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
-
阮书钰不敢在此地停留，又出来驾车往前跑。
等跑到一处村子，阮书钰不敢进村，怕这村子的人和山匪有勾连，继续往前跑。
到了晚间，他们来到一处小镇，找了一个医馆，此时，季凌已经昏迷了。
此地靠近边境，大夫拔箭的经验丰富，季凌这一箭又是斜着，很容易拔了出来，心脏也未受伤害，只是耽搁太久，有些麻烦。
等季凌的伤口包扎好后，季凌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一开始还叫娘，把阮书钰的心都叫碎了。
季凌小小年纪就带着幼弟过活，这么多年了，将自己拉扯着长大，又将幼弟养大，十分让人心疼。
阮书钰握着季凌的手，季凌后头开始叫：“阿钰。”
阮书钰将季凌的手紧紧握住：“我在，我在。”
季凌声音细弱，微不可闻：“阿钰，我很喜欢你。”
阮书钰道：“我也是，阿凌，你是我的好兄弟。”
季凌突然声音变大：“我不要做你的兄弟！”
“我不要做你的兄弟……”季凌喃喃重复，带着虚弱与执拗。
这一刻，阮书钰的心猛地一震。他盯着季凌苍白的脸，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呼吸都微微滞了片刻。
阮书钰定了定神，低声道：“阿凌，你是伤重了，别说胡话，先好好休息……”
“我不是胡说……”季凌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字字如铁，“阿钰，我喜欢你，不是兄弟那样的喜欢。我喜欢你，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
阮书钰心里慌乱，正不知如何回应，季凌已经昏迷了过去。
医馆的大夫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收拾着药箱，眼角余光瞟向阮书钰。
阮书钰头一抬，就撞见了大夫的目光，他脸一热，尴尬道：“于大夫，您别介意，他说胡话呢。”
于大夫心道：“这小子哪里说得是胡话，是真心话吧。”但嘴上却说：“老朽明白。”
季凌中箭受伤，他们暂时走不了了，于大夫的医馆不大，只有一张床榻给病人用，他们不能一直占着，但季凌还在昏迷，最好住离医馆近的地方，方便找大夫。
于大夫看他们是外地人，出手又大方，便将医馆后院一间厢房租给了他们。
季凌昏迷着，吃不了东西，也喝不了药，阮书钰只能像从前那样，以嘴衔食，喂着季凌，只是现在心境不比当年，他总是想到季凌的那句话：“我喜欢你，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
季凌的眉眼锋利，面目俊朗，是一个冷峻寡言、气质凌厉的人，对幼弟疼爱，对老封爷孝顺，对他，更是极为体贴入微。
这样的人，竟然心里一直藏着深情，阮书钰对季凌也深怀感情，只是他一直将季凌当作弟弟，当作关系极铁的兄弟。
可他喜欢季凌吗？
阮书钰盯着季凌俊朗的面孔，看着看着，想起了曾经月下，季凌如水般温柔的目光，他心里一颤，想起了两人之间更多的点点滴滴。
“阿凌啊阿凌，我该拿你怎么办是好。”
小白蛇不知从哪钻了出来，阮书钰摸着小白蛇冰凉的身躯，发着呆。
几年来，季凌始终如影随形，陪伴在他身边，细心照料，默默支持，未曾有过任何不愿。
曾经习以为常的点点滴滴，如今想来，竟是一直藏着少年难言的情意。
“阿凌啊阿凌。”
阮书钰坐在树下叹气，吃饭时叹气，晚上睡前还叹着气。
于大夫吃着阮书钰送的百味坊美食，见这小子又叹气了，没好气道：“老夫没见过你这么别扭的，你喜不喜欢那小子？”
阮书钰一怔，喜欢阿凌？他当然是喜欢的，阿凌那么好，他怎能不喜欢呢？
可这份喜欢是对着自家小辈的疼爱，也是对挚友的喜爱，唯独没有更进一步的情意。
“唉。”阮书钰又叹了口气。
于大夫道：“你如果不喜欢他，就赶紧断了那小子的心思吧。”
阮书钰默默地看了一眼于大夫：“唉。”
于大夫端着饭碗出去了，不想再听这小子唉声叹气。
季凌几天后清醒了过来，阮书钰本来惴惴不安的，发现季凌未提起当日的话，他以为季凌烧糊涂了，忘了那日说出口的话，心里松了口气。
在医馆又待了些日子，两人也不耽搁，驾着马车向武宁城的方向驶去。
到了晚间，阮书钰去河里打了一罐水回来，准备烧一锅热水，见季凌眉头微皱地抱了一捆柴火回来，他连忙上前接过那捆柴：“阿凌，你好好休息，这些琐事都我来做吧。”
晚上两人将马车停在一处隐蔽的地方，一起挤在马车上休息。
马车没那么大，但阮书钰出发前特地请人多打了一块带着木腿的木板，钉在驾车的地方，当下将木板放下，将藏在下面的木腿打开撑在地上。
两人又在周围做了一番布置，季凌本就是猎户出生，熟练地做了几个陷阱，防止野兽突然出现他们避之不及。
季凌身体还有些虚弱，这些时日也有些怕冷，两人出发时只带了两床薄被，但之前在镇上时，又买了两床棉被带着。
马车里有些挤，两人分开睡更挤了，阮书钰便将两床薄被和一床厚被铺在身下，一床厚被子盖在身上，一起睡。
虽然在野外赶路，生活不便，但阮书钰还去河边打了水来，两人简单洗漱一番。
季凌咳嗽了几声，先进了车厢内躺下。
阮书钰将外头的东西收拾好，又将车帘拉长了，系在多处木板的木腿上，这样他们就相当于睡在了一处小空间里，车帘是阮书钰将自己帐篷剪了做成的，防雨，这样就不怕夜间突然下雨了。
阮书钰小心翼翼地爬进了被窝，伸手摸了一下季凌的脸，发现热度正常，他放心下来，也躺好了。
因车厢空间不大，挤了两个身形不矮的年轻人，所以阮书钰稍微侧了侧身，面朝着厢壁。
身下铺了几床被子，因此很柔软，阮书钰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快就要入睡，就听身旁少年低低道：“阿钰，我那日说的话，都是真的。”
阮书钰一僵，两人挨着，因此季凌也发觉到了他的僵硬，声音有些哀伤：“阿钰，你不愿听，便作罢吧。”
阮书钰转过身，他不能当作无事发生，这样对一腔深情的少年极为不公，但他要如何回应呢？他又想叹气了。
季凌沉默了很久，有些自嘲：“我知道，我不该奢望太多。你一直待我如兄弟，而我……”他声音低沉，仿佛压抑着心底的波澜，“是我越界了。”
阮书钰抓住季凌微微颤抖的手，叹气道：“阿凌，你并非越界，只是我……我不知给如何面对你的情意。”
季凌听了，眼中的光亮微微黯淡，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他的手微微用力，仿佛要抓住阮书钰，却又怕惊扰他，只能压抑着心底的情绪，低声道：“阿钰，我知道，你不必勉强自己。”
或许是黑暗的环境给了人力量，阮书钰察觉到身旁少年身体有些颤抖，他心里也有些难受，脱口而出：“阿凌，我愿意试试。”
季凌陡然翻身坐起，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声音微颤：“真的？”
“嗯，是真的。”阮书钰点了点头，随即觉得“试试”这个词似乎有些轻率，像是在逃避责任。他稍作停顿，改了措辞，声音更加坚定：“不只是试试，我愿意陪你走下去。”
季凌怔住了，喉间像是哽住了一般，眼底的情绪骤然喷涌，仿佛这几个字瞬间让他从沉寂的深渊浮上了明亮的水面。他颤声道：“阿钰，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阮书钰也坐了起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语气温柔而真挚：“我知道，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愿意如此回应你。”
季凌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将阮书钰抱住，一直唤道：“阿钰。”
阮书钰回抱他：“我在。”
“阿钰。”
“我在。”
季凌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与幸福，让阮书钰心里一软。
阮书钰微微侧头，将下巴轻靠在季凌的肩上，闭上眼，静静感受那份温暖。他低声回应：“我在，一直都在。”
季凌躺下休息时，脸上挂着极为幸福的笑意，他伸手将阮书钰揽进怀里，一直念着阮书钰的名字。
阮书钰小心避开季凌的伤处，听季凌一遍遍唤他的名字，不知怎地，心里一酸，他将脸埋在季凌的胸口处，感受那里蓬勃有力的心跳。
第二日季凌醒来时，发现阮书钰不在身边，他大叫一声：“阿钰！”
阮书钰在外面煮了些朝食，他掀开车帘道：“阿凌，怎么了？”
季凌靠近车门，眼里有些慌张，他声音有些颤抖：“昨夜，是真的吗？”
他怕昨夜是他的妄想，是他的梦境，他不敢相信阿钰真的回应了他的情意。
见阿钰不出声，季凌脸上带着悲意，自嘲道：“原来是……”我的妄念。
可他还没说完，就被嘴上柔软的触感所震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