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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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燮受伤归府第二日，皇家猎场中出现的狰国刺客已几乎全部落网，那些没落网的，也终将在城门或路口被严密排查的金吾卫捉拿。
孟皇后和太子虽然也受了惊吓，但毕竟是皇家的人，很快都恢复如常，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这天，蓝倾和带着郭珂，穿着常服，从后门来到了剑北王府，彼时蓝燮与江宛正在王府前院刚听完了戏，在前殿饮茶小憩，听闻圣驾来临，蓝燮便邀圣驾前往颐安殿。
蓝倾和路过海棠坞，见这独院设计精巧，安静幽微自成雅趣，心下好奇问向引路的敬叔，“这座小院是作什么用的？”
小皇叔一向不屑于做金屋藏娇之事，却又在王府后花园另设别院，这事剑北王妃知不知道？
敬叔老练，觉得并不必要让陛下知晓王爷和王妃曾分居的事，只含混其词道，“这座小院幽静，是王爷专门建造供王妃读书用的。”
蓝倾和点点头，原是如此，便说道，“皇叔对王妃真是用心了。”
到了颐安殿，只见蓝燮坐在太师椅上，他近处摆着辆轮椅，茶桌旁则靠着副拐杖，蓝燮一见到皇上意欲起身拜见，被蓝倾和阻止，“小皇叔身上带伤，不必行礼。”
江宛正要行礼，被郭珂眼疾手快地扶起，蓝倾和道，“王妃也免了。”
“多谢陛下。”江宛起身，目光落在陛下身上，看了一眼，又平静离开，这一眼让蓝倾和觉得冷淡得很。
“陛下与王爷先聊，臣夫告退。”声音不悲不喜，蓝倾和仔细看去，确定剑北王妃神情平静，心底却总觉得王妃似乎是在怨他。
不如改日找个由头赏赐下剑北王妃，就当是他的赔罪吧，毕竟为了护着他，小皇叔才变成今日这副模样的。蓝倾和属实没有想到他这风中之烛一般的残躯，竟然还有人惦记，连累了小皇叔，他属实有愧先帝之灵。
江宛离开前轻轻关上了门，一抹凉风吹过，还是激得蓝倾和咳了起来，这一咳却半晌不得停息，好像要把整个肺腑都咳出来一般。
郭珂帮他抚着背，松风急忙命人盛了梨汤来。
“陛下难道是风寒了？”蓝燮问道。
“不曾，老毛病了，小皇叔不必担忧。”蓝倾和久病成医，对自己的状况清楚得很，今日出宫也是蓄了好久的力才能起身，毕竟是他有事，总不能宣不利于行的小皇叔入宫觐见吧。
蓝燮点点头，却不无忧心，他知道就算前两日陛下还能去山上冬猎，可实际上陛下的身体是渐渐不好了，恐怕是把这次冬猎当做了最后一次。
没成想，还是遇到了刺客。
“朕今日来，是有些话要对小皇叔说。”
“陛下请讲。”
“……”
江宛垂着眸，双手抄袖，呵着冷气站在门外，听了一阵后，转身离开，身影显得单薄而孤寂。
站在殿顶上的柏泉看着王妃默默离去，却没必要再与王爷禀报，若王爷刻意避着王妃，又何必给王妃偷听的机会呢。
回海棠坞的路很曲折，也可以很近，端看江宛行的是哪条路，若是他贪快，便走宽敞笔直那条，若是他想赏景，便走蜿蜒那条。
江宛想要静一静，便走上了曲折那条小路，冰冷的石板上透着寒气，让江宛的思绪冷静下来，他想起前不久老师给他的回信，信中除了关心他的课业外，还提到了时下局势。
老师言及近月来吴中税目愈发多了，官方的薪炭供给每每不足，并且官府人员变动得似乎颇为频繁，州中常发布新政，每每实行下去却不见成效，反而使百姓叫苦不迭……
他在信中忧心提到，吴中富庶尚且如此，天下之民难保不在水深火热之中。听闻今冬北方雪多，瑞雪兆丰年不假，而春汛之时便又多了洪涝之险情，可朝廷之库银是否足够应对春汛？
“吾不禁发问，昭国盛景，是真正强盛，还是仅为表面之盛？吾今老矣，难以判明，卿在华京，可否窥知一二？师兄韩梓今居太子少傅之位，时常替储君忧心，不便言及缘由，想来身在朝政中多有难言之隐……愿吾徒于太学课业顺遂，早入仕途，实现当年宏愿……”
老师并未言明的是对朝堂局势的忧心。江宛方才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狰国虽已战败，却拒不朝贡，降书中所附的赔偿一拖再拖，而今又派刺客行刺杀之事，其心已昭然若揭。
皇上已经查出羽林卫中有狰国细作混入，皇帝近卫尚且如此，更何况军中与民间？
江宛抬头看看阴郁的天色，这个冬天似乎格外漫长呢，他轻轻抱着肩膀，陛下言下之意大有让剑北王分担部分朝政之意，尤其是户部和兵部的事。
财权与军权这两大权柄，皇上没有想到要交给首辅大臣主理，这就很说明问题。
太学学业完成后，不出意外他就会入朝为官，还有一年的时间，或许他也该考虑下将来去哪里做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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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王府待了大半日，走之前还不忘派人告诉江宛一声，他正穿着暖和的狐裘，骑着疾风练习骑马。
他擦了擦汗，前往颐安殿去接剑北王回海棠坞。
现在蓝燮的吃住都在海棠坞，直接把寝殿给空了下来，江宛试图暗示过王爷回去住，蓝燮却说海棠坞更安全，还拿王府的这次刺杀说事，让江宛无言以对。
好在，蓝燮不难伺候，只是从旁多出了个人而已，况且有自己盯着，蓝燮便不能拒绝吃药膳。看着向来波澜不惊的王爷皱眉吃药膳的模样，江宛难得觉得舒心。
他来到颐安殿的时候，蓝燮正拄着拐，一蹦一蹦地起身，向一旁的书架方向走去，动作生疏而笨拙。
蓝燮将拐支在腋下，伸手向侧旁的书卷，忽然之间脚底一滑，身形已然不稳。
江宛见势不妙，小跑着到书架旁去搀扶，可蓝燮身躯高大，江宛刚搀上他就被对方压了下来，马上也要跟着摔倒。
江宛惊得闭上眼，等着跌在地上，然后被蓝燮砸倒，却忽然觉得腰间一股大力传来，继而蓝燮上身一旋，把人捞了起来。
睁开眼，江宛看见蓝燮正盯着自己似笑非笑，一时气恼，把人推开冷冷道，“王爷这么喜欢逗我。”
眼见着小王夫生气，蓝燮扶拐站好，大手在江宛头上揉了揉，“本王本来是要摔的，可一想到不能连累王妃，便又迸发出力气来。”
江宛：“看来王爷这两日闲来无事，看了不少话本。”
蓝燮：“本王并非巧言令色，莫冤枉本王。”
江宛转身走在前，不理会蓝燮，任对方拄拐一蹦一蹦，样子笨拙在后面跟着。
不知何时工具换成了轮椅，确实比拄拐快了许多，让蓝燮很快追上了江宛。
江宛加速，蓝燮就加速，江宛慢下来，蓝燮也放慢速度。
不近不远处跟着的柏泉下巴都要惊掉了，“这还是咱们的王爷吗？”
松风感叹，“人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眼睛，阿泉，这就是咱们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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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后，江宛只穿中衣坐在镜子旁擦着头发，擦久了难免手酸，江宛便擦一擦停一停。
蓝燮手里拿着兵书再看不下去，说道，“王妃，到床上来。”
“王爷有事？”
“本王给你擦头发。”
江宛婉拒，“王爷还受着伤，还是好生休息吧。”
蓝燮：“本王是伤了腿，不是伤了手。”
“唔。”说得蛮有道理。
江宛便将布巾交给蓝燮，双手放在膝头端端正正坐在床边，任蓝燮给他擦着头发，乌黑的长发半干，湿水绸缎一般莹泽顺滑，蓝燮将之拢在手上好生照料，无比耐心。
四下静悄悄，灯火轻轻晃，呼吸声缓缓。
江宛忽然道，“明日我去上课，把松风留下照顾王爷，王爷在府上好生养伤。”
擦头发的手一停，“本王再给你告几日假，上学的事不急。”
江宛回头，浅棕色的眸子直直看向蓝燮，“为何？”
蓝燮一时无言，难道要他说，他需要人陪？可他又怎能自私？
少顷，蓝燮把江宛的头转了回去，拿起梳子给他梳头，“既然王妃这么着急回去上学，你就去吧。”
对不起，听起来有点哀怨，江宛疑心身后的王爷不是真的王爷，可是他不能问。
“王爷养伤之际尚且放不下国事和军中事，我也不该怠惰。”江宛道。
“你就这么急着出仕？”蓝燮道，“本王可以一直养着你，不只三年，一辈子都可。”
江宛摇摇头，“就算我出仕，也还是王爷的同盟，这一点不会变，若王爷相信我，我会对你有用。”
话到此处，蓝燮便不再出言阻拦，原来江宛的心意从来没有变。
屋里温暖，江宛的长发不再潮湿，正要躺下休息的时候，却见蓝燮已经枕着一支手臂睡着了。
江宛伸手拾起床头放着的兵书，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书页泛黄，翻卷得厉害，想必蓝燮总要翻来看的。
他知道，就算身在华京，照北关和熄烽军才是他放心不下的。
“你一个人撑着，真的不累吗？”江宛轻轻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