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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情意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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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贺府时天已经黑了,花药打着灯笼等在门口,看见林清许以后,连忙迎上来,欲言又止,可等看见旁边还跟着楚非晚,就立马闭嘴了。
林清许将自己的袖子从楚非晚手里揪出来,道:“天色不早,早些休息吧。”
说完,又对着后面大吃大喝的贺宝安招招手,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
楚非晚微微挑眉,厚着脸皮蹭过来:“你的小丫头似乎有什么话对你说,不和我也说说吗?”
林清许:“没什么好说的。”
楚非晚一脸伤心:“你就这么不信我?”
林清许:“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也是。”
楚非晚笑呵呵道:“清许可冤枉我了,我哪里有什么秘密啊。”
林清许只是道:“早些睡吧。”
然后带着贺宝安离开了。
眼看人已经走远,楚非晚转头回了自己院子。
赵曦看见楚非晚回来,连忙上前:“听说你今天因为林清许,在大街上和人动手了?”
楚非晚:“嗯。”
赵曦皱眉道:“我知道你喜欢林清许,非他不可,但是非晚,咱们这次来怀城不是耀武扬威的,是为了查贺家的!如今你是警察局的局长,你的行事作风都代表着顾司令!上次你不分青红皂白将贺府的仆人带走审问,闹得沸沸扬扬,上头就颇有微词,如今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你呢!好在顾司令知道你是为了探查贺府的情况,才出此下策,也没多说什么。可是这次,你怎么因为一时气愤,当街动手打人!这事要不了多久,非得登上怀城的报纸,那群人不得唾沫星子淹死你啊!”
楚非晚解释道:“逼迫良民,当街行凶,横行霸道,就单单是我查到的,就有几条人命!我没当街毙了他都算是我心善!我知道你顾及我名声,但你也看了,这怀城可不是什么温柔乡,是虎兽穴,今天我要是软下来了,明天怀城那群地痞流氓就敢在我头上拉屎尿尿!”
赵曦恨铁不成钢道:“那也得把罪名公布了,或者是把人带回来,好好审问,怎么也不能当街揍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哪里来的土匪!”
楚非晚挑眉:“别说,我还真当过土匪。”
当年他听林清许的话去东边投军,结果人还没到地方,那边就沦陷了,他干脆上了山,做起了土匪。
不过他可是个好土匪,劫富济贫,专门收拾地主豪强,干的都是正义事。
后来他又意外救了落难的顾司令,两个人一拍即合,成了拜把子兄弟。
如今楚非晚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
赵曦:“……”忘了土匪是这货以前的老行当了。
赵曦:“那你也不能这样啊!”
说着,赵曦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了,看那架势,大有一种要彻夜不眠的节奏。
楚非晚连忙道:“行行行,我知道,我知道,咱们现在先来说正事。”
赵曦闻言,连忙压低声音:“眼看西洋人不死心,漂洋过海的要过来打仗,如今咱们物资虽然跟上去了,可打仗不能只靠人多就能赢,还要有些硬东西!顾司令如今着急上火,虽说没给咱们时限,但咱们也不能再拖下去了,要赶紧些才是……”
楚非晚道:“你说的我自然知道,不过贺正道这老匹夫一口一个要把家产给我,结果连手指缝里漏点东西都不肯,他不信我,只能自己慢慢查。”
赵曦道:“左右不过是你老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要你的命吧!”
楚非晚:“你说的倒是轻松,不过今日我回来的路上撞见了万宝堂的人……”
二人说话声音戛然而止,同时噤声,下意识看向灯火恍惚的窗外。
不知何时,外面闹了起来,火把被仆人们高高举起来,嘈杂的脚步身和人声穿过夜空,传过来。
“快去……快去夫人的院子里!”
“将院子封好,别让人瞧见了,也别泄漏风声!”
“快围起来!”
王凌秋的院子?
楚非晚微微眯起眼睛,和赵曦对视一眼,赵曦趁乱离开贺府,楚非晚则是推开院门直奔王凌秋的院子去。
等他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们围成一个圈,以一种不屑审视的目光,紧盯着被围在中间的人。
是王凌秋和管家。
管家衣不遮体,只下半身穿着裤子,被五花大绑地捆住手脚,王凌秋穿的多一点,只不过脸上血色全无,煞白一片,正哆哆嗦嗦地捂着自己身上单薄的外衫。
被人簇拥着的贺正道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手里的拐棍狠狠地在地上砸了又砸:“混账!混账东西!!!”
此番场景,便是不去问,楚非晚也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况。
私通。
王凌秋和管家有私情,还被发现了。
楚非晚想起来晚上回来时,花药对着林清许欲言又止的模样,下意识看向林清许。
林清许似乎已经歇息,又被惊醒了,以至于来不及穿好衣服,只披上一件单薄的长袍,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就匆匆赶来。
眉眼低垂着,被花药搀扶着,安静地站在角落里,漠然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很美。
像月华。
不可亵渎。
许是楚非晚的目光太过炽热,被察觉了,林清许抬眼,正好望进楚非晚的眼里。
只一瞬,楚非晚瞧见了里面的彻骨寒冷,是他许久未曾感受到的、属于对待贺家人的冷漠。
不过很快,林清许像是没看见楚非晚一样,冷冷移开视线。
楚非晚有点不开心。
王凌秋哭哭啼啼道:“老爷,妾身是被冤枉的啊!妾身是被人陷害的啊!妾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管家也道:“是啊,老爷,我和夫人是清白的啊!不是您看到的那个样子啊!”
贺正道冷笑连连:“冤枉,陷害?!谁还能逼着你们把衣服脱了,睡到床上去吗?你们真是好样的啊,你们真是好样的啊!要不是今日我去你院子里,我都不知道,你禁足这些天,日子过得这样舒坦!!!”
王凌秋:“老爷,冤枉啊!”
贺正道:“告诉我,多长时间了?!”
王凌秋跪倒在贺正道脚下,抓着他的衣摆,哀求道:“老爷,求您了,真不是您看到的那样啊,我和管家全是别人陷害的……啊啊!!!”
出了如今的丑事,贺正道只想把人尽快处理掉,以此维护自己的颜面,至于是陷害,还是别的,都不重要。
贺正道把王凌秋踹开了,大骂道:“下贱的婊子,还有你那猪狗不如的奸夫!来人啊,把这对奸夫给我乱棍打死,把这□□给我绑去浸猪笼!!!”
此话一出,王凌秋吓得尖叫,晕了过去。
管家哀求道:“不是我,不是我,是那个贱人勾引的我,是那个贱人的勾引的我!”
若是打打闹闹也就算了,但若是浸猪笼,就是涉及人命的案子了,楚非晚说到底也是个警察,怎么可能任由贺正道将两个人打死?
“住手。”楚非晚沉声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楚非晚。
贺正道目光探究,带着微微审视,眼里还有些不悦。
林清许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带着讽刺,就连眼神也带着“果然如此”的味道。
楚非晚能帮他瞒住杀贺宝宁的事情,一是因为他们曾经有恩情在,二来是他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曾亲眼看见自己算计时的冷漠无情。
如今看见了,应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会生出嫌隙和隔阂。
不过好在他无所谓。
他只想知道楚非晚会怎么做。
想要怎么做。
会怎么做。
贺正道:“什么意思?”
楚非晚道:“罪不至死。”
贺正道声音都快气劈叉了:“你说什么?”
楚非晚解释道:“他们罪不至死,你不能将他们浸猪笼,也不能杀了他们。就算犯了事情,也该交给警察局处理。”
“好好好!真是好啊!”贺正道气的不轻,听见自己的儿子这样说,冷笑好几声,“也真是赶上好时候了,要是换做以前,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楚非晚没管贺正道阴阳怪气,一锤定音道:“我已经通知警察局的人了,他们马上就到。”
管家像是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谢谢……谢谢大少爷,谢谢大少爷……”
贺正道大骂:“楚非晚,你翅膀是硬了!是真的硬了!竟敢忤逆你老子!不仅要拦着我,还要将咱们贺家的丑闻公布于世,你这是打你爹的脸啊!”
警察局离贺府比较近,没过一会警察就来了,将王凌秋还有管家抓起来。
楚非晚没管四周异样的目光,揉了揉略微疲惫的太阳穴:“天色很晚了,要是没什么事情,大家就散了吧。”
贺正道拂袖而去。
小厮并不敢多看,匆匆离开。
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楚非晚还有林清许,以及花药。
晚上的风有些凉,他站在这里太久,不由得开始咳嗽起来,单薄的脊背几乎快要被压断了一般。
“我们回吧。”林清许将外袍往上拉了拉,对花药说。
花药点头,扶着林清许离开。
“清许。”楚非晚叫了一声。
林清许态度冷淡疏离,“嗯”了一声:“你先忙。”
楚非晚走过去,将自己毛呢大衣脱下来,罩在林清许单薄的脊背上,抓住衣领,将人拢在衣服里,也拢在自己的怀里,像是有些无奈:“清许……”
林清许眼含疑惑:“怎么了?”
楚非晚挡在林清许的面前,看了花药一样,道:“你先走,我有事和你家公子说。”
花药一动不动,她是公子的人,除了林清许,谁的话也不听。
楚非晚只得对林清许道:“很重要的事情。”
林清许:“花药,你先回去吧。”
花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楚非晚道:“清许,我知道你恨死了王凌秋,想要杀她,所以我会让你满意的,我不会让她好过的,我会为你的母亲报仇的,你也无需担心我会手下留情。”
“你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好,干干净净的就好。”
林清许拳头紧握,没有说话。
楚非晚:“你在我眼里,在我心里,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你都还是那个告诉我要活下去,要去救国的意气风发的你。”
“所以你没必要害怕,你在我这里,能够绝对的自由和肆无忌惮。”
这表白来的突如其来,让林清许刚才的小心思暴露无遗,让他有些羞愧,但更对的是面对楚非晚时的手足无措和害羞。
他向来含蓄,所以楚非晚到底是怎么可以肆无忌惮说出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的?
林清许耳垂红的滴血,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没了疏离冷淡,明明已经弃甲丢盔了,偏偏还要端着:“哦。”
楚非晚笑的不行,故意逗他:“只是……你就这么不信我,非要弄这么一场戏来试探我?”
睫毛微微颤了颤,林清许往后退一步,眼神都飘忽起来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楚非晚不让他跑,捏住他的后脖颈给人捞回来了,然后握住林清许冰冷的手,给他捂了捂:“清许哥哥,你怎么能不信我呢?我好伤心啊……”
林清许试图抽出自己的手,结果没抽动,只能死鸭子嘴硬道:“我没有。”
楚非晚:“清许,你刚才的眼神好冷啊。”
林清许:“……”
楚非晚:“你都不看我,也不搭理我。”
林清许:“……”
楚非晚:“要是我不向你解释,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丢了,不要我了。”
林清许咬唇,抬头瞪着楚非晚:“……你说够了没有?”
爱恨嗔痴,这样的林清许才是最鲜活的模样,也是楚非晚最想看见的模样。
楚非晚无赖:“怎么办,我好像没说够。”
林清许走又走不了,说又说不过,偏偏自己还是不占理的那个:“你倒是想干什么?”
楚非晚忽然抬手,捂住了林清许的眼睛,倾身伏在林清许的肩膀处,呼吸喷洒间,如过电一般酥麻,林清许整个人都僵住了,尤其是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我没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问……”
林清许抿唇:“问什么?”
楚非晚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清许淡粉的唇道:“能给我一个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