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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让我在看你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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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船柴油机的轰鸣像钝刀锯着沈忘宁的太阳穴。
他睁开眼，看见天花板上摇晃的灯泡，钨丝周围聚集着几只不怕死的飞蛾。左胸传来剧痛，低头看去，蓝闪蝶纹身的位置包扎着渗血的纱布。
“醒啦？”老渔民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鱼粥，“你喺海底执翻条命，真系菩萨保佑。”
沈忘宁猛地坐起，眩晕让他差点栽下床：“和我一起的人呢？”
老人摇头，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湿漉漉的黑外套——安宁最后穿的那件。沈忘宁抓过外套，手指触到内袋里的硬盘还在，但除此之外...空无一物。没有血迹，没有皮肤组织，就像安宁从未存在过。
“爆炸后我只睇到你一个。”老人递给他一块金属片，“不过呢个黐住你件衫。”
那是半只机械蓝闪蝶，翅膀残缺不全，但电路纹路仍在微弱闪烁。沈忘宁的指尖碰到它时，蝶翼突然亮起蓝光，投影出一串坐标：22°15'N，114°10'E。
“南丫岛...”沈忘宁攥紧机械蝴蝶，骨节发白。
三天后，沈忘宁潜入了坐标指向的海底废墟。潜水灯照亮的尽是扭曲的金属和培养舱碎片，偶尔闪过一截非人非兽的残肢。机械蓝闪蝶从他掌心飞起——真的飞了起来，在海水中划出一道荧光轨迹。
它停在一块看似普通的岩石上。沈忘宁拨开海藻，发现岩石实则是伪装的数据节点，接口正好匹配他带来的硬盘。连接成功的瞬间，他的视野被白光吞没——
——再睁眼时，他站在实验室的走廊里。不是废墟，是二十年前完好无损的Ω研究中心。警报声刺耳， sprinkler system喷出的水雾中，年轻的安宁正拽着一个小女孩奔向紧急出口。
“安博士！ALPHA区还有三个孩子！”穿白大褂的助手大喊。
安宁把女孩推给助手，转身冲进浓烟。沈忘宁想跟上，却像幽灵般穿过墙壁。他看到安宁在控制台前快速输入代码，然后打开一个标着“意识备份”的保险柜，取出十二枚生物芯片。
爆炸声从下层传来。安宁奔向ALPHA区的途中，天花板轰然塌陷。沈忘宁徒劳地伸手去拉，却看见安宁在最后一刻将芯片塞进通风管道，对着隐藏摄像头说了什么。口型分明是：“记住蓝闪蝶。”
场景突然切换。这次是更早的记忆——手术室里，安宁正给自己注射某种蓝色药剂。镜子里，他的瞳孔变成机械般的荧蓝，皮肤下浮现出与后来晚年安一模一样的电路纹路。
“第一天。”安宁对着录音设备说，“自愿成为Ω-709原型体。ALPHA-001基因适配度97.3%，疼痛阈值...”他突然看向镜子，视线竟与作为观察者的沈忘宁相交，“...比预期更难忍受。”
沈忘宁心脏狂跳。这段记忆里有什么不对劲——安宁似乎能感知到未来有人在观看。
数据流突然紊乱，他被抛入第三个场景：黑暗的空间里，数百个发光茧状物悬浮着，每个茧中都蜷缩着一个人形。安宁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意识上传不是终点，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禁...”
一个茧特别明亮，沈忘宁靠近时，看到里面是小澍的脸。少年时期的模样，没有鸟喙和羽毛，安静得像在熟睡。
“找到我...”安宁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在数据与现实的交界...”
沈忘宁猛地回到现实，海水呛入肺部。机械蓝闪蝶正疯狂闪烁，提醒他氧气即将耗尽。他取回硬盘，跟着蝴蝶向水面游去。浮出水面时，夕阳将海水染成血色。
南丫岛的渔村里，沈忘宁在网吧解析了硬盘数据。除了实验资料，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夹，标题是《给ALPHA-001的第十二封信》。解密需要回答一个问题：“我们的暗号是什么？”
沈忘宁输入“蓝闪蝶”——错误。他试了“晚安哥哥”、“数到三”...全部错误。最后他鬼使神差地输入“龙舌兰”。
文件打开了。里面不是信件，而是一段视频。安宁穿着熟悉的黑外套，背景是“忘宁纹身”的店面。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视频里的安宁微笑，眼下有疲惫的青黑，“硬盘里有1246名实验体的意识备份，包括小澍的原始人格。但更重要的是...”
画面切换到一个地下诊所的监控录像。几个穿防护服的人正将一具躯体放入培养舱，那张脸赫然是安宁。
“他们在复制我。”现在的安宁重新出现在画面里，“澍歼科技需要Ω系统宿主来启动全球控制协议。这些复制品没有我的记忆，但有相同的生理结构。”他指向自己太阳穴，“找到最新那个，植入这枚密钥——”画面展示出一串DNA序列，“——就能唤醒真正的我。”
视频结束前，安宁突然凑近镜头，仿佛要穿透时空触碰观看者：“别相信任何像我的东西...除非它能说出那天在纹身店，你给我纹的是什么图案。”
沈忘宁反复观看视频，直到网吧老板来赶人。深夜的渡轮上，他翻看硬盘里的其他文件，发现一张近期拍摄的照片——安宁面容的仿生人站在庙街夜市，背景里的电子钟显示日期是三天前。
追踪信号指向旺角一栋不起眼的唐楼。沈忘宁破门而入时，只见到满墙的电路图和几个空培养舱。但角落里，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突然自动开启，播放起扭曲的画面：
数十个培养舱排列在白色房间里，每个舱体里都是安宁的脸。一个背对镜头的男人正在说话：“...蓝闪蝶2.0计划进展顺利，第七代终于有了完美宿主...”
画面突然切换，变成天文台的俯瞰图。沈忘宁瞬间认出了那个圆形屋顶——南丫岛东南角的废弃天文台，正是机械蓝闪蝶最初指引的坐标附近。
黎明前的南丫岛静得可怕。沈忘宁潜进天文台时，穹顶下的场景让他血液凝固——中央放置着一个巨型培养舱，里面漂浮着安宁的身体，数十条管线连接着他的头部和脊椎。舱体上的标签写着：Ω-709 v2.0。
控制台前坐着个人。听到枪栓声，那人缓缓转身——是已经应该死在海底的小澍。但此刻他的脸完全是人类模样，只有眼睛还是鸟类的竖瞳。
“哥哥。”小澍笑了，“我赌你会来。”
沈忘宁的枪纹丝不动：“你不是小澍。”
“不完全是。”对方承认，“我是他留在系统中的意识副本，被下载到这个改良过的身体里。”他敲了敲培养舱，“就像安博士即将成为的那样——完美的系统载体，没有烦人的记忆和道德观。”
沈忘宁注意到培养舱里的安宁没有呼吸，胸口也没有蓝闪蝶纹身。这是个空壳。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只是回收公司财产。”小澍走向另一个控制台，“真正的安宁已经死了，但Ω系统必须延续。猜猜我们发现什么？”他调出一组脑波图谱，“他死前将自己的意识碎片上传到了香港的电网中...像真正的幽灵一样飘荡在数据海里。”
沈忘宁的视线模糊了一瞬。他想起硬盘里那些记忆碎片，想起安宁说“在数据与现实的交界”...
“我可以帮你捕捉那些碎片。”小澍的声音突然变得蛊惑，“ALPHA-001的基因能稳定Ω系统，我们可以一起重建他...当然，会缺少一些不必要的记忆...”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小澍的膝盖爆出一团血花，他惊愕地倒地：“你...不想让他回来？”
“我要真的那个。”沈忘宁走向主控台，插入硬盘，“不是你们创造的傀儡。”
小澍突然大笑：“那你知道怎么在数据海里钓鱼吗？”他吐着血沫说，“没有我的密钥——”
沈忘宁按下播放键。安宁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若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的计算没错...”与此同时，机械蓝闪蝶从他口袋飞出，停在培养舱的控制面板上。
整个天文台的电力系统突然超载，所有屏幕闪烁同一条信息：【蓝闪蝶终极协议激活】。小澍尖叫着爬向出口，但为时已晚——培养舱的液体开始循环，舱内的安宁猛地睁开眼睛。
不是空洞的睁开。是带着全部记忆与情感的、真正的苏醒。
那双眼睛准确地找到沈忘宁，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当舱门缓缓开启时，沈忘宁听见了二十年来最动人的三个字：
“数到三？”
沈忘宁的枪口微微垂下，呼吸凝滞。
舱门滑开，培养液顺着玻璃壁流淌而下，雾气缭绕中，那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坐起——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胸口没有纹身，没有疤痕，只有皮肤下若隐若现的蓝色脉络，像是某种未激活的电路。
他看起来像安宁，却又不像。
“你是谁？”沈忘宁的嗓音沙哑，枪仍指着对方的心脏。
那人轻轻咳嗽，吐出一口淡蓝色的液体，抬手抹去嘴角的残渍，抬眼看他：“你觉得呢？”
——声音是安宁的，语气也是，甚至连微微偏头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但沈忘宁没有放下枪。
“证明。”他冷声道。
对方笑了，虚弱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纹身店那天，你问我纹什么图案，我说‘蝴蝶’，但你其实根本没打算认真纹。”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你在试探我，就像我在试探你。”
沈忘宁的手指微微收紧，扳机上的压力却松了一分。
“还有，”他继续道，声音轻缓，像是怕惊扰什么，“你欠我十二杯龙舌兰。”
——这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对话。
沈忘宁的枪终于垂下。
但他仍然没有靠近。
“你不是他。”他低声道，“安宁死了，我亲眼看着他沉进海底。”
舱中的人沉默了一瞬，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对，也不对。”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的蓝光随着呼吸微弱闪烁，“我的身体确实死了，但意识……没有。”
他抬起头，直视沈忘宁：“你进入过我的记忆碎片，对吧？你看到我在实验室火灾前备份了自己的意识。”
沈忘宁的瞳孔微缩。
“那不是普通的备份。”他轻声道，“Ω系统的核心功能，从来不是控制实验体，而是‘转移’。”
——转移意识。
沈忘宁的呼吸凝滞了一瞬：“所以你现在……”
“只是一段被下载回来的数据。”他苦笑，“一个副本，一个AI，一个幽灵……随便你怎么定义。”他顿了顿，“但我的记忆是真的，我的情感也是。”
沈忘宁沉默了很久，最终缓缓走近，伸手触碰他的脸——温热的，真实的，和活人无异。
“他们复制了你的身体。”他低声道。
“嗯。”安宁点头，“但他们没法复制‘我’，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ALPHA-001的基因密钥激活。”他抬眸，直视沈忘宁，“只有你能让我真正‘活’过来。”
沈忘宁的指尖微微收紧：“代价？”
安宁沉默了一瞬，随后轻轻笑了：“你知道的。”
——生命能量。
ALPHA-001的基因是Ω系统的最终钥匙，而钥匙一旦使用，就会消失。
沈忘宁盯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所以，绕了一大圈，还是这个结局？你要我死，换你活？”
安宁摇头：“不。”他伸手，轻轻覆上沈忘宁的手背，“我要你选。”
“选什么？”
“选我值不值得你赌这一把。”
沈忘宁的呼吸微微一滞。
窗外，南丫岛的晨光渐渐升起，天文台的穹顶被染上一层淡金色。机械蓝闪蝶仍停在控制台上，翅膀上的电路纹路微微闪烁，像是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你知道我会怎么选。”沈忘宁低声道。
安宁笑了：“我知道。”
他伸手，轻轻抚上沈忘宁的胸口，指尖停在蓝闪蝶纹身上：“但这一次，换我数到三。”
“一。”
沈忘宁闭上眼。
“二。”
安宁的额头抵上他的。
“三。”
——沈忘宁的枪掉在了地上。
天文台的穹顶漏下一缕晨光，照在安宁裸露的脊背上。沈忘宁的指尖沿着他脊椎的曲线下滑，停在尾椎骨上方——那里本该有一个Ω-709的烙印，现在却光滑如初。
“他们修复了所有疤痕？”沈忘宁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安宁侧卧在临时拼凑的床垫上，闻言微微转头。他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不真实的琥珀色，像两块透光的蜜蜡。“不全是修复。”他伸手触碰沈忘宁锁骨下的蓝闪蝶纹身，“是全新的身体。”
沈忘宁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太容易忘记了——眼前这个有着安宁记忆、安宁声音的生物，本质上是一具精心培育的克隆体，一套承载数据的容器。
“疼吗？”安宁突然问。
“什么？”
“纹这个的时候。”他的指尖轻轻描摹纹身边缘，“我那时下手很重。”
沈忘宁松开钳制，翻身坐起。地上散落着昨晚用过的医疗包、空注射器和带血的绷带——ALPHA-001的基因提取比想象中更痛苦。他套上黑色背心，遮住胸口新鲜的针孔。
“你记得那天的事？”
“记得你咬破了我的手套。”安宁微笑，“记得你问我为什么选蝴蝶。”他顿了顿，“记得你说‘老规矩，数到三’时，枪口却对着我的心脏。”
沈忘宁系鞋带的动作一顿。这些细节确实只有真正的安宁才知道。但当他抬头，看见晨光中安宁皮肤下隐约流动的蓝色光路时，怀疑又如潮水般涌来——Ω系统仍在运作，这意味着澍歼科技可能随时重新控制这具身体。
“我们需要去个地方。”沈忘宁突然说，将手枪插进后腰。
安宁没有问去哪里。他安静地穿上沈忘宁带来的衣服——黑色高领毛衣和工装裤，恰好遮住身上所有的接口和光路。当他弯腰系鞋带时，后颈露出一小块皮肤，沈忘宁注意到那里有一个极小的条形码，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等等。”沈忘宁按住他的肩膀，用匕首尖挑开条形码上方的皮肤。安宁没有喊疼，只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表皮之下是一个微型追踪器，正在规律地闪烁红光。
沈忘宁捏碎追踪器时，安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有人来了。”
几乎同时，天文台的铁门被踹开。三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呈战术队形突入，手中的脉冲枪泛着冷光。不是普通特勤——他们的移动方式像机械般精确，风衣领口露出金属颈椎。
“清道夫...”沈忘宁将安宁推到立柱后方，“澍歼的终极兵器。”
为首的清道夫转动头颅，红外扫描仪在眼部闪烁：“ALPHA-001，立即投降。Ω-709，你的系统需要重置。”
安宁的瞳孔骤然收缩，皮肤下的蓝光剧烈波动。沈忘宁知道这是Ω系统被强制唤起的征兆，但下一秒，安宁做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动作——他咬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抹在沈忘宁的唇上。
“呼吸。”他命令道。
ALPHA基因通过黏膜吸收的瞬间，沈忘宁的视野突然扩展。他看见清道夫体内的能量流动，看见他们颈后的控制节点，甚至预判出下一个战术走位。这是一种奇异的共鸣状态——安宁通过Ω系统将计算能力共享给了他。
沈忘宁在第一个清道夫举枪前就动了。匕首划过空气，精准插入对方颈后的接口。电光火石间，另外两个清道夫的头颅已经转向他，脉冲枪充能的嗡鸣声在室内回荡。
“左边。”安宁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沈忘宁侧滚避开第一发脉冲波，顺势踢翻实验台作为掩体。第二个清道夫绕过火线时，他看见安宁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对方身后，手指如手术刀般插入清道夫耳后的芯片槽。
最后一个清道夫突然调转枪口对准安宁。沈忘宁扑过去的瞬间，脉冲波擦着他的肩膀掠过，烧焦的空气里弥漫着皮肉焦糊的味道。他忍着剧痛拧断清道夫的脖子，金属颈椎在掌心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寂静重新降临。沈忘宁喘着粗气看向安宁，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血流如注的肩膀，表情近乎茫然。
“你不该受伤。”安宁轻声说，“我的计算里没有这个变量。”
沈忘宁冷笑：“因为你的系统没算到我会救你？”
“因为理论上我应该比你快0.3秒。”安宁撕下衬衫下摆包扎伤口，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的潜意识仍受原主程序影响，故意慢了那0.3秒。”安宁抬起头，眼中蓝光未褪，“他们可能在我的底层代码里埋了东西。”
沈忘宁猛地掐住他的下巴：“所以你现在是个定时炸弹？”
安宁任由他钳制，眼神平静得可怕：“我是所有可能里最接近‘安宁’的那个版本。但如果你问的是忠诚度...”他握住沈忘宁持枪的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现在测试也不晚。”
扳机上的手指微微发抖。最终，沈忘宁甩开他的手：“留着你的命，我们还有数据要卖。”
他们从清道夫身上搜出一张全息名片，投影显示出一个狐狸标志和一行地址：油麻地上海街418号，午夜12点。
油麻地的霓虹灯在雨夜中晕染开来，像打翻的颜料。沈忘宁撑着黑伞，安宁跟在他身后半步，两人影子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交叠又分开。418号是一家当铺，橱窗里摆着各种来历不明的古董。
柜台后的女人抬起眼，鲜红的指甲敲了敲玻璃：“找什么？”
“九尾狐。”沈忘宁说。
女人笑了，露出尖利的虎牙：“我就是。”她的目光扫过安宁，在看到他颈侧的条形码时眯起眼，“看来传言是真的，Ω-709真的回来了。”
她推开暗门，示意两人进入里间。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电子设备，中央的全息投影正在播放新闻——南丫岛天文台爆炸案，警方定性为燃气泄漏。
“硬盘呢？”九尾狐点燃细长的女士烟。
沈忘宁将加密硬盘推过去。九尾狐插入读取器，眼睛快速扫过屏幕上滚动的数据，突然吹了声口哨：“哇哦，澍歼科技的完整实验记录，还有意识备份...”她看向安宁，“包括你的？”
安宁没有回答。沈忘宁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膝上轻微敲击，像是在进行某种计算。
“开价。”沈忘宁打断她的打量。
“两千万港币，或者...”九尾狐吐出一个烟圈，“一个问题的答案。”
“什么问题？”
“ALPHA-001的原始基因样本在哪？”她的红唇勾起，“别装傻，我们都知道澍歼科技只克隆了你的次级基因链，真正的原始样本早就被偷了。”
沈忘宁的肌肉瞬间绷紧。这是连安宁都不知道的秘密——二十年前实验室火灾那天，他确实偷走了原始样本，将它藏在最危险的地方。
“没有样本。”他冷声道。
九尾狐大笑：“那这位漂亮的Ω先生可就危险了。”她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是数十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是安宁的脸，“澍歼已经培育了十二个复制体，只要有一个获得原始基因激活...”
“他们会覆盖我。”安宁平静地接话，“像系统升级一样，抹掉现有数据，写入新的程序。”
沈忘宁的拳头砸在桌上：“你到底想要什么？”
九尾狐从胸衣里抽出一张磁卡：“这个能暂时冻结Ω系统的远程控制协议，有效期72小时。”她将磁卡放在两人之间，“换原始样本的坐标。”
安宁突然按住沈忘宁的手：“别信她。磁卡是陷阱，读取时会反向传输我们的位置。”
九尾狐的笑容僵住了。安宁继续道：“你是澍歼的暗桩，代号‘赤狐’，负责清理叛逃实验体。”他指向她耳后的微型接收器，“你现在就在接收指令。”
枪声几乎震破鼓膜。九尾狐的眉心多了个血洞，缓缓向后倒去。沈忘宁转头，看见安宁手中的枪还在冒烟，他的瞳孔呈现出完全的荧蓝色，像两块冰冷的宝石。
“你杀了她？”沈忘宁难以置信。
“她不是第一个。”安宁的声音带着机械回声，“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雨下得更大了。他们穿过庙街夜市时，沈忘宁突然将安宁拽进一家废弃电影院。胶片的霉味和灰尘在空气中漂浮，破败的荧幕上还定格着某部老电影的最后一帧。
“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沈忘宁将他抵在墙上，“那些计算，那些杀人技巧，不是原来的安宁会的。”
安宁的呼吸喷在他颈间：“原来的安宁是科学家，现在的我是科学家加武器。”他苦笑，“你更想要哪个？”
沈忘宁没有回答。昏暗的光线中，他们目光相接，某种无形的张力在狭窄的空间里蔓延。最终是安宁先闭上眼睛，仰头吻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电流般的刺痛——Ω系统正在超负荷运转。沈忘宁扣住他的后颈，指腹摩挲到一小块凸起。他猛地拉开距离，借着荧幕的微光看清了那个隐藏在发丝间的纹身——一只微型的蓝闪蝶，和他胸口的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纹的？”他声音沙哑。
“不是我。”安宁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是这具身体自带的...他们复制了一切，包括这个。”
沈忘宁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唯一的解释是——真正的安宁曾在某个时刻，偷偷在这具克隆体上留下了标记。
荧幕上的老电影突然跳动，画面变成雪花噪点。安宁警觉地抬头：“有人黑进了影院系统...”
荧幕上闪过一行血红的字：【找到你们了】。
下一秒，整个影院的出口同时落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