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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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严家的餐桌铺满了饺子。
严哲刚醒走出客厅，眯着眼问：“这么多？吃得完吗？”
“那不是还得给邻居也送点儿嘛。”妈妈继续包着饺子说，“黄婶的媳妇生娃啦，晚上还得给她家送过去。”
严哲突然眼前一亮，“那方礼的呢？”
“哟，没想到你还会关心别人。”严哲妈笑了，“当然有，方叔叔估计今晚得很晚才回来。”
“为什么？”严哲问，
“方叔叔在电视台做音乐的。”严哲妈漫不经心地说，“今晚春晚他肯定得在单位守着啊。”
“那方礼不能来我们家过年吗？”严哲又问。
“那你去问问人家肯不肯啰。”严哲妈没抬头，继续包饺子。
话音刚落，严哲就迫不及待地冲出家门。
这激动的劲儿让严哲妈无奈摇头，但想着今天除夕，也懒得管了。
严哲一步跨三个台阶，没几步就跳到方家门口。刚想敲门，却突然收起手。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漱过，于是顺了顺头发，整理仪容仪表，刚抬手，里门就被打开了。
是方爱民开的门，看到严哲先愣了一下，粗犷声音夹带疑惑，“怎么了？”
对上方爱民恶煞的脸，严哲屏住呼吸说：“我找……方礼。”
方爱民回头示意方礼过来，严哲隔着门看到方礼慢慢走来，低着脸，眼睛微湿，脸和耳朵都有些泛红。
“我妈说……”严哲紧张吞咽了下口水，“晚上要给你家送饺子吃。”
方礼依旧没看他，对着地面点头。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严哲心想估计方礼不太可能会去自己家过年。
随后，方爱民打开外门准备走出来，严哲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方爱民没理会他，直接把里门和外门都关上，又看了一眼还没走的严哲。
严哲忽觉有一种要被杀的预感，赶紧跑下楼逃回家。
看到严哲惊慌失措地进家门，妈妈好奇问：“这是怎么了？”
严哲像见了鬼似的，“我看见方礼他爸！好吓人啊！”
妈妈听后忍不住笑话他，“别看方叔叔这样，其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慢慢平复心情后，严哲开始回想起方礼刚刚的模样。他真心替方礼感到难过，不明白这大过年的，方叔叔为何还要批评方礼。
到了晚上，严哲就一直期待着送饺子的环节，想带点好吃的去安慰方礼。
原来严哲妈不仅给黄婶做了饺子，给整栋楼认识的邻居都做了些。
但方礼的那份，严哲就说要自己单独送上去。还悄悄往方礼多塞了几个饺子，然后从冰箱拿了两瓶酸奶，跑上楼。
知道方叔叔不在家，严哲直接敲门并大声喊着方礼的名字，变换各种语调叫唤，跟演小品似地。
“方方！“
”礼礼！“
”方礼！“
严哲喊一声就敲一下门。
敲了许久后，方礼才眯着眼打开了里门。看到是严哲后，迅速接过饺子和酸奶，简单道谢后便要把门关上。
“诶？等等！”严哲拉住外门上的铁杆子，“别这么快关门啊！”
“怎么了？”方礼疑惑地看着严哲。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严哲一脸期待。
方礼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干脆地说了一句“不可以。”，接着就把门关上。
被拒之门外的严哲，先是一脸茫然，之后莫名生气起来。
先不说他整个寒假都过得很糟糕，上来送爱心饺子还被这样对待，气得又敲起了门，喊得更卖力了。
方礼受不了这样的吵闹，又打开了里门，不耐烦地问：“要干嘛？”
严哲直接回击，“ 我才要问你干嘛呢！”
方礼不说话，透着阴沉沉的脸看严哲。
“你爸不是不在家吗？我进去看看怎么了？”严哲大声追问他。
过了几秒，方礼抿起了嘴，眼眶开始变得闪润。
这时的严哲才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于是缓和了语气轻声问：“你咋啦？”
方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似乎在强忍着泪水，在即将哭出来的瞬间，又一次重重把门关上。
第二次被拒绝，还差点把方礼弄哭。严哲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惹方礼生气，一直站在门前自我反思。直到楼下传来家人对他的叫唤，才一步三回头地下楼。
而在门里头的方礼，边哭边吃着饺子，最后一次性将严哲给的两瓶酸奶都喝光了。
他这个除夕过得不怎么样。
早上方爱民自己晚起了，把责任怪在方礼头上。
砸了电视遥控器，拔了电视电源，揪起方礼的耳朵让他站在钢琴旁边，呵斥他今晚都别想看电视了。
结果方爱民回房换了身衣服后，正打开家门要去单位，就看到门口站了个人。
严哲声音出来后，方礼心里一阵慌乱。
父亲喊他过去时，心里是万般个不愿意。
他只好强忍泪水低着头走到门口，不敢看严哲一眼。
等全部的人都散去后，方礼一个人拖着身体卷缩在房间的床上，努力让自己别哭，因为觉得再哭就真的长不大了。
回到家后的严哲，一言不发陪着父母看当地电视台春晚。
他有注意到许多节目音乐监督那一栏，都写着那个难听的名字——方爱民。
终于陪父母守完岁后，严哲就倒在床上摸手机，打开热闹非凡的班群。
同学们都在互相祝福新年快乐。
方礼没有手机，自然没在群里。
严哲就心想，现在班上的人除了自己还会不会还有人记得方礼。
列表看了一圈，都没有想要聊天的人，严哲烦躁地关上手机。
但一闭眼，全是方礼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蛋。又在后悔自己当时没再敲门去安慰对方，他甚至有种想要抱住方礼的冲动。
越想身体越躁动，只好打开手机来看看转移注意力。
都快凌晨一点多了，班群还有零丁几个人在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严哲一点参与的欲望都没有。他又把手机给关上，然后卷起被子抱起来，努力让自己睡进去。
结果喜庆的大年初一，他又梦到方礼了……
严哲趁家里人还没醒，偷偷去洗裤子晾干。
这个寒假似乎特别漫长，严哲一个这么不爱学习的人，开始天天盼着开学。
因为只有开学，才能见到方礼。
开学那天，李鸣一见严哲就开起了玩笑：“儿子，过了个年怎么又长这么高了？”
严哲学老妈的暴脾气，回了句：“滚！”
而方礼，开学第一天还是迟到。
有其他人一对比，严哲发现方礼好像也长高了不少，觉得一定是自己上学期喂他喝酸奶的成果。
严哲朝对匆匆跑进教室的方礼挥手喊了一声，但方礼只瞄了他一眼，没作任何回应。
这什么态度？
被浇冷水的严哲深受打击，琢磨方礼脾气是不是跟那个方爱民一样，都这么绝，除夕那晚的气还留到现在。
“这学期，继续抽签换座位，从第一组开始。”班主任挥舞着她的教尺说。
班上同学抽完纸条后，懒散地站起来拖着脚步走去新位置。严哲拿着小纸条，一直盯着方礼会不会走向自己。
结果还是没能成为同桌，但他们同组，相隔两个座位。
严哲刚坐下开始找角度看方礼后脑勺，发现何可坐在了方礼旁边，还主动跟方礼说话。
原以为方礼不会搭理她，没想到方礼不仅回话，还露出点笑容跟何可聊起来。
有种被刺的感觉。
严哲瞬间从椅子上弹起，课桌被他动作幅度弄出了嘎吱声。
“哲哥？”新同桌看他站起来一动不动，便喊了他一声。
严哲双眼睁得很大，不肯放过方礼跟何可互动的每个细节。
“你坐下！我都要看不到黑板啦！”后桌的女同学大声喊道，还踢了踢他的椅子。
方礼听到后天有动静，扭过头就对上严哲带火的眼神，马上收回笑容坐正。
“干什么呢？”班主任见严哲站了这么久，忍不住严声问他。
被老师点名了，心乱如麻的严哲只好坐下。
这次，方礼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班会课上，严哲一直坐立不安，都快把方礼的后脑勺给看穿了。
一下课，他像条饿犬似地扑去方礼位置上，拉起他的胳膊。
“呀！“何可被突然出现的严哲弄懵，”严哲你吓我一跳！“
方礼没有说话，只是无辜地看着严哲。
“走！”严哲继续拉扯方礼，让他跟自己出教室。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礼不敢甩开他，就任凭严哲拉自己走。
现在走廊里空无一人，刚开学，学生几乎都坐在座位上聊天，没有人到走廊上玩耍。
“去哪？”
“严哲？”
“要去哪？”
方礼性格软，只能一遍遍轻声问。
严哲没有回应他，径直拎着他朝实验楼走。
物理实验室旁的楼梯间空无一人，严哲将方礼拽到这里后才松开手，愤怒地注视着他。
“你为什么不理我。”严哲语气满是憋屈。
方礼没明白他的意思。
严哲觉得对方还在装，直接爆发了。
“为什么我跟你打招呼你不理我？班长跟你说话就笑嘻嘻！。”
方礼刚想说什么，就被严哲打断了。
“上学期你还喝我给你的酸奶，过年还吃我家的饺子，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惹你生气了，但除夕那晚我一个人在你家门口站了十多分钟，就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方礼才说一个字，又被打断了。
“你是不是……”严哲撅起了嘴，“不想跟我好了？”
“好什么？”方礼很不解。
“就是做好朋友！”严哲气急败坏地。
方礼没想到严哲长得人高马大，脾气看起来完全是小学生。
“回去吧。”方礼不知道怎么一次性回答他这么多问题，只好无奈摆摆手。
“不回！”严哲靠着墙边，抱着胳膊，“除非你这个学期都跟我好，不然我不读书了，现在就回家。”
太幼稚了。
方礼有些受不住，转身就要逃跑。
然而严哲猛地把方礼拉回来，摁在墙上，“你不答应我，就别想走。”
方礼失措地看他，发现严哲一个寒假过去又长高了许多，壮了不少。对着严哲那执着的眼神，只好先敷衍答应，“我知道了……”
说完，方礼就要推开严哲。
他以为严哲会就此放过自己，没想到推不动，严哲还是死死摁住他，甚至还开始勾起嘴角笑。
方礼心想：这是校园暴力吗？
方礼努力提高音量说话，“你要做什么？放开我！要……上课啦！”
严哲再仔细看了看方礼漂亮的眼睛，才舍得松开手，接着调侃道：“让你平时不吃多点儿，怕了吧。”
真的快给方礼郁闷死了，觉得严哲真的缺根筋，不想再搭理他，快步赶回教学楼。
“我等下去小卖部给你买吃的，你要吃什么？”严哲朝着他身后大喊。
方礼回头看。
严哲追着他笑得特别嚣张。
完了。
这两字在方礼脑海浮现，估计这个学期都摆脱不了严哲。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完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