不给他们!”
“这,这不是怕他们说我们不懂礼数嘛。”夏青桃有些为难似的说,“哎呀,时间也不早了,不打扰婶子你洗衣服了,我们给两位舅舅拜年去了,等下还得赶回家呢。”
说着,拉着陆随就走。
“哎哟,造得什么孽哟!”
“顺花,说什么呢,那两个年轻夫妻是谁啊?你们亲戚?”
“哪是啊,我跟你说,是顾大海顾大河的外甥和外甥夫郎,他们……”
夏青桃和陆随很快就到了两个舅舅家,先进的大舅家家门,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一点不像是准备迎客的样子——一般去外婆家都是正月初二,大了成亲了就换到正月初三,两个舅舅分明是知道今天陆随要来的,结果就这样。
“有人吗?有人吗?”夏青桃喊了两声,就见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个头略矮,黑胖,稍微驼背,满脸精明,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又落在陆随手上的饴糖上,皮笑肉不笑:
“哎哟,阿随和夫郎来啦,快坐快坐。”
一边带着两人进堂屋,一边说:“你妗娘和你表哥也回外婆家去了,今年轮到我家吃饭,大舅给你们做,你们不要嫌弃菜不好。”
一般汉子都不可能进灶房,要让大舅做饭,分明是拒绝他俩在他家吃饭的意思。
夏青桃听他的话就来气,见陆随沉着脸,便先开口道:
“哎哟,大舅还会做饭呢?真了不得,那大舅你做,等下让我和阿随尝尝你手艺,我们去二舅家转转。”
说着,也不给他说话机会,和陆随转身就往外走。
手里拎的饴糖根本放都不放。
两人出了顾大海家,转头进了顾大河家,他家倒是热闹,一个胖哥儿坐在门槛上吃糖泡饭呢,还有个中年女子正叽叽喳喳数落劈柴的中年汉子。
那个胖哥儿一见他俩进来就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他们。
倒是中年汉子见状,放下柴刀起了身:“阿随来啦?”
他和顾大海有几分相像,只是他瘦得很,额头上还有抬头纹,他笑着想迎上去,被那中年女子一把扯开:
“哟,这是阿随新夫郎吧?”
那中年女子就是陆随二妗娘了,生得也有些胖,手上头上都是银的,只不过成色比夏青桃的差多了,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夏青桃:
“阿随,新夫郎一到你家就银镯子银簪子戴着,你这是娶了个祖宗啊……来你舅舅家就带两斤饴糖?”
“你说什么呢,外甥夫郎第一次来呢!”顾大河低低地斥了她一声,又看向陆随和夏青桃,“你们进屋坐,去过大舅家了?给外公外婆上香没有?”
“去过了,香还没上。”陆随道。
“那你们先去给外公外婆上香,等下再来二舅家坐,我让你们妗娘给你们做点心。”顾大河还没说完,他老婆就说话了:
“吃什么点心,今年本来就是轮到他们家的,点心午饭都是他们家的,凭什么在我们家吃?”
又说:“我可听说,昨天你们回娘家,带了一只兔子去,今天来你舅舅家就带两斤饴糖啊?陆随你倒不如倒插门去,反正你也不是他们陆家的种……”
夏青桃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以前就是这么骂陆随的吧?正月初三大过年的,当着面就骂,把陆随当什么,把他婆婆当什么?
他站到陆随身前,冷笑一声:“两斤饴糖?带两斤饴糖过来还是看我婆婆面子呢,换成是我当家,给你带两块棺材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