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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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为什么江见学妹会找他拍照？
好奇怪。
今天以前，狗卷棘一直以为她讨厌他。毕竟她很冷漠，总是在他面前低垂着眼，不肯直视他的眼睛。甚至也不回他的信息。
江见月会和三轮霞说“喜欢他”，但他也怀疑这是一种自我说服。也许他真的救过她，她也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仅仅只是恩情。
更别说后面的梦境了。
在梦里他们有了共同秘密，这按说是一种好事。可他们在梦中的关系太亲昵，兴许已经超出了她对正常关系的底线。
——这些都是狗卷棘以前的想法。
经过今晚，他有了一些别的感受。
对方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他？甚至有些算得上喜欢？
找他合照的时候，江见月似乎很期待？吞吞吐吐地说一些“我一直都好喜欢你”“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之类的话，脸跟脖子红了一大块，手机屏幕上清晰映出她过于紧张的表情。
也许是因为过于紧张，她还说了些“三轮学姐让我来的”这些话。嗯，一听就很虚假。
还蛮可爱的。
拿到合照之后，她立刻朝他鞠躬，一些发丝从耳后掠到她眼前，遮住江见学妹过分羞怯的银蓝色眼睛。
可当她一抬起头，眼眸中的期待与光芒又好像完全藏不住。
就连离开的时候，背影也蹦蹦跳跳的。她庄重地把手机举在胸前，两只手抱着。似乎是察觉到了奇怪，她又默默缓下脚步，假装严肃地往前走。
但是，同手同脚了。
……都这个反应了，应该不会是讨厌他吧？狗卷棘想。
他没忍住跟了上去。
别误会，只是夜色太晚，他想保护学妹的安全而已。今天学妹已经很累了，处理了那么多咒灵，帮了这么多人，要是遇到危险，江见学妹肯定难以招架。
狗卷棘心安理得地跟了上去，完全忽视了温泉旅馆有老师坐镇的事实。
他看见了很多人。
有很多东京校的同学，比如说正在看夜色的伏黑惠，跟着伏黑惠出来的虎杖悠仁，跟着伏黑惠虎杖悠仁出来的钉崎野蔷薇，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总出现在他旁边的五条老师。
还有一些京都校的同学。
三轮霞似乎在和庵歌姬老师讲话，值得一提的是，三轮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平淡地移开了视线。
……所以，江见学妹说的“替三轮学姐来的”这句话，完全是假的吧。
那么，究竟是誰让她来的呢？
他勾了勾唇角。
但很快，他的笑意就止住了。他看见了东堂葵。
江见学妹亮着手机屏幕，似乎在看些什么东西。而东堂葵，站在她身后，弯下腰，也跟着一起看手机。
他们靠得太近了。
……所以，他们两个的关系是不是未免太好了些？东堂葵在京都校分明没什么要好的关系，怎么和江见月走得这么亲近？不是喜欢的女性只有小高田吗？
既然已经有了喜欢的女性，就不要和别的女孩子走得那么近了吧。
而且……
为什么会带着江见月一起去看小高田的牵手会？莫名其妙。
这样的焦躁一直持续到了次日清晨。
他们一起去大合照。
江见月是来得最晚的那个。也许是因为太累了，狗卷想。毕竟她昨天下午经历了这么多事，救了这么多人，身体一定很疲惫。这次合照的时间定的那么早，确实很影响她休息。
虽然她昨晚找他合影的时候，看上去是那么活泼轻松，但狗卷棘知道，对方一定已经很累了。
时间不应该定这么早的。狗卷棘想。
阳光落到双肩，他垂眼，看见自己的影子轮廓清晰地晃动。有些人好好地站成一排，还有些人一边说话一边看手机，他们的影子各不相同。
不远处又走来两个徘徊的倒影，一个高大的影子快要将另一个瘦弱的遮蔽。靠得真近。
和影子同步而来的，是声音。
他们的话说得小声，至少那个女孩子声音很小。嗓音清甜，语气欢快，他不用抬头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她又和东堂葵在一起。
狗卷棘若无其事地抬眸，眼底波澜不惊，似乎没人察觉到他内心翻涌的思绪。耳边他们的声音还在徘徊，他朝那个方向看去，却率先撞进了五条悟的视线。
他笑着看他，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心里又有什么东西开始泛滥，他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它在汩汩地吐着泡泡。酸涩的味道。
他们两个笑闹着走到了他旁边。
江见月离他越来越近。这个他不是他自己，是东堂葵。
真怪。
昨晚合照的时候和他保持礼貌距离，现在倒是连礼貌距离也不保持了。狗卷棘看着他们，恰巧与东堂葵对上目光。
东堂葵低声对江见月说：“你离我远点。”
……究竟是不是这样说的，狗卷棘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大概是这个意思。现在回想起来，他只依稀想起江见学妹那一瞬的委屈，蹙起的眼眸和撇着的嘴角，生气看着他的银蓝色眼睛。
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江见学妹似乎太过紧张，合照的时候总是抓不住状态。狗卷知道这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毕竟昨天拍照的时候他就看出对方比较腼腆，需要花一些时间找到感觉。等一等也没什么的，她才刚进咒高。是需要照顾的学妹。
接着是她摔倒。倒进他的怀里。
……总感觉这一幕发生过很多次了。是他的错觉吗？总之，他先一步接住了摔倒的她，至少动作比那个罪魁祸首要快。
明明是第一个接住了她，明明后来也受到了她的谢意，为什么他的心情还是不见好呢？
真奇怪。
他已经可以确定对方不讨厌他，但自己的地位和其他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他并不自信。虽然他们有共同的秘密，虽然他救了她，虽然她似乎也对他并不反感，但是他毕竟是东京校的学生，和她的接触太少。
这时候狗卷棘又开始想，为什么她进的非得是京都校而不是东京校呢？不管怎么样，还是东京校更为合适吧？毕竟京都校没有一年级学生，许多人家世太高，压力太大，兴许会排斥她也说不定。
江见学妹要是来东京校，有一些一年级学生会陪着她，他以前既然救过她，也算是和她有些相熟，许多事也会有照料。
她要是遇上危险，东京校还有最强的五条老师。
……不能再想了。
时间已经指向下午两点。窗外的柳枝摇摇摆摆，挂着穗的柳条从远处看毛茸茸的。狗卷棘揉了揉眼，站在窗边的影子比柳条还要孤单。
敲门声响起。
他走过去，打开门。门还半掩的时候，他恰巧看见半穿过门缝的黑色裙摆，飘散着并不浓郁的清香的味道。有人撞了进来，裙边擦过他的裤腿，一个女孩子闯进去，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江见月。
***
“——对不起狗卷学长！”
糟糕。她又在说对不起了。
江见月小心翼翼地拎着自己的小包，事实上，她把刚刚剪下来的合影都放在了包里，只为了给自己加油鼓气。
她已经准备和狗卷学长表白了！
她在外面敲了好几次门，对方都没有回应。就在江见月怀疑对方根本不在的时候，门突然敞开了。
她也差点要摔进去。
江见月揉着额头，一只手还浮在包上，她紧张地说：“学……学长……”
狗卷棘看着她。
江见月很想说话。
其实她已经排练好了，只要说出“我好喜欢你”“从你救了我以后，我就特别喜欢你”之类的话就好了。或是问他“你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这样也能得出答案。
可是她只要一看见狗卷棘，心情就紧张地说不出话，言语全都一股脑塞到咽喉里，弄得她紧张得快吐出来。
「有什么事吗？」
江见月把紧张咽下去，开口：“狗卷学长，我，我，我喜欢——”
我喜欢你很久了。
……说不出来。
话到嘴边，她说成了：“——我喜欢一个人很久了！”
这下换狗卷棘紧张了。
……在他看到来者是江见月的时候，他就有些不自在。毕竟他刚才想了那么多关于她的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下见到真人，总是有些不自在的。
而在她说完话以后，狗卷棘更是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动。
喜欢？
喜欢一个人？
喜欢谁？
……
应该不会是他吧？
可是，如果不是他的话，她为什么要专程过来找他说话呢？
狗卷棘假装自己很冷静，继续发信息：「嗯，我在听。」
“其实我……”江见月又磕巴了，“其实我从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就喜欢他了！他很温柔，对我很好，但是我一直以为他喜欢别的人，所以不敢主动……”
“但是前两天我才发现是个误会！”
“我……总之……我特别特别喜欢他，”江见月咬了咬下唇，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得特别清楚了，“狗卷学长，你觉得如果我去和他表白的话，他会答应吗？”
她抬眼紧张地望着他。
她的眼睛是银色的，带着些大海意味的深蓝。大海总是蕴含着宽广豁达的温柔，但狗卷棘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色彩也会有这样湿漉漉的意味。
他几乎以为这是梦境。
他差点要开口说话了。
……江见学妹说的这个人，绝对是在指他吧？
狗卷棘想，不是他自以为是，这是他基于现实考量的。毕竟他和江见月算不上相熟，如果只是倾诉的话，她绝对没必要特意找他。
在他准备回应的时候，江见学妹又从包里想拿出些什么。
是情书。
——江见月想，为了应付这种说不出话的情况，她特意准备了一封情书。
毕竟，文字是可以传达爱意的最好方式。
但是她太紧张了。
因为太过紧张，以至于她做事毛手毛脚的。江见月一边盯着狗卷棘的神情，一边想把包里的情书掏出来。
接着，包完全打开，里头有些东西散落。情书，合影，还有一些原先她就放在包里的小玩意儿。
她愈发慌张，想要把东西捡起来。狗卷棘却先一步把剪下来的东西捡给她了。
……
狗卷棘愣住了。
他认出来这是早上他们刚拍的大合照。毕竟她身上穿的衣服和早上一模一样，就连神情也是他所熟悉的紧张。
可是。
她为什么，要把合照给剪了。
只留下她和东堂葵两个人的脸。
狗卷棘很难表达自己这时候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又在汩汩地冒着泡。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想法的荒诞性。
她根本就不是和他来表白的。
她想要表白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他。
他的眼睛变冷了。
江见月还在慌张地捡着东西，眼睛快要哭出来。然后，她就看见温柔的狗卷学长把一地的小玩意儿都放回了她包里。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狗卷学长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也从来没有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以前的表情明明很平淡的。
手机屏幕掠到她眼前。
「他不会同意你表白的，学妹。」
……
江见月哭着跑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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