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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阿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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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驿馆西厢房内,金鸭状的香炉正焚着艾草,浅淡的清香逐渐抚平了赵晴晚那颗焦躁的心。
浅粉色纱帐里的美人仍旧双目紧闭静躺着,连一截玉臂被婢女轻拽出帐外半露着,也丝毫无知觉。
直到阮思明将几记银针轻缓有序地扎进她的皮肉里,美人才渐渐地苏醒了几分神智,手指也微不可查地跟着动了下。
“阿兄,她怎么还不见醒?”
“你莫挂心,就快了。”阮思明从容地将收回银针安放好,“她身上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都是些不算太深的刀剑口子和摔伤的淤青,多抹些药膏,修养几日便能好。”
“只是她近期失血过多,加上她体内毒素潜伏已久,趁着人体虚弱便跑出来作祟了,昏睡个三五日也属正常。”
“她还中了毒?”赵晴晚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可有法子?”
“尚未可知,还需细细关察一阵子。不过这人既是你捡回来的,你怎会对她不一无所知?”
赵晴晚有些心虚地挠了挠下颔,这还真不怪她。
灵云山上的万安寺向来有名,尤其是向空智大师求的姻缘签更是灵验,难得有机缘途经此地,她怎好不去见见这位高僧,就着女儿家的心事问上一问。
只是世事大多不如人意,不曾想扑了个空,空智大师已云游四方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归,倒是方丈大师临别赠了她一个“缘”字。
她下山一路都在琢磨着这“缘”字作何一说,车夫为让马饮水,也顺带歇歇脚,就在水边停了下来。
没曾想一白衣染血浑身是伤的女子,就奄奄一息地躺在那满是碎石的河滩上。
她心中诧异,莫非这女子就是方丈大师所说的“缘”?于是她索性顺手将人给救了回来。
阮思明瞧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叹气道:“我的小祖宗,你还真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都敢往回捡呐?”
“那……总不好见死不救吧!”赵晴晚呢喃道,“况且我见着她总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咳咳……水……”轻细而沙哑地声音自纱帐中传来,美人羽睫微微晃动,俨然要转醒。
赵晴晚连忙来到床边将她扶身坐起,阮思明已默契地将倒好的茶水递来。
茶水轻轻触碰着泠月干裂的唇瓣,她不自觉地抿了一口,随后缓缓睁开眼睛,脸上尽是茫然。
这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人真醒了,赵晴晚竟有了一丝迟来的尴尬,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她也不便多问些什么,免得关心不成反显唐突。
倒是阮思明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姑娘你已昏迷了三日余,如今转醒可有觉得还哪里不适?”
“你们是……?”泠月略带警惕地低声询问道。
“姑娘莫怕,我乃元清郡主,他是我兄长兼回京随行的医师。”赵晴晚轻拍着她的细肩宽慰她道。
而后赵晴晚又扯过睡枕,让她垫靠其上,半倚着床栏,自己则换了坐姿,与她对视着问:“姑娘小小年纪,怎会受如此多的伤,又身中奇毒?”
泠月紧握着被角,静静地打量了她一番后,才缓缓张口道:“我……真记不清了……”
泠月边说着边蹙着眉,声音微颤,如临噩梦般,“只感觉……有人……一直在追我……到山崖边,然后……然后……”
她突然握起了拳,用力地敲捶着她的脑袋,面色愈发惨白,仿佛神经正在被遗忘的记忆撕扯着。
阮思明连忙上前,扯下她的右手,指尖顺势搭在了她的脉搏上:“你这莫不是失忆了?”
赵晴晚听他这般揣测,也跟着询问了起来,“那姑娘可曾记得自己是谁?家住何方?可还有什么家人?”
泠月微微一怔,细想了会,眼里满是迷茫,最终还是摇起了头,吞吞吐吐地道:“……也都……不记得了,这些……好像都……没有过……”
一股莫名地哀伤涌上赵晴晚的心头,看着泠月迷茫不安的神情,她试探性地问:“那你可愿先跟随我去上京,其他的待身子养好些再说吧。”
泠月的眼眶不知何时泛起了红,杏眸里闪着泪光,连连点头哽咽道:“多谢郡主收留。”
阮思明沉默地向赵晴晚递去个不妥的眼神,她半分却不理睬,“那往后我先便唤你‘阿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