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地下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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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敲打着地下室的气窗。崔颀数着水滴在水泥地上汇成的蜿蜒细流，第三十七条。这是他被关进这个"治疗室"的第四天，也可能是第五天——没有窗户的环境让时间感变得模糊。
"今天感觉如何，七号？"李枝推着器械车走进来，橡胶鞋底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今天换了件深蓝色手术服，看起来更像一个真正的医生了。
崔颀没有回答。他盯着器械车上的物品：骨锯、解剖刀、标本瓶。这些本该令人毛骨悚然的工具，在连日的药物作用下已经变得稀松平常。
"放松，不是给你的。"李枝笑着拿起解剖刀，刀面反射的冷光在他脸上划过，"是给我们的'老朋友'准备的。"
他按下遥控器，墙上的投影仪亮起来，显示出一张初中毕业照。李枝用激光笔圈出几个人头："赵明、刘畅、王梓...记得他们怎么帮着你按住我的手脚吗？"
崔颀的瞳孔微微收缩。照片上的同学们笑容灿烂，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详细资料正躺在某个疯子的电脑里。他的视线不由自主飘向角落里的自己——那个高个子男生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手却悄悄拽着前排李枝的发梢。
"我收集了他们所有人的生活习惯。"李枝切换幻灯片，显示出十几个人的近期照片和行程表，"赵明每天七点二十送女儿去幼儿园，刘畅每周三去岳母家吃饭，王梓..."他顿了顿，"哦，王梓去年车祸死了，真可惜。"
解剖刀在李枝指间翻转，像有生命的银色蝴蝶。崔颀突然意识到，那些工具不是恐吓道具，而是李枝真的准备使用的。
"你想杀了他们。"这不是疑问句。
李枝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的表情："杀了？太便宜了。"他走到崔颀面前，冰凉的刀面贴上对方脸颊，"我要让他们体验我经历过的每一件事。"刀尖轻轻下压，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包括认识你。"
血珠顺着崔颀的下颌线滴到锁骨上。李枝着迷地看着这景象，突然俯身舔去那道血痕。他的舌尖温热湿润，与金属的冰冷形成诡异对比。
"知道吗？"李枝退后一步，手术服上沾着几点血迹，"初中时我就想尝尝你的血是什么味道。"他舔舔嘴唇，"比想象的甜。"
崔颀的呼吸变得粗重。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李枝眼中那种熟悉的、他曾在自己镜中见过的疯狂。这种认知让他既恶心又兴奋。
"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崔颀声音沙哑，"十年了。"
李枝的表情突然变了。他转身在器械车上翻找什么，动作粗暴得像是要掩饰什么情绪。最终他拿出一个陈旧的本子，封面上用褪色的墨水写着"实验记录"。
"因为我花了十年时间准备。"李枝翻开本子，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化学公式和医学笔记，"从转学那天起，我就决定要成为比你更完美的捕食者。"
崔颀接过本子，手指微微发抖。页边空白处画满了他的侧脸速写，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李枝转学后第一个月。有些页面上有可疑的褐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你跟踪我。"崔颀抬头，发现李枝正在解手术服纽扣。
"比你想象的要近得多。"李枝脱下上衣，转身露出后背——那里纹着一张完整的时间表，记录着崔颀过去十年中的重要事件：大学毕业、医师资格考试、诊所开业...每个日期旁边都标注着一个地点和精确到分钟的时间。
最令崔颀窒息的是最新的一条：2023年3月14日，李枝搬进他隔壁公寓的日期。旁边用红笔写着："狩猎开始"。
"那天我站在阳台，看着你下班回家。"李枝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讲睡前故事，"你停在楼下抽烟，抬头看了我的窗户一眼。我差点以为你认出来了..."他轻笑一声，"但你只是皱了皱眉就走开了。"
崔颀的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春日傍晚。他确实注意到新邻居窗口有个模糊的身影，甚至莫名多看了两眼。当时心头掠过的异样感，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这十年..."崔颀艰难地吞咽，"你一直在监视我？"
李枝穿上衣服，表情恢复了那种假装的医生式冷静："不全是。前五年在精神病院，后三年在医学院。"他拿起一支注射器，"你以为只有你成了医生？"
针尖刺入崔颀肘窝的瞬间，他猛地抓住李枝的手腕："什么精神病院？"
药物开始起效，世界变得模糊。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崔颀看到李枝俯下身，嘴唇几乎贴上他的：
"你送我去的那家啊，亲爱的。"
黑暗。
然后是刺眼的白光。崔颀眨着眼适应光线，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牙科治疗椅上。头顶无影灯烤得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嘴里塞着塑料开口器，防止他咬舌。
"醒了？"李枝戴着医用口罩和护目镜，正在调整某种仪器，"今天我们做个有趣的小实验。"
仪器发出高频嗡鸣，听起来像牙医用的钻头，但尖端是某种细长的探针。崔颀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用于神经敏感度测试的电击探针。
"别怕，不会很疼。"李枝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闷闷的，"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的条件反射。"他掀开崔颀的T恤，露出那个新鲜纹身，"从这里开始。"
第一下电击来得毫无预兆。50伏特的电流穿过胸口的墨迹，崔颀的肌肉瞬间痉挛，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漂亮的反应。"李枝记录着什么，"还记得初三那次物理实验吗？你偷偷调高了感应线圈的电压..."第二下电击，"我右手麻痹了两周。"
崔颀想起来了。当时李枝的实验报告被选为年级最佳，而他的因为数据造假被当众批评。第二天他就动了那个线圈，然后躲在人群里看李枝尖叫着甩开电击器。
探针移到锁骨。70伏特。崔颀的牙齿咬得开口器咯咯作响，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这部分很有趣。"李枝的声音充满病态的兴奋，"疼痛阈值和性兴奋区域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探针缓缓下移，"让我们看看..."
100伏特的电流击中乳首时，崔颀的惨叫被开口器闷成呜咽。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胯部明显的反应。李枝大笑起来，笑声在地下室回荡。
"果然！施虐狂的生理反应就是与众不同。"
他摘下护目镜，眼睛亮得吓人，"知道吗？当年我被你按在化学实验室时，也有同样的反应。"他俯身舔去崔颀眼角的泪水，"羞耻比疼痛更让人兴奋，对吧？"
崔颀闭上眼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五岁的他把李枝按在实验台上，强迫对方看着自己往他水杯里加料。李枝挣扎时，校裤上明显的痕迹让他既鄙夷又莫名满足。
"睁开眼！"李枝粗暴地扯他的头发，"我要你看着！"
探针这次抵上了崔颀的喉结。150伏特。世界在白光中炸裂，崔颀的意识像坏掉的电视机一样闪烁。在断断续续的视野里，他看到李枝解开自己的裤子，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
"你教我的..."李枝喘息着说，"痛苦是最好的催情剂..."
当释放终于来临时，李枝像被抽走骨头般瘫在崔颀身上。两人汗水交融，胸口纹身处的墨迹被蹭得模糊一片。
"现在你明白了。"李枝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从来就是同类。"
他取下崔颀嘴里的开口器，出乎意料地没有遭到反抗。崔颀只是沉默地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得像具尸体。
李枝皱眉，伸手探查崔颀的脉搏——却被猛地拽住手腕。天旋地转间，他被反压在治疗椅上，崔颀的膝盖顶着他的胃部，呼吸喷在他耳畔：
"不，我们不一样。"崔颀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你只是个拙劣的模仿者。"
束缚带被迅速解下，转而捆住李枝的手腕。崔颀的动作精准得像排练过千百次，完全不像一个被长期注射镇静剂的人。
"你以为我没发现？"崔颀从李枝口袋里摸出药瓶，"每次注射前你都紧张得手指发抖。"他拧开瓶盖闻了闻，"生理盐水掺点葡萄糖，真是温柔的折磨。"
李枝的瞳孔放大。崔颀捏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真正的问题是你从哪弄来这些医疗设备？"他的目光扫过房间，"还有这些专业级药物？"
李枝突然笑了，尽管嘴角因为疼痛而抽搐："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他艰难地转动脖子，示意墙角的某个柜子，"打开看看。"
崔颀保持压制姿势，伸长手臂拉开柜门。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十个文件夹，每个都标着人名和日期。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份标有"崔成海"的档案——崔颀父亲的名字。
"精神病院不是白住的。"李枝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醒，"我认识了很多'朋友'。"他歪头看着崔颀瞬间苍白的脸，"比如你父亲，我亲爱的崔主任。"
崔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翻开文件夹，里面是他父亲的照片和详细资料，包括任职南山精神病院期间的医疗事故记录。最下面是一份签过字的处方单，开给十四岁的患者李枝，药物栏里写着某种已被禁用的实验性精神药物。
"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要等十年了？"李枝趁机挣脱束缚，揉着手腕坐起来，"我需要足够的力量对抗整个系统。"他轻轻抽走文件夹，"而你，亲爱的，只是我的入口。"
雨水仍在敲打气窗。崔颀站在逐渐变大的水洼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他父亲那张严肃的脸从记忆深处浮上来，与文件上的照片重叠——那个总是教导他"控制弱者"的男人，原来早就见过他最在意的猎物。
"他给你用了什么药？"崔颀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李枝的表情突然变得难以捉摸。他走到投影仪前，调出一张脑部扫描图："杏仁核永久性损伤，前额叶皮层发育受阻。"切换下一张，是年轻时的崔主任在记录什么，"你父亲称之为'驯化疗法'。"
画面突然变成一段视频：穿着病号服的李枝被绑在床上，电极贴在前额。一个酷似崔颀的中年男人正在调整机器参数。
"说谢谢，小李。"视频里的崔主任声音温和，"这是帮你摆脱暴力倾向。"
十四岁的李枝满脸泪水，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谢谢崔主任。"
视频结束在雪花噪点中。崔颀的胃部绞紧，他认出那个笑容——和现在李枝脸上的如出一辙。
"你父亲教会我一件事。"李枝关掉投影仪，"真正的控制不是靠暴力..."他走向崔颀，手指轻轻描摹对方胸前的纹身，"而是让对方心甘情愿走进笼子。"
崔颀抓住那只手，力道大得足以留下淤青："你到底想要什么？"
李枝凑近他耳边，呼出的热气带着薄荷牙膏的味道："我要你帮我杀了他。"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在随之而来的雷声中，崔颀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