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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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中秋，江宛把给自己下的戒酒令直接一股脑抛到脑后了，为了能喝上酒，便什么都忘了，没有意识到若放在平时他是不会主动离蓝燮这么近的。
蓝燮就静静看着江宛坐到了自己身边，提起腕倒了满满一杯出去，他眯眯眼，似乎发现了什么可以用来诱哄小王夫的东西。
“虽是好酒，多饮无益。”蓝燮提醒。
“好的，王爷。”江宛满口答应。
此时，月亮还在往天顶上浮的路上，还没有那么明亮，两人于是静默地饮着酒吃着菜。
蓝燮发现，小王夫似乎没怎么被白日里的事影响，他心下稍安，再看江宛的侧脸略显清瘦，料想他进了太学之后，也是十分辛苦的。
下意识给江宛布着菜，他夹一口，江宛吃一口，待碟子空了，便又补上。
吃得江宛嘴巴不停，两腮始终微鼓着，蓝燮便微笑侧头盯着，忘记了动筷。
江宛好不容易清空了眼前的菜碟，嘴里还在嚼着，一转头发现蓝燮正在看着他，他蓦然觉得害臊起来，自己吃东西时太过于容易忘情，莫不是不雅的样子都被王爷看去了吧。
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觉得嗓子一噎，话没说出来，倒把自己脸憋得通红。
蓝燮第一时间发现江宛的异常，转头吩咐，“拿水，快拿水来。”
江宛则一手抚着嗓子不断往下顺，另一手在桌边不停乱摸，碰到只杯子，拿起来就往嘴里灌。
“等……等等。”
制止的话还没说完，江宛手中杯转眼间就空了，而松风赶着端来一大杯茶水，只见到王爷扶额的模样，于是悄摸摸靠到了一边，心道“王妃你自求多福吧”。
噎在口中的食物终于顺了下去，江宛舒畅地叹了口气，还打了个悠长的嗝，不对，这嗝怎么是酒香味道？
江宛干笑两声，僵硬地转过头，躲闪着目光看了蓝燮两眼，然后伸手再去摸酒壶，却被蓝燮大手提前拿开了，“你什么酒量自己不知道吗？”
江宛眨了眨眼，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伸手还要去拿，被蓝燮无情地交到松风手上拿下去了。
“今日份额只有一杯，多的没有了。”
江宛扁扁嘴，也无心吃菜了，不作声靠在椅子背上抬头看月亮。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经爬上了天幕中央，银光乍现，月辉像透明的银粉落向人间，月朗气清，让人不免喟叹一声。
就好像从前的每个中秋一样安泰宁静。原来，华京的月亮和吴中的月亮一样大，一样圆。江宛看得呆了，目光直直地迎着月光，张开双臂，就好像要汲取月华从而生长出枝叶的山间草木。
蓝燮见江宛的神情愈发.缥缈，感觉出来几分不对，这情态和洞房花烛夜那天很是相似，他心中忽然警钟大作。
“江宛？”蓝燮试探着轻声唤他。
江宛收了手，转过身，弯下身子，凑近了蓝燮的脸，浅棕的眸子被镀上一层辉光，他左瞧瞧右看看，惹得蓝燮竟不敢呼吸，在对方要抬手将他按回去的时候，忽然间坐了回去。
蓝燮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江宛这是醉酒还是醉月，还是两样都醉，看样子总是醉得不轻。
正要开口道“回去吧”。
而江宛忽然伸手指向蓝燮，半垂着眸，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嘴里喃喃，“蓝予燃，你是谁？凭什么中秋我要和你一起赏月啊！”
小王夫的确是醉了，否则怎会直接喊他姓名表字？
蓝燮道，“和我一起赏月，你不开心了？”
江宛却收了手，侧头思索了一下，两颊飞起一团莫名其妙的红云，许是酒气上头，他轻轻打了个酒嗝，摇摇头。
“那就是开心了？”
江宛这次没有摇头，“我……我不知道，”然后双眸弯起，傻笑道，“这酒好甜。”
蓝燮又问，“喝酒开不开心？”
江宛这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蓝燮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在小王夫的心中倒不如这醇酿，遂哄骗道，“求求我，下次还让你喝好不好？”
他说完便后悔，觉得自己恶俗，大有趁人之危之嫌。
可江宛双眸睁圆，毫不犹豫道，“求求你。”
江宛的声音清甜，因醉酒而变得软糯，蓝燮的心忽然软了，像被融化的麦芽糖包裹浸泡，甜丝丝的香味从心底蔓延将他环绕，这于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我是谁？”蓝燮问。
“你是谁？”江宛问。
“我是九郎。”蓝燮道。
“那求求九郎好不好，下次让我饮酒。”江宛扯上蓝燮的袖子。
“再说一遍，我是谁？”蓝燮问。
“九郎。”江宛下意识道。
蓝燮终于满意，用指尖蘸了一下杯中酒，轻轻送到江宛的唇边，江宛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柔软的舌擦着指尖而过，蓝燮收回手，指尖放入口中吮了一下。
再低下头看，江宛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口中喃喃道，“娘亲，我还要糖人……”
蓝燮长长叹了一口气。
理智提醒他，还是将人送到自己的视线外为好，这样的江宛对他来说太过于致命，他已感觉周身的热意正与清风对抗，蒸得他焦灼难捱，他需要洗个冷水澡。
把江宛抱起，送回海棠坞，看着江宛绯红的脸，安恬的睡颜，目光纵然挪不开，但多年来学会的克制隐忍强迫着他收回目光。
帮床上的人除去外袍，拉上薄衾，蓝燮在江宛额头上落下一吻，抬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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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考在即，太学学子的脑袋里就像放着只钟，时不时敲响着警铃，江宛乍然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比往日还早了两刻。
既然睡不着了，他便也不睡了。
他只记得昨夜是和王爷一起饮酒赏月来着，后来怎么莫名其妙回来的？他挠挠微微痒的额头中央，总觉得这点痒怪怪的，好像是从心里发出来的痒。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抬手闻到了一股未散去的酒气，他想许是昨日不耐酒力睡了过去，松风把自己送了回来，赏个月总不会有什么失态的地方，于是他轻轻摇摇头，起身去沐浴洗漱。
中秋一过，学子们便再无理由放松，一踏入课室的门，江宛都能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心里也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接下来的半个月真真是丝毫不能够松懈了。
每每放课后回府，江宛都是匆匆用过晚饭，便一头钻进海棠坞，温书，写策论，常常熬到半夜。
蓝燮见此情形，便默默嘱咐厨房多做些鱼肉牛肉之类的，各种参茶，坚果等不间断地让松风送过去。
这日睡前，蓝燮又问柏泉道，“王妃此时睡了吗？”
柏泉摇摇头，“尚未。”
“取本兵书来。”
柏泉嘴上道着遵命，心里想着王爷总是这样默默陪着，也不让王妃知道，这和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在松风的影响下，他自然是希望王爷的心意能够被王妃知晓，主子欢喜了，他们当属下的自然也就欢喜。
拿了兵书给蓝燮，柏泉道，“王爷今日练了一整日兵，莫若先休息吧。”
蓝燮目光落在书页上，说道，“本王睡不着，你先下去吧。”
柏泉静静站了两息，终于开口道，“王爷既然睡不着，莫若前去与王妃一起？”
蓝燮翻了一页，说道，“你是想让本王更睡不着吗？”
柏泉想不通为何这会让王爷更睡不着，只能先将此疑惑记下，打算问问松风，慢慢后退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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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考还有三日，该看的书已看，该练的策论已写，司博士虽然看不惯他，但是对自己的问题从来不藏私，算是一件好事。
江宛坐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想到，从今日开始就尽人事知天命吧。
此时课间，同窗却没有谁出去散心的，只有几人出去如厕。就连平日里最喜欢散播八卦的郭凡近日以来也是十分之安静刻苦。
江宛起身，打算出门转转，门口突然出现个人影，定睛一看，竟是李循。
与江宛对上了目光，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请江宛出门一叙。
李循把江宛约到了后园的古亭中，一上来便俯身向江宛道歉，“此前是在下冲动，今日正式向江兄道歉，还望江兄不计前嫌。”
事情过去这么许久，李循才来与他道歉，是江宛想不到的，此时说原谅或不原谅对他而言已经毫无价值。
江宛道，“事情已经过去，不必耿耿于怀。”
却见李循脸色变得很难看，额头上也冒出了虚汗，他来见江宛已是带着极大的勇气，当时误会解开他其实是没想来道歉的，在他的认识里，自己郁郁不得志，便是因为江宛这种位高权重人的存在。
而自己才高气傲即使误会了他又如何，难道位高的人就不该经历些非议吗？
但他发现，那天之后，自己越是想要静下心来温书，心中就越是乱，他时常梦到那日混乱的场景，醒来后心中的歉疚就越是明显。
为了心安，李循觉得，他必须向江宛道歉，求得他的原谅。
李循再次道，“请江兄原谅，否则我无法专心复习。”
江宛凝眸看向他，若每件事都成为执念，那么人生数十载将会承载多少负累？不怪李循看起来总是一副累累的模样呢，他心中那么多杂念困扰，欲望难平，解了这个又有那个，无穷无尽，这样活着其实很累。
江宛于是说道，“你能否专心复习与我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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