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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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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细缝缓缓睁开。
那是，无数双姿态各异的眼睛，有的像淬了冰的琉璃珠；有的是狭长的竖瞳；还有的只是一团模糊光晕。
它们密密麻麻地悬在虚无里，将视线织造成一张黏腻的蛛网，而身在其中的猎物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传来被凝视的刺痒。
它们只是凝视着，窥伺着，却比任何的恶意都让人窒息。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声音明明不大，却像一根细针狠狠刺破边堰的耳膜。
“让我看看。”
诡异生物刚刚幻化出的黑色瞳孔死死地盯着边堰的眼睛，像是穿透了他的□□，直直看向灵魂深处。
【好好活着，一定要记得，记得你是谁。】
“呀，居然记起来了。”诡异生物逐渐幻化出四肢，那张完全看不出五官的“脸”上居然能看出一丝娇俏，“我还以为我演的挺好的呢。”它将瘫软在地上的“人皮”收起，像是叠衣服一样反复折叠成手掌大小。
“毕竟，是我吞噬掉他的。”它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块“人皮面包”塞入嘴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咀嚼声慢慢变弱，一张诡异的脸突得一下闪现至边堰的面前，幻化出的嘴角下撇，成为一个正三角。
而边堰也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它，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没意思。”诡异生物张大他那宛如黑洞一般的嘴，在那深不见底的内部，是一颗不断旋转的眼球。幻化出的手几乎要戳在那颗眼球之上。
“是我，吃了你的师父诶！”
“我诶！”
那颗眼球也不再旋转，直直地注视着默不作声的人。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诡异生物死死地盯着面前人的表情，不愿放过任何变化。
“嗤。”
漂亮异常的眉眼弯起，竟笑了出来。
织造诡异生物的物质不断蠕动，虚无之中的眼球开始快速滚动，诡异生物后退数步与他拉开距离。
“你在嘲笑我？”
语气不符刚刚的愉悦欢快，隐隐暗藏着怒火。
“对啊。”边堰的唇角漾开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讥诮，“一个连虚造幻境都做不到的玩意，也敢说吃了他这种话？”
这句话很好的激怒了对面的诡异生物，那张黑洞般的嘴里，原本注视着边堰的眼珠染上蛛网般的血色。
四面八方的眼睛似乎听从着它的呼唤，不断的颤抖，收缩。
明明应该是没有空间感的虚无，此时却好像拥挤异常，边堰几乎能触碰到那些黏滑的瞳孔，而那些瞳孔却也不攻击他。
依旧是那样的，凝视着。
“我呀，也不想杀死你的。”
诡异生物原本下撇的嘴角勾起，由正三角变为倒三角。
虚空中的眼睛宛如长出了四肢，将边堰死死束缚住，窥视着他因为触碰而产生的每一次颤抖，诡异生物尖细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额头之处。刺痛感随着指尖的下滑逐渐加剧，那尖细的手指宛如一把刀子，割开他的大脑，凝视着里面因为疼痛而颤抖的脑组织。
眼前突然出现许多重重叠叠的黑影，耳边是繁杂无序的声音，就好像很多人在呼喊着他的名字。黑影开始融化，在那滴淌的水中，浮现出许多熟悉的色彩。
他看向杜兰德尔最后消散的那块地方，随后闭上了眼睛。
纷乱杂复的记忆交替着在眼前出现，上一秒还才五岁的小师妹，下一秒就变为青涩的少女模样；上一秒还惨死在面前的小孩，下一秒又拿着手里发霉的馒头笑着递给他。
他的记忆由一条连续发展的线，被那生物搅乱成一团打结的毛线球。
一条细小孱弱的线条被尖细的手指轻轻拎起，那诡异生物似乎是说了一句话，边堰已经听不清了。
再度睁开双眼。
最先传入感官的是潮湿的霉味，混杂着秸秆的腐烂气息；土夯的墙壁脱落了一层皮，露出里面的黄土。狭小的屋内只有一张用门板架在几根木棍上的简陋床铺。
边堰望着自己明显小了许多的手。
【没用的东西。】
这个散发着各种臭味的房里，关押着许多女人和小孩，包括幼小而又孱弱的他。
屋内唯一的一扇门，被人暴力拉开，在这个房间，阳光是能够灼烧人的。在那束光来临之前，所有人就在努力往那阴湿难闻的角落拥挤，面前的空地没多久只剩下边堰一个小孩了。
推开门的是两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的右眼上套着黑色的眼罩，外号独眼龙；而另一个脸上有一道从眉头到下巴的长长伤疤，外号刀疤。
刀疤走上前将瘫在地上的边堰扯起，他的整个身体都离开了地面，右臂被身体的重量拉扯的生疼。
刀疤像拎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玩具，不断晃动着手里的人，向同伙介绍着货物：“这小子怎么样。”
“不行，他是这批货里最值钱的一个。”独眼龙打量着眼前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边堰。
更何况，这小子脑子好像有病，被拐来这么久，别说哭了，那张脸就没出现过任何表情。
“老大喜欢能哭的。”独眼说着走进了房间。
而听见这句话的小孩纷纷用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小脸，原本还哭声不断的房间，现在安静得就好像没有任何人存在一样，只有那一双双不断抖动的肩膀暴露着什么。
昏暗的阴影之处，独眼龙的情绪越来越烦躁，这样昏暗的光线根本没办法让他看见这些小孩的样貌。
“啪！”
独眼龙将手里的鞭子狠狠抽向地面，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吓得一抖，“所有14岁以下的小孩都给我站出来。”他命令道。
被刀疤随手摔在地上的边堰看着对面凶神恶煞的两人，衣袖处传来一股拉扯感，他看向后面的女人和小孩。生锈的脑子开始转动，他记得这两人好像是一对母子。
那位母亲用着恳求的目光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你能不能，站在他的面前。”她身边的孩子遗传了她漂亮异常的眼睛，黑亮的瞳仁被泪水浸过之后，像是透彻的黑曜石。
这个孩子比边堰的体型小很多，只要边堰贴紧他，基本能够遮住他的大部分身形。
女人说完之后，也不管边堰的回复，催促着怀里的孩子站在对方的身后。
房间过于狭小，一群瘦弱的小孩子也只能挤挤挨挨地站在光源处，独眼龙那只浑浊的左眼不断地在面前的小孩里搜寻。很快，一部分小孩就被他淘汰掉了。
人数越来越少，边堰能够感觉到身后的小孩在不断颤抖，而他也没有安慰对方，只是按照对方母亲的要求站在那里。
“啧，这批货物怎么都不行啊。”
独眼龙摸索着他没几根的胡须，那浑浊的左眼又看向了边堰，心里不断斟酌着。
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刀疤，就他吧。”
“选来选去不还是这小子。”刀疤嘴上抱怨着，手里的动作也不停歇。
独眼龙：“等等。”
刀疤刚刚踏出茅草屋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语气里全是不耐烦：“干什么。”
那拥有漂亮眼睛的小孩看着突然走到面前的独眼龙，大大的眼睛又泛起了泪光，但是心里还想着母亲对他的叮嘱，那眶泪水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这小孩不错，换成他吧。”
这次不用刀疤出手，他直接就出手抓住了小孩白嫩的手臂，而比他更快的是一双纤细的手。那位母亲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宛如被激怒的母狮，将幼崽藏进最安全的腹部。
“不要！”
歇斯底里的喊叫，皮肉被绷紧的闷响，混着一丝布料被带起的簌簌声。
随着孩童的哭闹声逐渐走远，血腥味混杂着腐臭味在狭小的房间传开，所有人都背过了身，仿佛只要不看到就不知道。
只有边堰仍旧死死盯着这场虐打，那平淡无波的眼睛里像是被投进了一块小石子，产生了微微的波动。
就在独眼龙再一次落下鞭子时，一只瘦弱稚嫩的手握住了鞭尾，明明应该待在角落的边堰抬起他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盯着眼前之人。
“妈的，死小孩。”
本就因为女人的反抗而烦躁不已的独眼龙被这一眼彻底激怒，手里的鞭子再度抬起。
因为变故而转过身的人们再度闭上了他们的双眼，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场面。
“咚。”
然而，意料之中的鞭笞声并没有传来。
再度睁开眼睛的人们看到的是。
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独眼龙直直跌落在地，积在地面上的灰尘被猛地震起。独眼龙的四肢以一种僵硬的姿态散开，仅剩的那只左眼泛着死寂的青白。
而那个少年只是垂眼看着眼前的一切，鲜血顺着他的手，滑落到牛皮制成的鞭子上，最后滴落到地上。
“他，死了？”
人群中，突兀地跳出了这一句话，没有人知道是谁说的，也没有人关心。他们只是盯着眼前那个少年，几乎是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那种混杂着畅快、害怕、以及欣喜的诡异表情。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