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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白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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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问完后便感觉有些不妥，死亡很可能是一个人的痛处。对一个还没认识几天的陌生人还是换些愉快的问题罢，再说了治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大概也忘了。
“要不还是换个吧……”白一询问似的说，并侧过身观察着治的表情。
些许月光照入漆黑的房间，治的披风被照的发亮，像是星星跌落其上。月光照亮了治的半边脸，红色的瞳孔犹如浑浊的血液，寒冷而又平静。
奈何面前这位是个无可救药的面瘫。从白一第一次见到治为止，他表情的变化便只有皱过的那一次眉，稍离得远些还不一定会注意的到。总之，想从治的脸上读出些什么着实有些难。
“那便从……灵魂被带到天堂说起。”治盯着面前的地板，像是没有听见白一的话“我虽然不参与管理已经送往天堂的灵魂，但还是经常路过的，了道灵魂处置的全流程也是天堂收债人的必修课程。”
白一没有再反对，撇了一下嘴，又转了个身拉过了身旁厚重的被子，双手交叠搭在被子上，安详而板正的躺着等待故事的开始。
白一睡不着时都喜欢摆出这个姿势。像躺在棺材里迎接死亡。
治顿了顿，移开了目光，向后几步靠在窗边“死后，你的灵魂会被天堂收债人送往天堂……”
夜很深，窗外的气温慢慢变冷，悄悄地飘起了雪花。治讲完后便道别了，还多此一举的为不请自来的行为道了歉，说什么擅闯他人的房间并非他的本意，只是看她状态不妙便贸然闯入，以后定不会如此冒犯，一板一眼的样子倒是快把白一逗笑了。
治离开时还是从来时的窗户，还顺便把窗户关了严实。
伴着无声的雪，白一沉沉的睡了过去。
眼前是一片亮眼的白，净得一尘不染，这里没有墙，没有天花板。白一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她有些寂寞，也不知为何向前，好像记忆有些模糊，短短续续的回忆错综着在她脑内闪过，有些是很陌生的。
这地方望不到尽头，四面都宽阔的很，没有活物，没有动静，静得可怕。
白一只是这样走着，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滞，就像有什么东西默默地引领着她，朝往正确的方向，她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好在这条路不是是很长，白一也没有感觉到倦意，她的面前浮现出一扇门，也是纯白色，看不出材质，似虚似幻，飘逸不定。
白一抬手拧住了门把手，但是怎么都拧不动，像是上了锁。
白一有些疑惑，随后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一条朱色的细绳从紧握的手中垂下来，像一丝血线。白一摊开了左手，那是一把金色的钥匙，有些生锈，像是有了些年头。
她把钥匙插进了门把手的钥匙孔里，拧了一下，门打开了。
白一推开了门，走了出去，踏上了结实的地面。
门外的光线没有门内的刺眼，是彩色的，风景不再单调，白一的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她歪了一下头，发现高大人影的面前也站着一个人，然后又是一个，一个……白一发觉到自己在排队，她的前面整齐的站着很多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还有，小狗和小猫，小鸟和其他的动物。他们都规规矩矩的站着，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乱摇乱晃。
他们像是全然没了思绪，只是井井有条的站着，站的笔直，偶尔向前跟上一步。
白一本以为自己排在队伍的末尾，但转头的瞬间又有一个老婆婆从显现一瞬的门中走了出来。老婆婆脸上满是皱纹，弯腰驼背，但脸上还挂着一丝慈祥的笑容，虽然有些疲惫。
“小姑娘，看我干什么呀？”老婆婆抬起头，眯着眼睛，脸上的皱纹缩起，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慢慢悠悠的，透露着些许病气。
白一没料到她会开口，愣愣的站着。
“这么小的年纪，你怎么会死呢？”老婆婆皱起眉头，脸上的皮肤耷拉着，打量着面前的白一，她叹了一口气，声音透露着惋惜。
哦对，她死了。
白一想起来了，自己刚刚死了，她从五楼的楼顶栽了下来，风呼啸着在她耳边叫响，下坠的过程中她紧紧的闭着眼睛，空气压抑着他的肺，她呼吸不过来，整个过程却慢的出乎意料。
接着，一阵直冲骨髓的剧痛袭遍她的全身，她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她叫不出声。痛苦无限放大，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她睁开了眼，便出现在了那白色的空间。
“我从楼上栽下来了。”她没有说谎，只不过是自己的双腿控制着她栽了下来。
“这样啊……那么小的年纪，可惜了……”老婆婆又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
没什么可惜的，毕竟她还活着的时候……白一努力的回想着，却发现自己脑内一片空白。除了死亡的瞬间，她什么都不记得。
她只是依稀感觉自己活得并不太好，死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触动。
队伍在极其缓慢的移动，队伍的右边是一条河，很宽，河水是暗淡的，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像是夜空倒影，浑浊，却不显的脏。
河上飘着很多木船，船不大，每条船上都坐着一个人，船头则有一个黑衣的人在摆渡，向着远方驶去。
队伍的左边是一段空地，铺着整齐的地砖，然后是几座石桥，连向另一片地方。那地方有着高低不一的楼房，风格与新旧各不相同，离白一最近的那片地方像是古代的建筑，低矮的楼房与来来往往的人填满了白一的视线。
白一就这样排了很久，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直到一个年轻的少女从队伍前径直走了过来，停在了她的身边。
她手里抱着一个写字板，上面用夹子夹了几张纸，她看了看手里的纸，又看了看白一。
“白一。”她开口了，像是在点名。
“嗯。”
“你好，我是信息收集员，编号CN160314，来此的目的是想要问你一些问题，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白一正无聊，难得又有人和她说话，她自然是没有拒绝。
“你是否想要留在天堂成为职务员？”
“嗯？”
白一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换了一副语气，像是在抱怨自己似的低声嘟囔了几句。
“抱歉，我脑子有点糊。”她按响了手中的笔。
“意思就是你可以留在这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也可以在工作日的规定时间内下到人间，但相应的需要在这里担任一份工作，为这里的正常运作出一份力。”
她见瞪着一双大眼睛白一认真的听着，顿时有了继续讲下去的兴趣。
“最简单的，便是我这样的「天堂信息收集员」，比较轻松，上手容易，对能力几乎没什么严格的要求，拥有大量的空闲时间，但报酬相对敷衍，适合我这样佛系的人。”
“其次是送灵魂往生的「天堂摆渡人」，你还是个小孩，担任不了这样的活。当然，不是因为体力的问题，而是因为这是一项比较难学的技术，船听不听话……”
“好了还是介绍下一个吧，「天堂守夜人」说白点就是个巡逻的，会不会武术无所谓，毕竟天堂不知道多少年都没出过大事了，也见不得所有麻烦都用武力解决，发现了去喊个人就行。”
“其次便是「天堂收债人」，也不是说你不行，这里头的确有小孩儿，但我还是劝一个你选安稳的职业。他们的工作就是收服灵魂，让灵犬带来天堂，当然，也有灵猫，灵狐，灵鸟什么的，总有些动物想要跟着主人留在这里。”
“最后就是「天堂执行人」了，名字就起的很是生狠，他们一个个都是武力高强，工作和收债人一样，只不过只有遇到难搞的灵魂才会动用他们，我们这种手无搏鸡之力的常人是涉及不到了。”
“哦还有，你要是都不喜欢，还可以选择做一个带路的小童，他们没有什么称谓，都是些不到十岁的小孩儿……”
“哦对，你不符合条件。”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纸张，那上面应该是写了白一的信息。
“如果你想要什么都不干只留在这的话没人会拦你，但这儿可不是什么能白吃白喝的地方，有份工作有点收入是在这生存下去的原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没有。”
“那么，小妹妹，你想好要担任哪个职位了吗？”
她的话音未落，白一便摇了摇头。
面前的人明显证住了，用一副“你都不考虑一下？”的表情看向白一，随后翻了翻手里的一沓纸张，叹了口气。
“行吧，那我就走了。”她按了按手中的笔，摇了摇头，继续向队伍后面走去。
白一继续发呆。
这里是天堂，从推开门起白一心里就冒出来了这个念头，就像理所当然的一样。然而这里也是有昼夜之分的，有日有月，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逐渐暗淡了下来，随着一声浑厚的钟响，石桥的另一边纷纷亮起了灯。
红彤彤的一片，灯火阑珊。
白一盯着那里出了神，想象着如果自己也是那喧闹人群中的一员，手里也提着竹竿灯笼，蹦蹦跳跳，也笑着拉着好朋友，毫无忌惮的笑，那该多好。
今夜是除夕夜。
此刻的白一顺着桥那边众人的手抬起头，一声“嗖”的厉响，光划过寂静无垠的夜空，一大朵鲜红的烟花炸裂在漆黑之中。
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越来越多，遮住了月亮，也遮住了夜。
一片片五颜六色印在白一的瞳孔，噼里啪啦的声响钻入她的耳朵。她出神了很长时间。
也许她在人间也看过这情景，她也曾仰着头沉浸在这一片光彩中，微微的张着嘴，瞪大着眼睛，一眨不眨，想要把整个天堂收入眼底。
这是一场繁华喧闹的夜。
随着烟花数量的减少，白一缓过来神，她才反应过来一段时间前自己像是下意识的拒绝了留在天堂这一件事，总感觉自己在下意识的逃避着什么，不敢面对，这种心情很奇怪，因为她自己已经不记得生前所发生的任何事，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心里堵得慌，却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事或什么人，也许自己生前做了坏事，亏待了他人，想要尽早逃离，重新开始一段人生。
石桥那边依然是热闹非凡，即使已是半夜，灯火也未消退半分，白一目不斜视的看着，看着不断流动的人潮，火红如潮涌般摇曳着前行。
唯有一盏灯，定定的站着，不曾动摇，它好像立在那很长时间了。
白一怔住了，她眨了眨眼，想要看清提灯的人，但只是一刹那的功夫，那抹突兀的红便消散在人潮中，就像刚刚看到的都是眼花的幻影。
白一继续盯着那个方向，除了不断移动的人影，并察觉不出什么异端。
兴许真是她看错了。这样想着白一收回了目光向前迈上一小步，跟上了队伍。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天仍是漆黑的，队伍也终于排到了尽头。那是一个类似于检票口的小站台，站台有一个窗口，正正好好的对着白一的脸。她不需要垫脚。
“姓名？”站台里面的人说话了，他没有抬眼。
“白一。”
“性别？”站台中着人仍未抬眼，闷着头敲击着面前的键盘。
“……女。”
“年龄？”
“11。”
“死亡地点。”
这次白一沉默了一阵，不知道这个问题需要回答的多详细。“……天台。”
站台中的人只是敲击了几下空格键，没有输入信息，应该只是合适身份。
“下一位。”意外的没有追问，白一身侧的栏杆咔哒一声向上抬去，她转过身走向了河边，边上正好停靠了一辆小木船，船上有一位穿黑袍的大人，正面朝自己。
白一上了船。船并没有随着乘客的增加而摇晃，反而一路上都平稳的像是没有移动。以至于白一窝在角落，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抱离了船，轻轻的落在了坚实的大地上，随后一片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