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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 ...
不知道跪了多久,寺院里在期间也有两个扎着麻花辫的孩童看见,像是有些意外居然会有人来,驻足看了几眼后就嘻嘻哈哈离开了。
沈翊霄发觉过来站起身,双腿已经有些打不直。
他其实没想好来这里到底为了干嘛,只是想到兴许与重生这件事有关。毕竟死前他也就求过着一座神,拜过这一座佛,也只能在这寻求一点答案。
跪了一早上还是没能知道点什么,沈翊霄心想,这佛还是没能告诉他点什么......
但如果真的能开口跟他说些什么东西,那更该跑了。
他叹了口气,将左手袖子往下拉了拉,最后索性直接揣进兜里,扭头朝寺院门口走去。
在刚才放置佛像的旁边有一颗树,看上去百年有余,树杆粗壮得三个人都环抱不住,树经深深扎进土里,将地砖都撑的翘了起来。它生长出的几条新的枝干上挂着大小不一的红色锦囊。
沈翊霄临走时瞥了几眼,这个锦囊都是叠放好放在树下的桌子上,免费供信徒来祈福的,来得人没几个,树杈上也就孤孤单单挂了那么三四个。
他抬脚往前走了三两步,却又停住了。几乎没有犹豫,脚步一转走到了桌子旁,目光低垂注视着自己已经拿起的那一袋没有装任何东西的祈福袋。
他掏了掏口袋,祈福袋里总要装点什么东西,像是自己的头发,贴身饰品,或者给那个人讨福气要放的,有关那个人自己的东西。
其实都是骗小孩的,只是一个宣传手段而已。
“......”
沈翊霄掏了两个口袋,最终只找到他之前闲的蛋疼,去两元店买来的四包苹果种子。
他额角一抽,最后悻悻收了回去。
这玩意儿跟沈敬青没半点关系。
“沈先生?”
随着身后沉稳温和的声音,沈翊霄转过身。
面前的老人看上去大概七十岁上下,身着土黄色大衣,双眼眼球是浑浊的灰色,脸上却保持着一抹亲切的笑意。
沈翊霄立刻反应过来是认错人了,他微微欠身,说道:“您认错人了。”
老人极缓地眨了下眼,有些迟钝地轻声道:“不好意思,因为我们这儿不常有人来。也就那么熟悉的一两个,还以为是熟人。”
沈翊霄心中疑虑油然而生。怎么就不可以是张先生、王先生......偏偏就这么碰巧,把他错认成了“沈先生”?
“听您话中的意思,这个沈先生经常来这里?”沈翊霄试探道。
老人点了点头,每一次说话都像调动全身力气:“他经常来,每次都来和我聊天,有时候也来祈福。”
沈翊霄看着那双浑浊的眼,心中万般猜测。
老人像是能穿透皮囊,将他的内心窥探一清二楚,她笑了笑:“我是看不清楚,但我可以听,可以闻。听东西挂到树杈的动静,凭人身上的气味认人。”
“那把我错认成那位‘沈先生’,”他顿了顿,开口道:“是因为我身上的气味跟他很像吗?”
那双眼一眨不眨‘看’着他,像是要透过躯体,将他的灵魂从体内生生剥离出来。沈翊霄被看得发毛,攥紧了身侧的福袋。
“是。”她终于开口,坐实了沈翊霄心中的猜测,但接着就反问道:“你和那位沈先生什么关系?”
沈翊霄:“......”
她脸上仍是柔和的笑容,却带着步步紧逼的压迫:“我听到你拉衣服时候手腕佛珠摩擦声。那是我打磨的珠子,一共就做了两串,是那位先生三年前找我求来的,不单声音不一样,气味也是和其他木制手串不同,你自从知道他经常来就一直像我打听,你是他什么人?”
沈翊霄深吸了口气,抿了抿唇:“我是他远方亲戚。”
老人不语,依旧睁着眼凝视着他。
周遭气氛有些压抑,像是被活脱脱摁进深水中一样不能呼吸。分明已经将近十点,天色还是没有亮起来。
今天注定是个阴雨天。
“今天的事麻烦不要跟他说。”沈翊霄说话太快,险些咬到舌头。他也没去细想这个忠告有多奇怪,一边说是亲戚打听人家这这那那,一边又劝告不要跟当事人讲,但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他重新往门口走去。
“其实这珠子......”她突然开口,沈翊霄一脚没踩稳,整个人猛地晃了一下。
他的心脏在此时极速跳动着,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人语气淡淡,没有转身。只是自顾自抬头,看着树上挂着的孤零零几只祈福袋,“你听上去声音很年轻,你们这些小孩大概都不信这些东西。”
沈翊霄收回了迈出去的脚,老人身后逐渐传来愈近的脚步声,随风飘荡到她耳畔的,是少年清晰的疑问。
“什么意思?”
“祈福袋是给自己求福气,给爱人、亲人求运势。”她缓声说,“求来求去,也不过是跟老天求。给不给,给多少,还是看天命。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人就走了点不见光的手段......”
手腕处的佛珠卡在凸起的腕骨上,冰凉的触觉顺着滚烫的皮肤刺得他心脏一颤。
“借运。”她缓缓转过身,笑说,“像那些有钱人更信这些,把别人的运气借过来,有的是借自己老婆的,有的借仇人的,反正这种东西只要坚信一个心理作用,不管得到的是蝇头小利还是真的暴富长寿,总有人会信。”
“......”
沈翊霄喉咙干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遏制不住越发激动的心跳,好像下一秒就会出现什么让他接受无能的事实。
“跟借运完全相反的,就是‘给’。说简单点,有人会从别人身上夺运气,那有人就会心甘情愿为了自己珍视的那个人,将福运给他。给正在创业的爱人送福气的、给正在考重要考试的子女送吉运的。”老人自嘲笑了笑,“总有人会寻求一个寄托,但这些说直白点都是骗人的,要是真的好运气能跟借钱一样,你借我点,我还你点,那人人都是富豪。”
“再者,换运势终究也是老天说了算。你只单单口头一句,心不诚哪里能够?我曾经见过好几个,终究都是嘴上说说,都没坚持完就因为各种事情中途而废的。只有一个人,只有沈先生。”
沈翊霄张了张口,思路缭乱:“那两串佛珠就是他要......”
他要把自己的运气都‘给’另一个人?
这什么反迷信反封建公众号上的标准案例?!沈翊霄在心中怒喝,要是沈敬青这么容易就轻信这些一听就是骗小孩的谎话,那他早就找个人演神棍,天天就在家门口晃悠,见到他哥就冲上去,在耳边一直催眠:沈翊霄就是你命中注定的林妹妹,你只能爱他、喜欢他、娶他,他和你的红线才是用钢筋制成,然后被灌注C30混凝土浇筑在骨缝里头的天作之合......
骗鬼哦......
他要真敢这样做,那红线都还没看到个头头,他就已经先被浇筑进墙缝里头了。
“他要把自己的运势给另一个人。”老人坐实了他的想法,“一个月。那三十天里从早到晚都要诚心诚意地跪在庙前祷告,不食荤腥茹素一年。最后的那三天下了场雨,这地儿偏,上山路平时都不怎么好走,一下起雨来稍不注意就容易摔着。我本来以为他不会来了,毕竟这在我听来都有些假大空的事,只不过是求个心理寄托,来一两天得了。甚至在他坚持到第五天时,那串珠子我就已经打磨好了,但那天,他还是来了。”
沈翊霄瞳孔猛地一颤,喉间酸涩。
“我想他大概是有什么烦心事吧,毕竟走的越高的人就会越信这些。不过听上去他年纪还很小,竟然就会有这么大的烦恼。”
——“只是去帮忙做事送的。”
“就是因为我知道这串珠子的来历,所以你对他来说应该不止亲戚那么简单。”老人将衣服裹紧了些,微微侧身:“外头冷,来里头坐坐吧?”
寺院很小很破,除了进门放置着大佛的庙宇修缮得比较好以外,里面几座的木门甚至都阖不严实。院子里有两个小孩正在玩皮球,就是刚刚偷看他的麻花辫。
一见到老人进来,两个麻花辫也不嘻嘻哈哈打闹了,规规矩矩叫了声“奶奶。”
老人在她们的搀扶下跨过门槛,轻声说:“去端茶。”
两个麻花辫就立刻跑走了。
荒破的寺院,一个会做‘转运’佛珠的老人和两个麻花辫小女孩。任谁看了都觉得是标标准准公式化的《聊斋志异》开篇,但此刻的沈翊霄却没心思去联想那些。
他看着手腕上的珠子,眉心愈深。
他清楚这是人生,是现实。不是什么科幻修仙小说,但偏偏那些架空世界里才会出现的,都在他身上一一实现,用科学实在解决不了的,他就只能去寻求神学。
两个麻花辫不一会就端着热茶进了屋子,小姑娘唇红齿白,应该是双胞胎,长得大差不差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她们的举动,乃至于嘻嘻哈哈的声调都跟复制了对方的一样,让人听了免不得起一身冷汗。
她们规规矩矩端完茶,就又跑回院子里抛球玩了。嬉戏声透过裂了一半玻璃的窗户传进屋。
沈翊霄看着两个小姑娘,不再说话。
“这是我捡来的两个孩子。”屋内的寂静在一口茶后被打破,她的声音柔和又蕴含着坚毅的力量,“当年捡她们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冬天,我一个人独守这个破庙也有十几年了。就想给这里添一把火,热闹些。”
沈翊霄微微颔首,桌面上那杯他的茶正冒着腾腾热气,老人没有焦距的目光却望着窗户,像是能看见两个孩子的笑颜。
“沈先生是个好人,在知道后给她们带了很多衣服和玩具。几乎每一次过来都有带东西。”
他刚才才抓起茶杯的手用力到泛白,滚烫的茶水隔着陶瓷杯几乎要将他烫伤。
过往不堪回首的记忆在瞬间就从脑海最深处被三言两语拽了出来。
本来那天他从大学请假回家给沈敬青过生日,不单单是因为生日,还是他和沈敬青隔了快一年多见的第一面。
从学校批假,他就马不停蹄整好行李,订了最早一班飞机飞回家,到家的时候外头下了大雨,他淋了一身,带着浑身寒气和二傻子一样的笑容,静悄悄推开了家门。
接近午饭的点,家里没人,由三花公主一统整栋房子。突然看到讨厌的货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家中,公主被吓了一大跳,当即就一个飞跳扑到了沙发上,边挠着沙发边冲着入侵者沈翊霄哈气。
沈翊霄心情大好,难得没跟它呛。把行李往玄关一放,脱了湿透的衣服就去洗澡,等着沐浴更衣完后,就开着沈敬青的车,拎着猫去拿了提前订好的蛋糕,路过宠物用品店还大发善心,对公主一视同仁给它买了新的玩具和衣服。
之后他又去了离家几公里外的一所商场,买了小礼炮和挂福,提拉着一大袋东西回到家,又叮呤哐啷置办了一整个下午,甚至连客厅茶几上万年不变的枯萎干花都换成了新鲜的真花。
东忙西忙,时针直指下午三点。沈翊霄确认所有都万无一失后,又嫌弃自己身上出汗了,脱了上衣就打算再去冲一次澡。他在心里自嘲,给沈敬青过一次生日,他整得比这个寿星还正式。
打着赤膊到了衣柜前,在一众挂着的衣服面前翻来覆去后,沈翊霄盯上了被他单独贴了一个挂钩在衣柜门上,挂着的那件白衬衣。
沈敬青的衣服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大了,袖子挽了两圈才勉强能看,领口松垮,怎么看这件衣服也不合身,给沈敬青穿看上去贴合又能勾勒出他完美身形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像干正经事的。
沈翊霄心说管他呢,我穿给我自己看。就在外头多加了件防寒的外套,吹头发去了。
一直等到晚上六点多,订的水煮鱼也到了,其他菜都做好了,门也没有要打开的动静。沈翊霄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遍遍调台,甚至都看到第三遍猫和老鼠同一集重播了,也没人回来。
已经超过了公主用膳的时间半小时,三花也不是很高兴,它不懂看脸色,一个劲在沈翊霄□□来回钻,扯着嗓子痛斥。
沈翊霄被它吵得心烦,关了电视起身给它倒了猫粮后,看了眼桌子。
什么都有了,就缺点......
缺点喝的。
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事做,他全然忘了自己下午刚买的两大瓶芬达还放在袋子里,拎着钥匙就出了门。
沈翊霄没选离家近的商场,兴许藏有私心不想那么快回家,侥幸地希望自己多出去一会,回了家就能看到沈敬青已经回来了。
过了两三个红绿灯后,车停了下来。
这个点刚好是吃完晚饭出来消食的时间点,商场的超市里人流量很大,沈翊霄顺着指引牌,有目的地找到了饮料区,但又犹豫了很久。
沈敬青不喜欢喝太甜的、沈敬青不怎么喜欢喝速溶咖啡、沈敬青......沈敬青?
隔着两个货架的距离,沈翊霄看见了人头攒动之中,最显眼的那抹身影。那人样貌太出众,一米九的身量就摆在那,想要注意不到都很难,更别提与众不同的气质,出现在这里就显得极为突兀。
沈翊霄看见的瞬间,就下意识往货架后一躲。但旋即他就发觉自己的举动显得多余了,沈敬青根本没注意到这边来,他怀里正抱着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小姑娘脸蛋被暖气熏得红润,眼睛跟葡萄一样圆又大,看上去很讨喜。
似乎低声跟他说了什么,沈敬青难得嘴角衔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站在他身旁的女人模样也丝毫不逊色他,两人的长相完全可以用般配来形容。她挽着沈敬青的手臂,空着的左手则牵着另一个小女孩,一家四口看上去其乐融融,完全和周围来来往往的家庭没什么区别。
沈翊霄躲在人群中和他错身而过,经过他身边时,被女人牵着的小女孩脆生生喊了句:“妈妈!”
女人嬉笑着说了什么,声音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盖过。沈翊霄只听到被抱着的那个小孩轻声说着:“叔叔和妈妈都好......”
沈敬青是晚上十点收到郑庆波的消息。
他打开家门的时候,灯都关着,如果不是空气中浓重的酒气味和公主害怕的嘶吼,他甚至都以为玄关处的行李箱只是错觉。
‘啪——’
客厅大亮,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布置呈现在了面前,沈敬青一愣,视线环视了一圈才抬脚进来。
沈翊霄眼睛还没适应光线,他瘫在沙发上轻皱了皱眉,下意识就松开了手上还抓着的酒瓶,里头剩得大半瓶酒全都倒在了他半边身上和身下沙发。
“你什么时候......”
“关灯。”
疑问和指令同时响起,沈敬青微微一顿,沈翊霄却酒壮怂人胆,捞起沙发上的酒瓶仰头就要往嘴里倒,还没抬起手,就被他哥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没使劲,由着沈敬青抓着他的手腕。他没用力,沈敬青抓他倒是抓得生疼。
看吧,又生气。
他脑子一热,酒劲上头,今天破天荒不想顺着沈敬青走,也就暗自使劲想要挣脱沈敬青怪力的束缚。
“沈翊霄。”他语气很冷,钳制着他的手没动,另一只手拿过了酒瓶。
“今天你生日。”沈翊霄无所谓道,在沈敬青松开他手腕前一刻,自己收了回来。他勾了勾唇角,垂着眼低着头,语气里含着莫名的沮丧,“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过去了。”
沈敬青只能看到他因为醉酒泛红的后脖颈,他眸色一沉:“我不过生日。”
“不是不过,是从来不记得。你从来不会记这些,因为对你来说全都是无关紧要的。”沈翊霄自嘲,喃喃自语,“只有我一直挂念,然后跟个傻逼一样着急忙慌赶回来......操,其实什么你都清楚,沈敬青。只是你一直在装傻,你最会骗人了,也最懂得怎么骗我了。”
沈敬青将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他语气沉闷地命令道:“你喝醉了,先回房间去。”
语毕,本来像喝懵了的沈翊霄猛地抬起头,那双猩红的眼一眨不眨望着他良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他语调放得很轻,没了上一秒的怨念和咄咄逼人,几乎是带着点乞求:“我只请了一天假,明天要回去了。最后一个小时陪我过吧。”
这是沈敬青的生日,他才是那个寿星,他才是那个应该求着别人陪他过生日的那个人。沈翊霄知道沈敬青不会干出这种事,所以和一直以来一样,都是他在追求。
小时候出个房间门就能找到的人,在长大后好像怎么抓都抓不住,怎么追都追不到。长大了就该学会离别,这已经是常态,但他哥唯独没教过他这个,他不懂。
沈敬青没给他答复,房内一时静得可怕。
就连公主也不闹了,缩在猫窝里不敢出来,沈翊霄昏沉的目光里,沈敬青好像重影了。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表情,只看到他从站得高高的,到坐在了他身边,不再那么高不可及,却还是想碰也碰不到。
也许是默认了,他伸长手重新开了瓶酒,递给了沈敬青。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会变得那么糟糕,本该维持在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状态了,但后来两人为什么会爆发争吵,沈翊霄也记不得了。
他只记得沈敬青说了什么,又让他觉得一股无名火灼烧着肺管,按捺了那么久终于有了个发泄口,他将酒瓶往地上狠砸,玻璃碎片和液体顿时炸开来,四散喷溅。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沈敬青闹那么僵。
酒劲太大,沈翊霄第二天醒后头痛欲裂,仅剩的记忆只记着他红着眼笑着讽道,你就那么上赶着脸给别人当爹?又不是阳痿,就那么喜欢当接盘侠的感觉吗?
沈敬青当时面色铁青,反驳了什么。事态就一下子遏制不住,他伸手拽住了沈敬青的衣领,扯着嗓子向他怒吼,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有的没的,反正嗓子是彻底哑了。
他哥一开始也只是忍着,强装着绅士的体面要把他的手扯开,但最后也实在忍无可忍,被他激怒后,两个人就在客厅厮打起来,像是癫狂的两只野兽,从沙发彼此纠缠着滚落到了地毯上。
记忆里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变得特别模糊,说是打架,也不过是他单方面挨打,沈敬青只要不顾及他疼痛,轻而易举就能将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他双手撑在沈翊霄耳侧,慢慢攥紧,手臂上青筋虬结。
两人都粗喘着气,一呼一吸交织在一块。沈翊霄当时打急眼了,脸红脖子粗拼了命要推开沈敬青,抬手就往他脸上抡,他哥也压抑着暴戾的情绪,下手没了轻重,三两下就被沈敬青抓住手腕,扭在身后压回了地上。
“......”
双手手腕被他轻而易举就钳制住,沈翊霄不断挣扎,胯骨和胸口摩擦着瓷砖地,一阵生疼。沈敬青不允许他挣脱,一手抓着他的手,一手死死压住他肩胛骨,把人控制在自己身下。
沈翊霄听到他哥在自顾自飘忽自语什么,但确信肯定不是说给他听的,声音太小,从他耳边一瞬而过。
在浑身疼痛和烧穿理智的怒火中,他勉强捕捉到了一两个字眼。
他听到沈敬青说:“......”
“...没有你就好了......”
——“没有你,就好了。”
他在往后的三年里,乃至于现在都看不清楚,模糊视线里沈敬青的神色。他当时只有愤怒,无边无尽的愤恨。
凭什么?为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生气?他偏执地想,明明对你执着那么久的人是我,坚持了十几年的人是我,在痛苦和道德边缘不断游走的人仍旧是我。你沈敬青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翊霄发觉全身骨头都像被人打断扔到榨汁机里一通,重新拿胶水糊起来一样。他被浑身也都是伤的沈敬青拽着领子起来,扶着他回二楼房间。
沈敬青房间离楼梯口比较远,他房间是靠近的那间,等扶着他到了房门口,沈敬青还帮他推开了门之后,才转身离开。
他眼睛肿着,盯着他哥的背影许久,掌心滚烫得像是要把门把手烫化。
看吧,又要走了。
小时候总有人刻意藏着掩着他和沈敬青的关系,等长大后沈敬青也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要离开呢?
为什么总是推开他呢?
最终在沈敬青开门的瞬间,他大步上前,摁住他哥的肩膀把人压在了墙上,整个人就贴了上去。他没有接吻的经验,贴上去时太着急,牙齿重重磕在了一块,鼻梁骨也撞在了一起,血当即就流了下来。
沈翊霄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好痛,哪哪都疼。身上疼,牙齿疼,鼻子也疼。
他都等不到感受沈敬青唇瓣的温度就被一把推开,紧接着他哥毫不收力的一拳就重重砸在了他的脸上。沈翊霄当即就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最后贴着墙,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墙滑落在地。
他耳畔是沈敬青急促地呼吸声,紧接着就是房门打开又被重重摔上的声音。
耳边震耳欲聋,像是要把整扇门摔碎一样。沈翊霄垂着脑袋,墨黑的发衬着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更加惨白,没了任何血色。鼻血控制不住滴在地板上,他无措地用手擦了两下却还是不断往下。
脸蛋立刻肿了起来,轻轻扯动面部都疼得厉害。
沈翊霄此刻才有些清醒。
完蛋了,他悲催地想。
果然喝酒坏事啊。
那场上辈子发生的闹剧最终在沈敬青身亡后画上了一个句号。
他哥这次连给他认错的机会都没有给,看来是真的很生气。
老人不知道他方才神游到了哪去,只轻声说完了自己的故事后,对他道:“沈先生是你哥哥吧?”
沈翊霄回过神,看着左手腕上沈敬青名字下那处刀疤,轻轻‘唔’了声。
“我想也是,费这么大功夫求来的东西,不是给爱人就是给家人。”她的声音总是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布满皱褶的手轻轻摩挲着陶瓷杯壁,不紧不慢道:“只是沈先生从没像我提过你,也是碰巧,世界上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庙,你偏偏挑了我这所。不过说是缘分,这周末大早上,你......”
“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件事想要请教。”沈翊霄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从疤痕上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老人。
心有灵犀般,老人也在此刻扭头看来,那道没有焦点的目光和他相对:“什么事?”
沈翊霄做好了说出口后会被人立刻打电话送进精神病院的准备,他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您相信人死后会重生吗?”
没有日更,但有这个心态也是极好的ing......
大概全篇完结后会再大改一遍,总觉得文笔磨合不来,大纲也一直在修改。
总之,请多多支持我们“割地”cp吧!(割地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oz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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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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