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重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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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拘留所的铁窗蜿蜒而下，在崔颀手背上爬出冰冷的轨迹。三天了，自从那些警察破门而入，他的世界就像被倒置的沙漏，所有计划都漏成了碎片。
"证据不足，予以释放。"警察面无表情地解开他的手铐，"但禁止接近李枝先生五百米范围内，这是临时限制令。"
崔颀揉着手腕，嘴角扯出一个冷笑。限制令？李枝花了三个月引诱他上钩，怎么可能就此罢休。那个小疯子现在一定躲在某个角落，像观察实验品一样记录着他的反应。
走出拘留所时，雨下得更大了。崔颀站在屋檐下，看着马路边停着的那辆白色丰田——他的车，却贴着李枝公寓的停车证。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透明文件夹，里面是警方退还的个人物品：钱包、钥匙、手机。
手机开机后弹出二十七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同一个未知号码。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后备箱有伞^_^"
崔颀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最终还是点开了全部消息。前二十六条都是李枝偷拍他的照片：超市里拿安定片的、诊所下班路上尾随的、甚至还有他深夜站在李枝公寓楼下的背影。每张照片都标注了精确的时间地点，最早的一张可以追溯到三个月前李枝刚搬来那天。
"变态。"崔颀低声咒骂，却感到一股热流涌向小腹。他粗暴地拉开车后备箱，黑色长柄伞下面压着一个牛皮纸袋。纸袋里是一本病历复印件——患者姓名崔颀，诊断结果偏执型人格障碍伴暴力倾向，医师签名处龙飞凤舞地写着"李枝"。
崔颀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李枝什么时候成了医生？他翻到最后一页，在治疗建议栏里看到一行小字："建议居家监护，监护人：李枝。"
雨伞"啪"地掉进水坑里。崔颀突然明白了李枝的全盘计划——这不是简单的报复，而是要彻底调换他们的身份。他颤抖着摸向后腰，那里本该别着诊所钥匙，现在只剩空荡荡的钥匙圈。
钥匙在李枝手里。这个认知让崔颀浑身发冷。他跌跌撞撞地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时发现油表显示满格，仪表盘上贴着一张便利贴："回家洗澡，你臭死了^^"
后视镜里，崔颀看到自己眼下浓重的青黑和三天未刮的胡茬。他鬼使神差地凑近闻了闻领口，确实散发着拘留所特有的霉味和汗臭。李枝是怎么知道的？除非...
他猛地回头看向后座。看似空无一人的车厢里，一个微型摄像头正闪着红光，藏在头枕的褶皱间。
"操！"崔颀伸手去拽摄像头，却在碰到它的瞬间听到手机提示音。新消息是一段视频：李枝穿着他的白大褂，正在他的诊所里翻看档案柜。
"崔医生不在的这几天，我帮你整理了好多资料呢。"视频里的李枝歪着头微笑，指尖划过一排排病历本，"你猜我发现什么了？"他抽出一个标着"LZ"的文件夹，里面赫然是初中时李枝的体检报告，上面被人用红笔圈出了所有过敏原和生理弱点。
崔颀的呼吸变得急促。这份报告早该在十年前就销毁了，他却一直偷偷保留着，甚至带到了工作场所。现在它成了李枝手中的又一张王牌。
视频突然切换角度，李枝已经坐在了崔颀的办公椅上，两条长腿交叠着搁在桌面。"对了，"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眨眨眼，"你衣柜第三层的收藏品我都帮你搬到我公寓了，毕竟..."他凑近镜头，嘴唇几乎碰到屏幕，"限制令只禁止你接近我，没禁止我接近你呀。"
崔颀一脚踩下油门。白色丰田在雨中疾驰，闯过三个红灯后停在了公寓楼下。电梯上升的三十秒里，他不断回想衣柜第三层有什么——真空袋装的衣服、头发标本盒、还有...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格外刺耳。崔颀推开门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炖肉香气。餐桌上摆着两人份的晚餐，李枝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回来啦？洗手吃饭。"
这画面荒谬得像个普通家庭的日常。崔颀站在玄关，雨水从发梢滴落到地板上。李枝叹了口气，拿着毛巾走过来："怎么淋成这样？不是给你放伞了吗？"
"你想干什么？"崔颀抓住李枝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轻抽了一口气，"报警抓我又撤诉，偷我钥匙，伪造精神病证明..."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直到李枝的后背抵上墙壁，"这是什么新游戏？"
李枝的眼睛在昏暗的玄关灯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他任由崔颀压制，甚至主动仰起脖子露出结痂的伤痕："你弄伤我的时候，没想到我会留疤吧？"他引导崔颀的手指触摸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每天照镜子都能看到你的'杰作'呢。"
崔颀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李枝却笑了，解下围裙露出锁骨下的新鲜纹身——一个条形码，扫描后显示的数字是崔颀的生日。
"喜欢吗？"李枝转了个圈，展示后腰上另一处纹身：被荆棘缠绕的"崔"字，"这些可比你写的'所有物'持久多了。"
崔颀的理智之弦啪地断裂。他掐着李枝的腰把人按在餐桌上，碗碟摔碎的声音中，他咬住那截后颈："你以为这样就能报复我？"
"报复？"李枝在疼痛中咯咯笑起来，"崔医生真自恋。"他突然翻身跨坐在崔颀腿上，双手捧着对方的脸，"我是来感谢你的。"
崔颀僵住了。李枝的拇指摩挲着他的颧骨："要不是你初中那些'特别关照'，我怎么会发现..."他贴近崔颀耳边，呼出的热气让男人浑身战栗，"被囚禁的感觉...美妙得让人上瘾。"
餐桌上的汤已经凉了，表面凝出一层油脂。崔颀凝视着李枝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发现对方左眼虹膜上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白色疤痕——那是他当年用圆规尖划伤的。
"看，你早就把我变成你的艺术品了。"李枝引导他的手指触摸那道疤痕，"现在轮到我来雕琢你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这场对峙。崔颀瞥见屏幕上显示"南山精神病院"，李枝却已经接起电话："是的，患者崔颀明天会准时来复诊...不，不需要强制措施，他很配合治疗..."
崔颀夺过手机挂断，却发现根本没有通话记录。李枝晃着黑屏的手机："应激反应测试，通过。"他像给狗狗奖励似地拍拍崔颀的头，"接下来是服从性测试。"
卧室门被推开时，崔颀看到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纪念品"——真空密封的校服碎片、装着头发的水晶盒、偷拍的数百张照片——全部被精心陈列在玻璃展柜里，像某种病态的博物馆。
"惊喜吗？"李枝从背后抱住他，"我把它们都升级了。"他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十个贴有日期的试管，"这是你这三个月掉的头发，我每天收集的。"
崔颀的膝盖突然发软。他扶住展柜才没跪倒在地，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和李枝志得意满的笑容。这个场景荒谬又熟悉，就像当年他把李枝锁在器材室后，透过小窗观察对方崩溃的模样。
"为什么？"崔颀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李枝没有立即回答。他打开书桌抽屉，取出一沓装订好的纸——是崔颀这十年来的就诊记录，每一页都被红笔标注过。
"安定类药物依赖，创伤后应激障碍，夜间惊恐发作..."李枝轻声念着，手指温柔地梳理崔颀的头发，"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病了吗？"
窗外雨声渐歇。崔颀在展柜的倒影里看到两个扭曲的身影，分不清谁在拥抱谁，谁在禁锢谁。李枝的嘴唇贴上他的后颈时，他闭上了眼睛。
"欢迎回家，崔颀。"李枝的声音甜蜜如毒药，"这次换我来当你的监狱。"
床头柜上，崔颀的手机亮起新消息通知。监控软件显示，诊所的摄像头刚刚被人远程关闭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