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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量子纠缠 ...

  •   沈忘宁的指尖触碰到培养舱玻璃的瞬间,整个地下实验室的照明系统突然闪烁。
      蓝光中,数百个“自己”在液体里漂浮,每张脸都带着他熟悉的微表情——思考时左眉会不自觉抬高的弧度,紧张时嘴角微微抽动的频率。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在地下空间回荡,被培养舱的循环系统吞没成气泡般的碎音。
      晚年安站在三米外的控制台前,红发在蓝光中泛着诡异的紫色。他的警服袖口被扯烂,露出小臂内侧的条形码——【□-113】。
      当他的手指划过控制屏时,系统立即弹出警告:【变量∞-副本稳定性下降,建议立即回收】。
      “我们得离开。”晚年安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带着沈忘宁从未听过的颤抖,“它们在唤醒所有副本。”
      沈忘宁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网膜上的系统提示疯狂闪烁:【记忆同步率97%...98%...】。他突然单膝跪地,东京便利店的画面如海啸般涌入——冰柜后的血迹不是玫瑰,而是未完成的∞符号;酸梅糖在舌尖融化的瞬间,他看到的不是糖果,而是童年□偷偷塞来的蓝色药丸。
      “沈忘宁!”晚年安的手抓住他的肩膀。两人接触的刹那,控制台突然爆出电火花。沈忘宁看到晚年安眼中的自己正在溶解,又重组,最后变成三个重叠的影子——穿白大褂的△,红发□,以及西装革履的∞。
      “你看到了吗?”沈忘宁抓住晚年安的手腕,将他拉近。他们的额头几乎相贴,呼吸交错间有酸梅糖的气息,“我们被分开的那天...”
      晚年安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的记忆正在逆向流动——不是作为警司调查便利店失踪案,而是作为商品被装箱运输。冷藏车的温度显示器永远停在2.24℃,那是所有□系列克隆体的出厂日期。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转为尖锐的蜂鸣。培养舱里的液体开始排空,数百双冰蓝色的眼睛同时睁开。沈忘宁的∞耳钉变得滚烫,将一段加密记忆直接投射在晚年安的视网膜上:
      童年实验室的角落,三个孩子蜷缩在通风管道里。△用机械右手撬开通风口,∞把偷来的酸梅糖塞给正在流血的□。在画面边缘,成年林叙的白大褂下摆正在逼近。
      “这是锚点。”沈忘宁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酸梅糖是□留下的记忆锚点。”
      晚年安突然扯开沈忘宁的衬衫领口。在对方锁骨下方,与自己位置完全相同的∞疤痕正在渗出淡蓝色液体。当两人的伤痕相触时,整个实验室的克隆体同时发出无声的尖叫。
      【记忆同步率100%】
      世界在刹那间静止。沈忘宁看到自己站在东京服务器前输入终止代码,而晚年安看到初代□在培养舱里画下第一个∞符号。他们同时明白了两件事:林叙想要的不只是克隆军队,而是三个原型体重新融合的“完美意识”;而酸梅糖的苦涩,是□留给他们的逃生通道。
      “茶餐厅...”晚年安突然说,他的声音里混着□的少年音色,“老香的冰柜后面...”
      沈忘宁的机械右手——他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是△的部分——自动调出地图。九龙城寨深处,被标记为“7-∞”的光点正在闪烁。那是初代程世勋留下的安全屋,三个原型体最后一次共同记忆的地点。
      克隆体们已经突破培养舱。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机械眼锁定两个原型体。沈忘宁拽着晚年安冲向紧急通道,却发现出口被林叙的机械体封锁。金属面皮在蓝光下泛着冷光,数据探针已经变形为脉冲武器。
      “变量归位。”机械林叙的声音带着多重电子和声,“△已回收,∞和□必须回归系统。”
      晚年安突然笑了。他扯下警徽按在沈忘宁的∞耳钉上,两种金属接触爆出耀眼的蓝白色火花。当光芒散去时,林叙的机械体僵在原地,它的核心处理器正被某种病毒入侵——是初代程世勋藏在警徽里的阻断程序。
      “跑!”沈忘宁抓住晚年安的手。他们的血液通过相触的伤□□换,克隆体们突然陷入混乱。有些开始攻击同伴,有些则跪地呕吐出蓝色液体。在意识连接的最后一秒,两人同时看到记忆最深处的画面:
      三个孩子手拉手站在实验室的废墟上。△的机械右手与∞的左手相握,而□把酸梅糖分成三份。在他们身后,初代程世勋的警徽在火光中闪烁,刻着那句被时间模糊的预言——“当两个∞相遇时”。
      地下管道的积水漫过脚踝。沈忘宁的西装浸透了带着铁锈味的水,而晚年安的警服则沾满克隆舱的蓝色培养液。他们在一处岔路口停下,头顶的“7-∞”标志已经锈蚀,但箭头仍指向城寨深处。
      “分开走。”晚年安突然说。他的左耳垂正在流血,那处伤疤变成了完整的∞形状,“林叙追踪的是同步信号。”
      沈忘宁的机械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意识到这是△的部分在反抗,想要强行完成三个变量的融合。酸梅糖的苦涩突然充满口腔——没有糖,这是□留下的记忆痛觉。
      “老香会给你新的身份芯片。”沈忘宁将∞耳钉塞进晚年安手中,“找到初代程世勋的...”
      他的话被管道尽头的爆炸打断。火光中,三个机械林叙的身影正在逼近,它们的面部装甲脱落,露出下面三张不同的脸——△的冷静,□的痛苦,以及∞的挣扎。
      晚年安突然吻上沈忘宁的伤口。他们的血液在唇齿间融合,克隆体们同时捂住眼睛惨叫。某种超越物理的连接在此刻形成,东京服务器与香港茶餐厅的数据流通过他们的身体直接交汇。
      “当两个∞相遇时。”晚年安喘息着松开他,将酸梅糖纳米剂注射进沈忘宁的颈动脉,“就会找到第三条路。”
      沈忘宁在意识消散前最后看到的,是晚年安冲向机械体的背影。红发在火光中如信号灯般明亮,而克隆体们的数据探针全部调转了方向——指向它们自己的核心处理器。
      【记忆同步终止】
      【变量∞-原型体已逃脱】
      【变量□-原型体已逃脱】
      【系统警告:锚点激活】
      东京便利店的冰柜后,一颗被遗忘的酸梅糖突然融化成蓝色液体,渗入地板的∞刻痕中。
      酸梅糖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沈忘宁的视网膜上闪过一行血色警告:【记忆防火墙 breached】。东京服务器的核心区域像被打碎的镜子,无数记忆碎片悬浮在黑暗中,每个碎片都映出不同版本的自己——律师、科学家、杀手、实验体。
      “变量∞,你比预计的坚持得更久。”
      机械林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沈忘宁的机械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部分的记忆正在侵蚀他的意识。他看到自己穿着白大褂,将数据探针刺入红发少年的后颈,而那个少年有着晚年安的眼睛。
      “这不是我的记忆。”沈忘宁咬破舌尖,酸梅糖的苦涩混着血腥味在口腔蔓延。这是□留给他的味觉锚点,唯一能对抗记忆污染的方法。
      某个记忆碎片突然亮起蓝光。沈忘宁伸手触碰,瞬间被拉入晚年安的视角——
      九龙城寨的排水管道里,晚年安正用警徽刮擦墙面。他的左耳垂不断渗血,在潮湿的混凝土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符号。每个符号完成的瞬间,附近就会有一个□克隆体突然僵直。
      “沈忘宁?”晚年安突然抬头,仿佛透过记忆碎片直视他的眼睛,“你能听到对吗?找到蓝色数据流,那是△的...”
      画面戛然而止。沈忘宁被甩回服务器核心,发现自己的机械右手正自动输入着某种代码。东京便利店的监控画面在控制台上展开,显示着晚年安七日前在冰柜后安装设备的背影。
      “不...”沈忘宁用左手死死按住机械右腕。冷汗顺着下巴滴在控制台上,与某种淡蓝色液体混合后冒出刺鼻的烟雾。他忽然明白——所有对晚年安的指控,都是△通过他的身体制造的伪证。
      服务器突然剧烈震动。某个隐藏分区被激活,投射出全息影像:三个培养舱呈三角形排列,分别标注着△、□、∞。舱体间的数据线缆纠缠成DNA螺旋状,而林叙的白大褂挂在中央控制台上,口袋露出半包酸梅糖。
      沈忘宁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扯下∞耳钉刺入控制台接口,强行启动记忆回溯。疼痛如高压电流般贯穿全身,却在痛感达到顶峰时,听到童年□的声音:
      “∞,记住酸梅糖的味道。”
      全息影像突然变化。三个培养舱变成了三个孩子的手,在实验台下方偷偷相握。△的机械右手闪烁着蓝光,□的左耳滴着血,而∞的掌心藏着一颗融化的蓝色糖果。画面边缘,初代程世勋的警徽在某个培养舱里反射着微光。
      “原来如此...”沈忘宁的机械右手突然停止反抗。他理解了□留下的最后讯息——三个变量从未真正分离,林叙想要回收的不是他们的身体,而是那段被刻意遗忘的共同记忆。
      警报声刺破幻觉。服务器显示九龙城寨的□克隆体正在集体暴走,而东京这边的∞克隆体也开始突破培养舱。沈忘宁看向自己逐渐透明的左手,意识到晚年安那边的情况正在影响自己的实体化。
      他必须做出选择:继续抵抗△的侵蚀,或者主动接纳这部分意识,换取对抗林叙的力量。
      酸梅糖的包装纸在控制台上无风自动。沈忘宁伸手按住它,任由机械右手的代码流涌入大脑。剧痛中,他最后看到的是童年自己将糖果分成三份的画面。
      “晚年安...”沈忘宁的声音开始带着电子和声,“保持你的∞符号。”
      排水管道的积水倒映着晚年安变形的脸。水面上的∞符号被他的血染成淡红色,每个都微微发着光。每当一个克隆体靠近,对应的符号就会闪烁,让那个克隆体陷入短暂的呆滞。
      “这他妈到底...”晚年安喘着粗气靠在潮湿的墙面上。他的警服已经变成碎布条,露出后背大片的条形码——【□-原型体】。记忆像坏掉的水龙头不断涌出:悉尼码头的爆炸,东京便利店的冰柜,还有数百个自己在培养舱里睁眼的瞬间。
      克隆体的脚步声从三个方向逼近。晚年安握紧沈忘宁给的∞耳钉,金属边缘割破掌心。当血滴在地面∞符号上时,所有克隆体同时捂住左耳蹲下。
      “沈忘宁?”晚年安不确定地呼唤。耳钉突然发烫,投射出微弱的全息影像:东京服务器的控制室,沈忘宁的机械右手正在输入终止代码,而他的左半身已经透明化。
      影像突然切换成童年实验室。三个孩子蜷缩在通风管道里,△用机械右手画着某种电路图,□把血抹在∞的衬衫领口,而∞...正在将酸梅糖塞进通风管深处。
      “通风管...”晚年安猛地抬头。城寨的排水系统与记忆中的通风管道完美重合。他发疯般扒开生锈的栅栏,在腐臭的淤泥里摸到一个金属盒——里面是半颗风干的酸梅糖,下面压着初代程世勋的警徽。
      克隆体们突然集体转身。晚年安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排水管尽头站着机械林叙。它的金属面皮脱落了一半,露出下面△的脸,右眼的机械红光扫描着晚年安的条形码。
      “变量□,你破坏了平衡。”机械林叙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温柔,“△已经归位,∞正在同步,为什么你要抵抗?”
      晚年安将酸梅糖含在舌下。苦涩爆开的瞬间,他看到了真相——林叙机械体的核心不是处理器,而是一个微型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三个孩子的大脑组织,通过神经索连接。
      “你们想抹去我们...”晚年安的声音变得不像自己,更像是三个声音的重叠,“只保留所谓‘完美变量’。”
      机械林叙的胸口突然打开,露出里面的全息投影:数百个∞和□克隆体正在不同地点走向培养舱,像被催眠的旅鼠。投影中央是沈忘宁的实时影像,他的意识正在与东京服务器融合,身体逐渐透明化。
      “不!”晚年安扑向机械体。他的血抹在林叙的金属外壳上,瞬间引发系统错误。克隆体们突然转向攻击机械林叙,而排水管里的∞符号全部浮到空中,组成某种量子计算阵列。
      酸梅糖在口腔完全融化。晚年安感到某种连接正在形成——他同时站在九龙城寨和东京服务器里,左手握着沈忘宁逐渐透明的右手。三个孩子的记忆如洪水般冲垮所有屏障,他终于看到分离那天的全部真相:
      穿白大褂的林叙将数据探针刺入△的后颈,而初代程世勋趁机把警徽塞进□手中。∞趁机将酸梅糖分给两人,那其实是记忆加密器。三个变量从未真正分离,只是被强制忘记了彼此的存在。
      “沈忘宁!”晚年安在双重现实中大喊,“酸梅糖是加密器!我们需要...”
      机械林叙的数据探针突然刺入他的后颈。疼痛反而让连接更加清晰,晚年安看到东京那边的沈忘宁已经完成同步,整个服务器的能量正在通过他们的连接通道回流。
      “当两个∞相遇时...”晚年安挣扎着抓住机械林叙的核心培养舱,“就会产生第三个变量!”
      他捏碎了微型培养舱。三个孩子的大脑组织在空气中迅速氧化,而所有克隆体同时停止了动作。排水管里的血∞符号飞向机械林叙,在它表面烧蚀出焦黑的痕迹。
      沈忘宁的身影在东京服务器完全实体化。他的左眼变成机械蓝,右眼却保留着人类律师的锐利。当他的手按在总控台上时,整个林叙生物科技的系统开始播放那段被隐藏的最终记录:
      初代程世勋抱着三个昏迷的孩子,将酸梅糖塞进他们口中。“记住,”他对着镜头说,“当系统重置时,酸梅糖会让你们找到彼此。”
      3. 重置时刻
      东京与香港的天空同时变成暗红色。沈忘宁站在服务器顶端,看着∞克隆体们集体仰头的场景;晚年安在城寨废墟中,发现所有□克隆体正在用血画出巨大的∞符号。
      他们的意识通过耳钉与警徽的连接完全同步。沈忘宁的机械右手举起,晚年安的左手随之抬起,在空中写下相同的命令:
      【系统重置·保留变量自主权】
      林叙机械体在崩溃前发出最后的电子音:“完美意识...不应该...有选择...”
      酸梅糖的包装纸在两地同时自燃,蓝色的火苗中浮现出童年三人组的笑脸。当火光熄灭时,沈忘宁和晚年安站在彼此面前,中间隔着初代程世勋的警徽。
      “所以,”沈忘宁的机械右眼渐渐恢复人类瞳色,“我们既不是同一个人,也不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晚年安摸了摸自己已经愈合的耳垂伤疤。克隆体们正在阳光下化为灰烬,而某个更深处的记忆终于浮出水面——分离实验前,是∞最先提出要把意识分成三份,因为“这样就有三倍机会逃出去”。
      “接下来?”晚年安捡起警徽。背面的刻痕现在完整可见:“当两个∞相遇时,就会找到第三条路。”
      沈忘宁从西装内袋掏出最后一颗酸梅糖。这次他没有分开它,而是整颗放入口中。苦涩在舌尖绽放的瞬间,东京和香港的天空同时放晴,而某个加密频段开始播放童年三人组哼唱的旋律。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初代程世勋的警徽微微发烫,显示着新激活的讯息:【变量△自主意识恢复进度 37%】。
      沈忘宁的机械右手在颤抖。
      不是失控,而是某种更隐秘的指令——它在主动运作。
      东京服务器的废墟中,蓝光仍未熄灭。克隆体们的残骸散落一地,像是某种诡异的仪式现场。沈忘宁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金属指节微微弯曲,仿佛在空气中勾勒着什么。
      △的残留记忆?
      他闭上眼睛,任由机械神经与自己的意识短暂交融。
      ——画面闪烁。
      悉尼港,深夜。
      一个红发少年(□)站在码头边缘,往海里丢下一枚硬币。硬币沉入水中的瞬间,海面泛起∞形的涟漪。
      “记住,当两个∞相遇时,第三个就会浮出水面。”
      沈忘宁猛地睁眼。
      那不是晚年安的声音。
      那是……△。
      “沈忘宁?”通讯器里传来晚年安的喘息声,杂音很重,像是信号被干扰,“你那边……怎么样?”
      “我在东京服务器找到了些东西。”沈忘宁低头看着自己的机械右手,声音低沉,“△的记忆……不是被林叙控制的。他是自愿被回收的。”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
      “……为什么?”
      “因为他找到了第三条路。”
      沈忘宁的右手突然张开,掌心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三个孩子的背影,站在实验室的废墟上,手拉着手。
      △、□、∞。
      ——他们本该是一体的。
      晚年安站在城寨深处,掌心握着那枚∞耳钉。
      他的左耳垂已经不再流血,但疤痕的形状变得更加清晰——一个完整的∞符号。
      克隆体们已经停止行动,像断电的机器般僵在原地。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某种不安的电流,仿佛某种更大的系统仍在运作。
      “沈忘宁,你确定△是自愿的?”晚年安低声问,“那为什么林叙要追杀我们?”
      “因为林叙不是真正的敌人。”沈忘宁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某种冰冷的电子质感,“它只是执行者……真正的核心,是我们三个的分离。”
      晚年安皱眉。
      “什么意思?”
      “△、□、∞……我们被分开,不是因为实验失败,而是因为有人害怕我们合而为一。”
      通讯器突然传来刺耳的干扰音,随后彻底断开。
      晚年安猛地抬头——
      城寨的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机械林叙?不。
      这个人没有金属面皮,没有数据探针,只有一张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脸。
      ——△。
      真正的△。
      “好久不见,□。”△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某种机械的质感,“或者说……晚年安。”
      晚年安的瞳孔收缩。
      “你……还活着?”
      △抬起手,指尖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不,我已经死了。”他平静地说,“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的记忆投影。”
      他向前一步,右手轻轻按在晚年安的胸口。
      ——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沈忘宁在东京服务器中猛地跪地。
      他的机械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某个方向——悉尼。
      “晚年安……”他咬牙低语,“△在引导我们。”
      通讯器已经彻底失灵,但他能感觉到某种更深的连接——∞符号的共鸣。
      他站起身,走向服务器的核心终端。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与此同时,九龙城寨中,晚年安的意识被拉入△的记忆深处。
      ——实验室的最后一夜。
      △站在控制台前,输入了某个指令。
      “林叙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低声说,“所以……我们得分开。”
      □(晚年安的原型)抓住他的手:“不!我们可以一起逃!”
      △摇头,机械右手轻轻抚过□的耳垂,留下那道伤痕。
      “记住,当两个∞相遇时……第三个就会觉醒。”
      他按下按钮。
      ——系统重置开始。
      记忆中断。
      晚年安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跪在地上,而△的投影已经消散。
      空气中只留下一句话:
      “去悉尼……找初代程世勋的船。”
      三天后,悉尼码头。
      沈忘宁和晚年安站在一艘废弃的数据舰前。
      船身上刻着模糊的标记——“7-∞”。
      “就是这里。”沈忘宁低声说,“△的记忆指向这里。”
      晚年安摸了摸耳垂的疤痕,没说话。
      两人登上船,舱门自动滑开。
      ——里面是一个培养舱。
      舱体里,漂浮着一个沉睡的少年。
      红发。左耳垂带着∞疤痕。
      ——□的原型体。
      沈忘宁的机械右手突然剧烈震颤,像是某种共鸣。
      “这是……”晚年安的声音微微发抖。
      “不是克隆体。”沈忘宁盯着舱体,“是最初的□……被藏在这里。”
      舱体旁的终端亮起,显示一行字:
      【当两个∞相遇时,第三个就会苏醒。】
      沈忘宁和晚年安对视一眼。
      “……要打开吗?”晚年安问。
      沈忘宁沉默片刻,伸手按在舱体上。
      “我们没得选。”
      ——舱门开启。
      红发少年缓缓睁开眼睛。
      “你们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是△、□、∞的混合。
      ——真正的完美变量。
      沈忘宁的机械右手悬在半空,指尖距离红发少年的眉心只有三厘米。培养舱里的液体顺着少年苍白的脸颊滑落,在金属地板上汇成一个小小的∞形水洼。晚年安站在两步之外,左耳垂的疤痕突然开始发烫,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你不是□。”沈忘宁的声音比东京的夜雨还冷,“你到底是谁?”
      红发少年缓缓眨眼,虹膜里流转着不属于人类的数据流。当他开口时,声音像是三个声道的叠加:“我是你们忘记的那部分。”他抬起手,掌心朝上,一个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三个孩子站在燃烧的实验室里,手拉着手组成一个完美的三角形。
      晚年安的配枪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里。枪口微微颤抖,汗水顺着扳机护圈滴落。“林叙的机械体说过,完美意识不应该有选择。”他咬紧牙关,食指在扳机上收紧,“你是来回收我们的?”
      少年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沈忘宁的机械右手猛地抽搐——太熟悉了,就像他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看到的,童年□递给∞酸梅糖时的表情。“你们搞错了一件事。”少年轻声说,“林叙害怕的不是我们的融合……而是我们的选择。”
      船舱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在绝对的黑暗中,沈忘宁感觉到有冰凉的手指触碰自己的机械右腕。刹那间,海量的记忆数据如决堤的洪水般冲进他的意识——
      悉尼港的暴雨夜,初代程世勋将三个孩子藏进这艘数据舰;
      东京实验室的爆炸并非意外,而是△故意引发的;
      林叙机械体胸口的培养舱里,漂浮的从来不是大脑组织,而是……
      “酸梅糖。”晚年安突然说。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带着奇怪的共鸣,“那些蓝色药丸……是记忆锁。”
      灯光重新亮起的瞬间,红发少年已经站在船舱中央。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无数细小的数据流从皮肤表面溢出,在空气中交织成复杂的神经网状结构。“程世勋把我们分开,是为了保护最后的变量。”少年的声音开始失真,“现在……你们得做出选择。”
      沈忘宁低头看向自己的机械右手。金属外壳正在剥落,露出下面真实的血肉——那是他二十年来一直以为在车祸中失去的右手。晚年安的警徽不知何时掉在地上,背面朝上,刻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当两个∞相遇时,就会找到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晚年安喃喃自语。他左耳的疤痕突然裂开,一滴蓝色的液体落在警徽上。刹那间,整艘数据舰的控制系统同时激活,舱壁变成透明的显示屏,无数世界线的数据瀑布般倾泻而下。
      红发少年完全透明化了。他的声音现在直接回荡在他们的意识里:“融合意味着失去自我,分离意味着永远残缺……但还有第三种可能。”数据流突然汇聚到船舱中央,形成一个小小的蓝色立方体,“记忆棱镜。”
      沈忘宁向前迈了一步。他的机械右手已经完全恢复血肉之躯,指尖碰到蓝色立方体的瞬间,东京服务器的所有记忆如走马灯般闪回。晚年安也伸出手,当两人的指尖同时在立方体表面相遇时,整个系统发出悦耳的共鸣音。
      “共享记忆……但不融合意识?”沈忘宁皱眉。
      “就像实验室爆炸前那样。”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三个独立的变量……一个共同的目标。”
      数据舰突然剧烈震动。透过舱壁,他们看到海面上浮现出数十个林叙机械体,它们的金属面皮全部脱落,露出下面一模一样的△面孔。晚年安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突然明白了:“它们不是来追杀我们的……它们是来阻止记忆棱镜的!”
      沈忘宁已经冲向控制台。恢复血肉的右手在键盘上飞舞,调出数据舰的防御系统。“晚年安!”他头也不回地喊道,“还记得东京便利店的冰柜吗?”
      晚年安愣了一秒,随即恍然大悟。他扯下左耳的∞形疤痕——那根本不是伤疤,而是一枚微型数据芯片——狠狠按在控制台上。系统立刻识别出东京便利店的坐标,所有显示屏同时锁定那个隐藏在冰柜后的秘密接口。
      “启动记忆回溯!”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蓝色立方体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数据舰的舱壁变成巨大的投影屏,播放着被林叙系统刻意删除的关键帧——
      童年△站在燃烧的控制台前,机械右手插入主系统;
      □将酸梅糖塞进通风管;
      而∞……∞正在做一件他们都没预料到的事。
      沈忘宁的呼吸停滞了。画面中的童年∞没有逃跑,而是转身跑向实验室最深处。他撬开某个隐藏的保险箱,取出三枚蓝色的∞形芯片,然后将其中一枚……
      “植入自己的后颈。”晚年安的声音发抖,“所以林叙的扫描仪总是显示我的记忆污染度异常……因为我的大脑里一直藏着这个?”
      海面上的机械体开始进攻。第一发脉冲炮击中数据舰的右舷,船舱里火花四溅。沈忘宁死死盯着投影,看着童年∞将第二枚芯片藏进酸梅糖包装纸,而第三枚……
      “给了程世勋。”红发少年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现在你们明白了吗?分离是为了……”
      又一发炮击打断了话语。数据舰开始倾斜,海水从裂缝中涌入。晚年安踉跄着抓住控制台,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变得透明。“沈忘宁!”他惊恐地喊道,“记忆棱镜在抽取我们的实体化能量!”
      沈忘宁的右手重新开始机械化了。但这次不是被外部控制,而是某种自主的变形。金属骨骼分解重组,最终形成一把锋利的数据匕首。“不是抽取……”他举起匕首,刀身反射着蓝色立方体的光芒,“是重构。”
      当匕首刺入立方体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林叙机械体的炮火凝固在半空,飞溅的水珠停在倾斜的角度。沈忘宁和晚年安的意识突然被拉入一个纯白的空间,红发少年站在他们面前,身体已经完全数据化。
      “三条世界线。”少年伸出透明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三个相交的∞符号,“东京的∞,香港的∞,悉尼的∞……当它们在记忆棱镜中重叠时……”
      “就会形成一个莫比乌斯环。”沈忘宁突然接话。他的机械右眼自动调焦,看到少年胸口浮现的编码——不是△,不是□,不是∞,而是一个全新的符号:Ψ。
      “完美变量……”晚年安喃喃道。
      少年摇摇头:“不,是自由变量。”他的身影开始消散,“现在……醒来吧。”
      现实如破碎的镜面重新拼合。沈忘宁发现自己站在悉尼港的晨光中,右手完好无损,西装口袋里装着半包酸梅糖。不远处,晚年安正从海浪中走上沙滩,警服干燥整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他们都记得。
      当两人的视线在晨光中相遇时,某种无需言语的理解在空气中流转。海平线上,最后一艘林叙机械体正在沉没,它的金属头颅浮出水面,电子眼闪烁了几下,最终熄灭。
      沈忘宁摸出酸梅糖,掰成两半。晚年安接过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熟悉的苦涩在舌尖绽放的瞬间,两人的视网膜上同时闪过一行淡蓝色的提示:
      【世界线重构完成】
      【自由变量Ψ已激活】
      【记忆同步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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