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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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折而一条条翻看对话框里那些未读内容，只觉得眼眶酸涩，越往上翻，内容越多，一直到去年5月14日他的一句对不起，他滑动的手才猛然顿住。
只有一句“对不起”，他没有解释，没有其他话，丢下这么无力又糯弱的三个字就单方面草草结束了他们之间的故事，也许解释只是放不下舍不得的不坚定，潦草仓促的结局反而更容易让人学会放手。
桑折而退出这个号，切回了另一个号，这个号没什么好友，只加了两个班级群和几个老师还有班干部，vx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程故也发过来的——
【程：晚上去坐摩天轮吧，等你回来】
然后是那张之前池声发给他的那两张摩天轮票。
桑折而在对话框里编辑又删除，最后什么也没回过去。
他像只孤魂野鬼在这坐城市游荡，他不想回去，不想面对程故也，更不想面对任何认识的人，至少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呆着。
这座城市很大，道路弯弯绕绕，桑折而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四处都是陌生的景象，这倒是让他自在了一点，他习惯于陌生的环境，没人知道他肮脏的过去，不会有人看向他的眼光厌恶求是怜悯。
落日在逐渐逼近远处不知名山峦的边缘，走了将近五个小时的桑折而只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乏力，他只好暂时停住迷茫的脚步，在路旁找了条椅子坐下休息。
程故也没再发消息过来，桑折而还是没回消息，他没有回去的打算，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他迷路了.
现在其实有点冷了，他稍微放松了一下沉重的双腿，环视一周，看上了一家烧烤摊，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可用余额思衬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上前去要了两根烤肠和一块鸡柳。
这次他没敢要太辣，怕像上次一样又吃出毛病来。
东西很快弄好，桑折而付了钱接过东西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有点小辣，问题应该不大。
他边吃着东西边摸索着回去的路，天色很快暗下来，路灯接连亮起，夜间的巷道路口人逐渐多起来，他以前很喜欢热闹的地方，现在却只想逆着人流逃开来这里。
没头没脑地乱走一通，桑折而还是没能够找到回去的路，腹部隐隐传来痛感。
他有些丧气，步子逐渐慢下来，夜风拂过，吹得他四肢打着轻颤，身体上的冷意倒是让他暂时搁下了心头上的那些事，他循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
前方是未知的，让他感到迷惘，也许还有些恐惧。穿过几条街巷后，他仍是没看到任何熟悉的标志物，步子逐渐渐变得麻木。
这边人倒是少了些，他少了些拘束，干脆丢了面子，双手环抱身前，试图缓解一下身上的冰冷。
忽然地，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一开始不太明析，而后似乎近在咫尺，他循着声音回过身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找到你了。”
是程故也的声音.
桑拆而不不知道为什么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他慢慢伸出手回抱住对方，声音低闷：“可以多抱一下吗？”
“我有点冷……”
程故也最后脱了他的外套给桑折而捂住，然后在路边打了车带他回去，桑折而暖和过来后，后知后觉对刚才讨抱的行为感到一丝丝羞耻，碍于那点面子，他只好拿出手机跟程故也弹小窗。
【木折子：谢谢。】
【木折子：还有对不起。】
程故也看到这两条消息，别过去眼看了看桑折而，对方把手机纂在手里，屏幕还没有黑下去，人却是把头别向车窗。
程故也无声勾唇，手指在手机上打字。
【程：没什么大事，你也不用内疚，摩天轮最后池声和他朋友去了。】
桑折而惜字如金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两天小短假很快过去，年级要求的十点钟之前返校，桑折而醒来时已经过了九点。
昨晚失眠太过严重，几乎一整晚他的思绪都亢奋着，天色初醒后才好不容易眯了几个小时。
时间还不算太紧，桑折而简单收拾了一下，背上包就下了楼。
程故也好像很早就起来了，现在正在给店里那些花草浇水，见桑折而下来了，心情不错地笑笑。
“吃油旋饼吗，对面包子铺的新品。”程故也问他。
桑折而摇了摇头，昨天那两串烧烤吃得他半夜犯恶心，碍于程故也在隔壁床，他一直憋着，愣是把那股恶心劲给憋了过去。
“你先试试吧，如果好吃，我下次就跟你一起吃。”
“好。”
程故也把手上的事情加速收尾，然后拿上书包和桑折而一起往学校的路走。
桑折而还是去的那家摊子要了杯稀饭，程故也提起的那家包子店要远一些，而且现在正是学生返校人多的时候，排队的人不少。
桑折而很善解人意的让他去拍，反正时间还够，他就站在这里等他。
桑折而喝着稀饭，突然感觉到一股令人不适的目光在注视他，他环视几圈，在一家摊贩后面对上了桑媛——他血缘上的母亲怨恨的目光。
桑折而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塑料杯，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再一次席卷了全身，他没有过多思考和驻留，扭过头朝学校快步走去。
进了学校，桑折而才摸出时间跟程故也发了一条四秒的语音消息。
【木折子：我先进学校了，班主任找我有事。】
桑折而发了消息，就埋着脸往教室走。现在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班长在讲台上收住读生的手机，对于走读生，班主任的要求是不能带，但对于这些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桑折而魂不守舍地飘到了自己位置上，屁股下的板凳还没坐热，就有人敲响了他的桌面说：“纪委，有人找。”
桑折而下意识以为是程故也，还不等他问，那同学又说道：“是个女生，还挺好看的。”
女生？江既许吗？
桑折而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江既许在年级挺出名，没理由那男同学会不认识。
桑折而从后门出去，在看到景熙后，神色晦暗了几分。
“有事吗？”桑折而站在她的面前，声音泛冷。
“她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这个“她”是谁不用多说，两个人心里都明白是谁，桑折而只是迟疑着，没有作任何回应。
“我不知道她会回来，她是不是找你要钱了？”
桑折而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景熙沉默了半晌，好似在组织语言，然后继续说道：“她去年在小姨那里借了十万，小姨今年准备买房，在催她要钱。”
桑折而机械的继续点头。
兄妹两人之间好像没什么能说的话，桑折而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让景熙莫名地觉得很烦躁，又是一次短暂地无言而对后，景熙抛下了最后一句话给他：“你多躲着她些吧，她这个人挺难缠的。”
“嗯。”
打发走了景熙，刚好程故也又找来了，他和景熙擦肩而过，一句话都没有。
程故也走到桑折而身边塞给他一瓶酸奶：“谭辄说你消化不好，所以我本来是想给你买点山楂片的，但超市里面没有找到，就选了这个，记得喝。”
程故也的语气就好像是理所应当，桑折而总觉得他们之前这种气氛不对劲，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但好像又没什么话可以说，琢磨半天，最后说了一句谢谢。
送完酸奶程故也就回去了，桑折而拿着那瓶酸奶回教室，很快周边就围了几个人来。
“小姐姐找完小哥哥找，纪委你的人缘怎么变这么好了？”
“诶——”有人故意拉长了语调，附和道“刘洪康，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纪委人缘一直都很好，好不好，不然怎么能身兼多职呢。”
…………
桑折而忽略掉那几个人尖酸刻薄的话，看一眼黑板上的时间，平静道：“要上课了。”
几个人闭了嘴巴，自讨没趣回了各自的座位。
晚自习放后桑折而给程故也发去消息借口被老师留堂，实际上提前自己一个人偷摸着溜了。
他出校门前戴上了口罩，拉上帽子，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晚上出校门需要扫脸，桑折而忐忑不安地拉下口罩扫脸。片刻后，本就不太安静的夜里这死机器“滴”了一声，机械地播报道——
桑折而，识别成功！
桑折而：……
你特么的就必须播报这个吗？！
桑折而忍着爆粗口的冲动，快速拉上口罩抬腿迈出校门。校门口现在还开着几家宵夜摊，路旁有一盏坏掉了，忽闪忽灭，灯光微弱。
桑折而目不斜视走过所有摊子，步履匆匆。现在是红灯，他有些焦急地等待着绿灯的跳转。那盏损坏的路灯正对着他的头顶，忽而，灯光不再闪烁——那盏路灯彻底废了，一点微弱的光都没办法跳出来了。
离绿灯还有几秒，桑折而紧攥着的手有些发麻，他心绪不安地祈祷着时间走快一点。然后，却是猝不及防地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
桑折而心下一惊，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好在这时并无车辆穿过，红灯也刚好跳了绿灯。
桑折而快步过了马路，恍惚回头对上马路那边桑媛狰狞的一张脸，她向他伸来一只手，无声的比了一个嘴型——
钱。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就像是同一场噩梦，反复不断地上演。
桑折而深呼吸，逃命一般逃离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