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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火钳烫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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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一月，县城迎来了这年的第一次大降温。住得不太远的村民们，挑着装得满满的菜担子，还能腾出手来提着烤火的蜂窝煤炉子。
星期天赶场子，我妈妈想约我去更远一些的镇子逛悠。我拍了小区周围挤得密密麻麻的菜摊子们发给她看：“太冷了，就在周围逛逛好了，楼下的这些小摊子都够我们逛半把个小时了。”
她对这些菜摊子没有什么兴趣，发来语音说刚和阿姨们约好了，要去烫烫头发：“现在先去烫一下，过年的时候如果人太多了，就自己用卷发筒随便裹裹算了。”
“你卷发的手艺没有生疏吗？好多年没有自己裹了吧？”
“那肯定不能，每年都要自己裹几回的，理发店人手少，老是碰得到忙不过来的时候。卷发算啥啊，我们以前还自己烫头发呢！”
“自己烫头发？用什么烫？”
“就用火钳啊，你刚才发的照片里不是有那种老式的蜂窝煤炉子？把火钳放在上面烧热，再把头发裹在火钳上，就烫好了。你二姨爱臭美，最喜欢鼓捣这些了。”
作为家里的老大和老二，我妈妈与二姨相差的年岁最小，两人相伴着渡过了家里条件最差的少年时光。
外公随单位搬迁到县城之前，四个人住在煤矿附近的小镇上。外公的粮票不够全家吃饱，外婆带着我妈妈和二姨开了两三块菜地，年景差的时候也种过红薯和洋芋，又养了几只母鸡，除了自己吃以外，也会在丰收和年节期间在镇上售卖，得些闲钱来买些肉食改善下生活。
搬到县城后，外婆靠着自己发的豆豉和霉豆腐，赚得了钱喂饱家里越来越多的人口，我妈妈和二姨也得以从繁重的种植劳动中脱身出来，参加一些学校里的活动。
我妈妈率先找到了自己的爱好——跳舞。她加入了学校的舞蹈队，每到节日前夕就要排练节目，经常回家吃完饭便匆匆地赶回学校，洗碗等收拾工作就落在了二姨头上。
二姨不忿，跑去和外婆告状：“老妈，大姐又不洗碗就跑了，我都洗了好几天了。”
“先前我问你去不去跳舞，你个人说不喜欢跳不想去，你要是不想洗碗，你也去跳舞。”
二姨不情不愿地洗了碗，跑去学校跟着跳了好几天，对跳舞实在提不起兴趣，反而是舞蹈队的服装和化妆准备工作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跳了几天舞，又围着服装和化妆小组看了好几天，和舞蹈队的好些人都混得熟了：“于姐姐，你们拿火钳来干什么啊？”
“烫头发啊，在炉子上面烧热了，把头发绕在上面，头发就卷起来了。”
“参加跳舞的人都可以烫吗？”二姨看着于姐姐手里的火钳，眼睛亮了起来。
“你头发还可以，不用烫，你姐姐头发少，就必须烫一下，头发蓬一点，盘起来更好看。”
二姨点点头，站在旁边看于姐姐给舞蹈队的人烫头发，边看还边跟着比划。
表演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学校里面搭起了台子，小孩子都兴冲冲地在台子上跑来跑去。二姨说自己前些天跳舞的时候把脚扭到了，独自留在了家里。
等家里人都走远了，她偷偷地把外婆封好的炉子拨开来，往炉子里加了些煤，等炉火旺起来，就把火钳放进炉子烧热，对着小镜子给自己烫起头发来。她的头发不够长，自己卷起头发来蹩手蹩脚地，火钳都凉了，头发还没卷好。捣鼓了半天，头发没烫出卷，倒弄了一头的煤灰。
二姨不甘心地蹲在煤炉子旁边，发了狠心把火钳烧得通红。才把头发卷上去，就闻到了一股焦味。她赶紧把火钳往地上甩，火钳却裹着头发吊在半空，把她吓得哭起来。
隔壁阿姨留在家里做衣服，听到哭声，跑过来一看，我二姨坐在地上抹眼泪，头上冒着白烟，火钳扯着她的头发晃来晃去。阿姨赶紧舀了一瓢水朝着她的头上倒了下去，才去理火钳上缠着的头发：“你这个妹子，怎么自己把火钳往头上放？还好卷的不紧，要不然小小年纪就要秃头皮了！”
二姨一听要秃头，哭得更加大声了。
外婆带着我妈妈和舅舅回到家，隔壁阿姨还在给二姨解头发。外婆听阿姨讲了事情经过，不顾二姨的反对，一剪刀解放了缠在头发上的火钳。
二姨的第一次烫发，以一个干净利落的短发落了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