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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白3 ...

  •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窗外仍飘着细细的雪。大地俨然已白,治昨夜坐过的树上也敷上了一层纯色的雪。

      乍看上去窗外是一片亮眼的白,一时间分不清现实或是梦境,白一想到了昨夜的梦。那梦清晰的像是真实发生过,只是在醒了的一瞬间便模糊了过去,但能感受到流程和治讲的大差不差,大概这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一是穿着毛衣睡的,就连棉裤也没有脱,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也许是过久了冬天只穿一件卫衣的日子一时还改不过来。

      她走回床边套上了宽大的羽绒服,穿上鞋子。着一身衣服都是苏怡给她找的,虽是旧衣却干干净净,说是她妹妹小时候的,也不知封存了多少年。

      白一伸了个懒腰,杵在原地,她转头撇了一眼闹钟,十一点。白一心里像空了一拍,她从没睡过这么晚,又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但时针还是坚定的指着11。这真是一场空前的长梦。

      白一想着苏怡肯定是去上班了,也不知这房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或是有没有给自己留字条什么的。这样想着白一就打开了门,她下了楼梯,打算去昨晚吃过饭的二楼餐厅看看。

      餐厅不大,没有人,于是白一转过头又下了一层楼。这里的楼梯有点陡,垂直跨度大,白一左手抓紧了木栏杆侧着身子一步一台阶的往下走,像刚学会左路的小孩。白一觉得他的样子有点狼狈。

      白一还没下到一楼就听见了楼下传来了声音,好像是电视机,还有茶杯盖上盖子的叮当一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白一猛的刹住了步子,紧紧握住栏杆的左手出了一层汗,绷着全身一动不动。她感觉自己像个偷偷潜入别人家的小偷,竖着耳朵听着下面的身音。白一现在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看不到下面的情况,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听着电视机的声响。

      站在那里屏息听了一阵,她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打算逃跑,却在转过身的瞬间又被冻住了——二楼站着一个和自己个子差不过高的小女孩,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白一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就可以晕过去了。

      难以形容她现在的感觉,从脚到头全都僵住了,居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噗哈哈哈——”楼上那个小女孩两只手扶在楼梯扶手上毫无征兆的放声大笑。

      白一被吓到了,眼前又是一花,她甚至开始抱怨怎么这个时候没有犯低血糖,但强行挂断通话醒过来只会更尴尬。

      “你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奶奶——”问完之后还没有给白一回答的时间她就一溜烟绕过白一如履平地的冲向一楼,大声呼喊。

      白一还是定在原地没有动弹,她闭上了眼睛,调整着被吓到的呼吸,心里想着“我不是小偷我不是鬼”什么的就慢慢下了楼梯。

      一楼是最宽敞的,是一个宽阔的客厅,摆着一圈的棕色皮质沙发,墙上挂着一个电视机正播着电视剧,上发上有一个年纪挺大的爷爷半躺着悠闲的看着电视,客桌上摆着几个花塑料盘,堆着花生和糖。

      白一下来后正好撞见大喊大叫的女孩,她拉着她的奶奶一溜烟又跑了回来。

      “奶奶奶奶她是谁?”

      “这是你表姐带回来的小朋友,和你一样都是来着玩几天的,你可别欺负她……”

      “我没有,就是看见她的时候吓了一跳!她一个人站在那里还一头白发,把我都看呆了!”

      明明吓一跳的是我,看呆的也是我。白一暗自在心里吐槽,然后又吐槽了自己怎么现在连这些事情都那么在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睡迷糊了。

      “小姑娘你可算醒了,这年头小孩都能睡这么长时间……”

      白一无法反驳。

      “也得饿了吧?快吃饭了,你们两个先去玩会哈。”

      白一本想说不饿,但肚子的嘟噜一声把她自己都搞蒙了,张着嘴却没能说出话。从来都没饿过这么快,只不过是落了一顿饭。

      白一被自来熟的女孩推搡着进了一个书房,她说自己叫李涵,今年10岁,问了白一一堆她听不懂的问题,然后吵着嚷着让白一陪她玩游戏,然而折腾了好一会儿李涵发现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三岁但是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姐姐居然一个游戏都不会玩,于是她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游戏规则,白一一句话也没吭,自然也是没搞明白。

      李涵的热情被午饭强行制止了,白一心不在焉的吃完了饭就狼狈的跑回了三楼的房间。

      她打开了房门,随后反手轻轻关上,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椅靠在门上,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在思考自己还要在这里呆过长时间,一直住在这里是绝对不可能的,大概也不会有人愿意收养她。她不像其他女孩一样讨人喜,就是个遇到事情就想着逃避,随波逐流懒得反抗这条命的将死之人罢了。

      想到这里,白一低下了头但仍没有睁开眼睛。窗帘是大开着的,阳光毫不留情的灌入小房间,就连闭上眼睛也享受不到安静,紧闭的眼前只是一片亮眼的红,白一皱起了眉头。她顺着门一点点的向下滑去,长发贴着木门迟钝的被带着滑下。

      白一就这样靠在门边坐着,一声不吭。

      她不喜欢热闹,因为热闹很麻烦,她不喜欢寂静,因为很无聊。她通常一整天里都会想胸腔里闷了一股气喘不出来,它会像石头一样死死的压在心口,她清楚的听到、感受到心脏剧烈的反抗,它想要挣脱,但狂跳不止只会让自己更加焦躁,头痛欲裂。

      白一清楚的明白自己讨厌这种感觉,但人不是想改变就改变的,发呆成了在公共空间治疗自己的唯一途径。什么都不想,脑内完全的空白,但这种状态往往不是主动而是被动的,被动的从胡思乱想转变为慢慢丧失思考的能力。

      白一感觉此刻自己就像一句空壳,灵魂寂寞的飘着,看见的是空洞,听见的是嘈杂,很乱,也很净。

      良久后,世界归于一片平静。白一寂寞的抬起头,窗外的雪花再次星星点点的落下,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白一走向窗前愣愣的把脑袋贴在窗上,窗户死刺骨的寒冷,这股冷毫不留情的渗入皮肤,侵入心扉。白一继续一动不动的贴着,似乎这股寒气能够让她的脑袋清醒一些。

      楼下的景色被那颗光秃秃的大树遮去了一些,它身后的大片凄凉的农田铺上了塑料罩子,纷纷而下的雪花堆积在上面,放眼望去除了白便是远处闪乎不定的灰白楼房。

      白一静静地看着这片雪景,直至一抹融不入眼的黑随雪花一同飘落。

      是塑料袋吗?白一这么想着,却已经不知不觉的奔向门,踢踏踢踏的跑下楼梯,到达一楼后便立马变得轻手轻脚,以免吵到午睡的其他三人。她拧开房门,小心的关上,随后从敞开着的院门中奔出,像后院跑去。

      白一一步步的踩到松软的雪上,雪地上显露出一片片的凹陷,她吸入寒冷的空气,而呼出的气在眼前凝成雾气,迷蒙了她的视线。她没戴遮阳帽,在这不温暖但闪的强烈的阳光下眯起了眼睛。白一裹着的宽大羽绒服遮到了膝盖,每跑出一步,整件羽绒服就左右扭转,像是不合身的袜子的。

      白一绕到了院后,到了院外的那颗大树下停下脚步。她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是一身黑袍,一身不符合季节的西装,像是一只小乌鸦,犹豫着要不要飞上眼前大树的枝头。

      乌鸦刚挪动了一下脚步,肩膀就被拍了一下,他猛地转过了头,看到的是一个裹得像雪人的小女孩。

      治怔怔的低头看着白一,在脑内组织着语言,面上的表情仍是毫无变化。

      “我刚刚在楼上看见你了,”白一解释道“总不能再让你爬树吧,于是我就下来了。”

      “嗯。”治听后点了点头。

      雪还在下着,落到了屋顶,枝头,还有白一的白发之上。

      白一感觉头顶一凉,丝丝寒意如针般扎入头皮,随机后知后觉的把胳膊弯到头后带上了羽绒服的帽子,耳朵瞬间暖和了不少。

      “有什么事吗?”白一抬起眼,看想治。雪花落到了他的黑发上,令白一有些差异,她从前还未思考过治是否是实体,是否别人也能触碰到他,人间的万物是否也限制着他。

      “我这次来是为了还给你一件东西。”

      “嗯?”

      治把我伸出黑斗篷,抬到白一面前——他提着一把钥匙,朱色细绳吊着一抹生锈的金色。

      白一当即就怔住了,脑中立即闪出昨夜的梦,那钥匙俨然同她梦中的那把一模一样。

      “这……这是?”白一伸出手接住钥匙,愣愣
      的瞪着眼睛。

      “这本是属于你的,还请务必保管好。”

      “我……的?”

      “正是。”

      “嗯……”白一仔细的观察手里的钥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只看钥匙本身,这同前些天治从养父母身上取出的钥匙极为相似,不出意外的话,这把钥匙就是白一的灵魂。

      而按理说,她现在本应该死了。但治把“钥匙”还给了她。

      白一没有提问,也没有告诉治昨晚的梦,冥冥之中觉得,还是藏在心里好。

      “谢谢。”白一把钥匙贴近心口,随即,一股热流从胸口的位置散开。白一低头,钥匙连同绳子一起融入心口,消失匿迹。

      白一没想到钥匙就这样消失了,迷茫的抬头看向治。但随后一想,大概是灵魂重新融入了躯体。

      但为什么她没有什么感觉?自己的灵魂是何时被拿走了?

      回过神来,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白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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