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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 30 歪脖子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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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热气腾腾，方煜澈站在灶台前，低头搅拌着锅里的面条。白色的蒸汽弥漫在空气里，带着淡淡的骨汤香气。
他一边等着面熟，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吊坠，手指摩挲着那座小小的房子。
房子代表归属，钥匙代表开启。
他轻笑了一下。
温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好闻到一股香气。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厨房，看见方煜澈端着两碗面出来，眉头微微挑起：“你做的？”
方煜澈把面放在桌上，朝他勾了勾手指：“试试我的手艺。”
温煦走过去，坐下，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面——汤底是浓郁的骨汤，面条劲道，还有几片薄切的牛肉和青菜，颜色看起来很不错。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顿了顿，眼神里透出一丝惊讶。
“怎么样？”方煜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温煦放下筷子，语气平静地评价：“比你高中那会儿泡面的水平好多了。”
“嘿嘿。”方煜澈笑了一声，给自己盛了点汤，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你可不知道，为了提高厨艺，我专门练过。”
温煦瞥了他一眼：“为了谁？”
方煜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能有谁，当然是为了你。”
温煦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顿，眼睫轻颤了一下，低头继续吃面，没有再说话。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方煜澈习惯了照顾人，在他身上花的心思比他自己还多。
两人安静地吃完面，方煜澈收拾碗筷，温煦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天色。
夏天的午后，蝉鸣声不绝于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下午有安排吗？”方煜澈从厨房出来，看着他。
温煦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我们去挖时间胶囊吧。”
方煜澈的眼神瞬间一深，随即点了点头：“好。”
傍晚时分，他们骑着自行车来到那片荒地。
这里变化不大，依旧荒凉，杂草比以前更高了一些，旁边的施工围栏已经生锈，看得出这片地仍然没有被重新开发。
温煦站在原地，眸色微微沉了沉。
方煜澈走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还记得当时埋在哪儿吗？”
温煦回过神，走到一棵歪脖子树旁，目光落在树根附近的一块凸起的土坡上。
“这里。”
他们找了根树枝，小心地拨开泥土。土质比以前更硬了一些，但没多久，金属盒子就露出了一角。
方煜澈弯腰把它拿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坐在地上，把盒子放在膝盖上。
“要打开吗？”他看向温煦。
温煦盯着那个盒子，眼神有些复杂，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他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他曾经最不愿意回顾的东西。
但现在……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打开盒盖。
盒子里的东西保存得很好，几封信整齐地叠放在一起，还有一些当时放进去的小物件，比如方煜澈高中时期的一张校卡，一张旧照片，还有一个写着“愿望”的小本子。
方煜澈拿起自己的信，目光微微柔和：“我当时写的，等你愿意看了再给你。”
温煦没说话，拿起了自己的信，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展开。
信纸上的字迹略微泛黄，但仍然清晰可见。
“如果有一天，我能活着走到未来的话……”
他静静地看着，眼神晦暗不明。
过去的自己，是真的没有想过会活着走到今天。
他垂下眼睫，把信纸缓缓折好，放回了盒子里。
方煜澈没有催他，而是安静地看着他，直到他重新抬起头，眼神比刚才坚定了一些。
“我要重新写一封。”温煦轻声道。
方煜澈轻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啊。”
他们重新拿出一张信纸，在夕阳下，分别写下了新的心愿。
方煜澈写完后，侧头看向温煦：“这次要不要先告诉我？”
温煦没抬头，继续写着最后一行字，等到写完后，他才轻轻地吹了吹信纸上的墨迹，折起来，放进了盒子里。
“还是等到毕业再看吧。”他淡淡道。
方煜澈盯着他看了几秒，嘴角微微上扬：“行，那我等着。”
他们把新写的信装好，重新埋回了土里。
夕阳的光辉洒在他们身上，蝉鸣声依旧不绝于耳，像是某种回应，又像是时间留下的印记。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过去的他们。
这一次，他们有了真正想走下去的未来。
从荒地回去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亮起，微风带着傍晚的凉意，方煜澈骑着自行车，温煦坐在后座，安静地看着沿途的风景。
回到家后，方煜澈去洗澡，温煦坐在客厅里翻了翻方煜澈的书架，发现了一本封皮已经有些旧的小说。书页上有不少折痕，显然是被人反复翻阅过的。他随手翻开，看到方煜澈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写在扉页上——
“等你愿意的时候，我们一起看。”
他微微怔了怔，指尖沿着字迹摩挲了一下，合上书，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方煜澈洗完澡出来，看见温煦靠着沙发，像是在出神。他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随手拿起那本书：“你看这个呢？”
温煦睁开眼，语气淡淡：“无聊，随便翻翻。”
方煜澈勾了勾唇角，没拆穿他，反而顺势把书翻开，挑了一页读了几句，然后偏头看向温煦：“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温煦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默认了。
方煜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一点儿刻意的悠扬，开始念起书中的段落。
夜晚的风轻轻吹进来，客厅里的灯光暖黄柔和，方煜澈的声音平缓而低沉，像是一种无声的陪伴。温煦靠在沙发上，听着听着，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这一刻，他觉得，暑假其实也没那么无聊。
方煜澈念书的声音低沉而富有节奏，像是夜晚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轻缓而不急躁。温煦靠在沙发上，没再接话，只是安静地听着，眼神渐渐变得放松。
等到方煜澈念完一个章节，温煦闭着眼睛，缓缓开口：“你平时读书也这么认真？”
方煜澈放下书，笑了一声：“当然不是，主要是给你念，得有点仪式感。”
温煦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味很明显——又在胡说八道。
方煜澈被他看得心里发痒，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轻声道：“你今天倒是挺听话的，之前要是让我念书给你听，你肯定懒得搭理我。”
温煦偏开头，躲开他的手指，语气淡淡：“你不念也行，我自己看。”
方煜澈见状，顿时笑了，凑近他一点，语调微扬：“我都念了，你不觉得该给点奖励？”
温煦皱了皱眉：“什么奖励？”
方煜澈眨了眨眼，忽然伸手戳了戳自己的侧脸，带着点调侃：“亲一下？”
温煦：“……”
他沉默了一下，眼神略微复杂地看着方煜澈，像是在判断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方煜澈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歪头等着他的回应。
空气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客厅里的灯光映在他们脸上，光影交错，彼此的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
过了几秒，温煦忽然伸手，快速地在方煜澈的侧脸上拍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
“奖励。”他说完，直接起身往房间走去。
方煜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哥，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温煦头也不回：“不满意就收回。”
方煜澈笑得更大声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眉眼间带着一点无奈和宠溺：“行吧，那我就勉强认了。”
夜色渐浓，外头的蝉鸣声渐渐低了下去，方煜澈关掉客厅的灯，也回了房间。
这一晚，空气里似乎都带着一点轻松的意味，不像是过去那么沉闷。
第二天早晨，方煜澈起得很早，准备去买点早餐。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温煦已经醒了，正坐在沙发上翻着昨天的那本书。
他有些惊讶：“你醒这么早？”
温煦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睡不着。”
方煜澈走过去，凑近他，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书上：“这书你以前可不爱看，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温煦没说话，随手翻了一页。
方煜澈眯了眯眼，忽然笑了一下：“是不是因为我昨天给你念了，所以你才有兴趣了？”
温煦淡淡瞥了他一眼，把书合上，语气平静：“你想多了。”
方煜澈耸了耸肩，也没戳穿他，只是随口问：“早餐想吃什么？”
温煦随意道：“随便。”
“那就豆浆油条吧。”方煜澈一边说，一边拿起车钥匙，“等我回来。”
温煦没应声，只是目送他出门，然后低头继续翻书。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书页上，映出浅淡的光影。
方煜澈买完早餐回来，推开门就看到温煦依旧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书，翻到了后半部分。他换鞋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着走过去，把早餐放在桌上：“哥，你今天挺有耐心啊，居然没丢书。”
温煦抬眼看了他一眼，把书放到一旁，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方煜澈见状，也不逗他了，拆开豆浆的盖子，把吸管插好递过去：“喝吧。”
温煦接过来，低头喝了一口。
方煜澈拆了油条，随口道：“吃完早餐我们出去逛逛？”
温煦微微皱眉：“去哪？”
方煜澈想了想，说：“之前不是说想去江边看看？今天风大，估计不会太热。”
温煦没有立刻回答，安静地咀嚼着油条。方煜澈也不催他，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豆浆。
等到快吃完的时候，温煦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方煜澈笑了笑，心情颇好地收拾了垃圾：“那等会儿就走。”
上午九点多，他们到了江边，阳光被薄云遮住，江面微微起伏，带着几分湿润的清凉感。
方煜澈骑着自行车，载着温煦在江边的绿道上慢慢晃悠。江边风大，吹得方煜澈的衣摆轻轻飘动。
“哥，小时候你有来过这里吗？”
“没有。”温煦靠在他背后，声音淡淡的。
方煜澈挑眉：“真的假的？这地方挺有名的，小时候学校春游应该来过吧？”
温煦微微垂眸，似乎在回忆，过了一会儿才道：“没来过。”
方煜澈心头微微一动，知道他小时候的经历，便没再追问，而是笑着道：“那现在补上也不迟。”
两人沿着江边骑了一圈，最后在一个长椅旁停下，方煜澈去买了两瓶冰镇汽水，拧开一瓶递给温煦。
“喝吧，挺甜的。”
温煦接过来，喝了一口，确实带着微微的甜味和碳酸气泡的刺激感，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随后慢吞吞地继续喝着。
方煜澈歪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哥，你喜欢甜的吗？”
温煦淡淡瞥了他一眼：“一般。”
方煜澈笑了一声：“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不喜欢的。”
温煦没说话，低头继续喝汽水。
方煜澈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在他头顶揉了一把：“不管喜不喜欢，反正你能喝完就行。”
温煦皱眉躲开，方煜澈哈哈一笑，没再闹他，抬头望向江面。
江水翻涌，天光映在水面上，风吹过，带来一丝湿润的凉意。
他忽然问道：“哥，你以后想住江边吗？”
温煦微微侧头，语气平淡：“为什么问这个？”
方煜澈垂眸看着手里的汽水罐，声音放轻了些：“就是想知道……你以后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
温煦怔了一下，手指微微收紧。
家……
这个字，对他来说一直都带着复杂的意味。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江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不知道。”
方煜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逼问，只有温和的耐心。
“没关系。”他笑了笑，眼神柔和，“以后慢慢想。”
温煦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汽水罐。
风吹过江面，蝉鸣声远远地传来，像是时间缓慢流淌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