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交流 ...
-
2.
黎家。
很复杂。
昶九。
昶九的身份,黎朗一直觉得没有人有这个权限能够知道。
不曾想堂兄会好奇。
这是黎朗始料未及的,
黎朗没有正面回答,他只反问了堂兄一句,“您真的想知道么?”
其实黎朗想说,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的人生就像是提线木偶。
早知道早悲伤。
很多年后,靳酬恩都在想,他对忻臣究竟是怎么样的情感。
是蓄谋已久还是一点点的被忻臣融化。
他说出了他掺杂了真情的一句话。
“想,很想。”可能是温水来的及时,靳酬恩也不知道答案。
他哪里会知道么,他就是一个胆小鬼。
想就行,黎朗得到了确切答案,就从手机翻出来一些相册。
“黎家首席,赵忻臣。”
手机上面的相册来源于各个时间段的昶九,也就是赵忻臣。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靳酬恩的心猛的过电一下,他开始一字一顿,难以置信的呢喃重复,“你说他是谁?”
黎朗被堂兄这样的反应弄的有些发懵,“赵忻臣。”
就是曜门的主理人,赵忻臣。
毕竟正常人都不会想到,曜门的主理人会隐姓埋名成了黎家小少爷身边的一个保镖。
怪不得。
这就能解释通了。
这些渊源一时半会讲不清楚。
赵忻臣。
靳酬恩当然知道。
他想方设法想谈生意的一个集团,经过多方面协同,最后连项目策划书都没有送到曜门。
有些挫败。
一时间靳酬恩觉得他的脚底下轻飘飘的。
黎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看得出来堂兄兴致缺缺,就结束了游戏,各自歇息。
凌晨的时候,昶九回来了。
又下雨了。
他去冲澡,
身上有些不干净。
被稀释的红顺着发丝蜿蜒一路的血水。
昶九只觉得他有些累,
累么?
累啊。
舒服是给鬼的。
真好,他还活着。
从浴室出来以后,昶九超级熟练的给自己手腕缠绕上一圈圈的绷带。
有人汲取教训,入睡之前,要喝一些温牛奶助眠。
就很巧的,两个人又碰面了。
是不是巧合,只有靳酬恩知道。
昶九看到二少爷手里面的牛奶,笑了,“二少爷睡眠不好,我之前做了一些安眠的香囊,可以随身携带着。”
很假。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昶九就是曜门的主理人以后,靳酬恩的心理活动更微妙了起来,
他从小接触的圈层人和事,他的心态已经相当平和。
他烦心的点在于,他不信昶九不知道,黑岩是自己名下的公司。
“少爷。”靳酬恩低声轻笑,是在自嘲,“赵公子这样的游戏是不是很好玩,认为这样平易近人的你丝毫不傲慢?”
不好。
话脱口而出的时候,靳酬恩就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事情,他被情绪左右了。
这很不理智。
可话说出去如箭离弦,没有转圜余地。
具有攻击性的二公子,很少见。
也有可能平时不多见的缘故。
昶九很惊喜,他站在冰箱门前面,从冷藏室拿出来一瓶生椰拿铁,拧开盖咕咚咕咚就是灌进去一大口,还在回味这种丝滑的口感,他就像是真诚小狗儿,“二少爷在讲些什么,忻臣不明白。”
毫无波澜,也掀不起来丝毫风浪。
这样有些夸张,和情绪有些极端的靳酬恩形成鲜明的比对。
等等,忻臣。
有些人的心情有些阴沉。
瞬间冷静了一些。
有些时候,靳酬恩很别扭。
就比如现在,他明明想表达一下今天的感谢,说出口的是难听的。
“胃疼不死我,不至于吃药。”靳酬恩定定的看着赵忻臣,未了还补充一句,“我没有那么矫情。”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赵忻臣认真点头,“您可以叫我,赵忻臣,也可以叫,昶九。”
靳酬恩梅开二度,仿佛对赵忻臣过敏一样。
“我们貌似还没有熟到相互称呼对方姓名的程度。”
换成一般人肯定心灰意冷不会纠缠。
开玩笑,他们只是见了几面的陌生人。
赵忻臣不在意,生椰拿铁的瓶子进了垃圾箱,“二少爷早些休息。”
不是落荒而逃,是极致的坦诚。
坦诚到让靳酬恩无话可说,仿佛那些刻薄的话,他吐露不出来一个字一样。
“你让我休息,那你呢?”可算,他正常了一些。
赵忻臣确定了二少爷是在问自己,他才回头看一眼,他总觉得不回头答话,是很不尊重不礼貌的行为,
赵忻臣不知道,他说话时候会露出来浅浅的小虎牙,很灵动又平添一些邪气。
“不困。”赵忻臣相当利落,回了房间。
他本来就是渴了才到冰箱找点水喝。
他这个人吧,明知道喝冰凉的对肠胃不好,可他就是喜欢喝很凉的东西,他不喜欢喝矿泉水,可冰冰凉的赵忻臣就能喝进去。
对此,他的朋友还调侃他,本质不都是水么?
他还据理力争来着,温度不一样,反正就是更喜欢一些冰冰凉的。
他不会休息。
疼啊。
都是血肉之躯,啷个可能不疼的么。
好久不见,下手越来越狠了。
每个人的放松方式不一样,比如黎家的小少爷是做极限运动。
昶九就是打拳击。
特别是被打还击的时候,他看到对方瞳孔中的恐惧。
最爽的时候是看到对方越挫越勇一直到渗出来野性,他为这种过程无比着迷。
作为黎家首席,这个有必要解释一下,也没必要解释,无论怎么解释,他在黎家小少爷身边是不争的事实。
曜门的主理人也实实在在是他。
控股人就不是他了。
赵忻臣总觉得二少爷对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敌意,还以为是立场问题,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一夜相安无事的过去,昶九已经出去晨跑了,
哪怕窗外细雨纷纷,也不影响什么。
最喜欢的季节,春天。
万物复苏。
他调整呼吸,在跑上五公里。
他们这种人,是需要良好的体魄的。
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就只有受制于人,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份了。
清晨晨练的人不是很多,可以说的上没有。
时间段太早了,清晨四点左右。
习惯了就喜欢了。
在第二圈的时候,靳酬恩追了上来。
赵忻臣看见了,也没有减速。
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因为别人的状态去调整自己的速度,受着西方文明的影响,他处理问题的方式,可能少了一些原滑。
没有客套也没有寒暄。
毕竟这是他们一直坚持下来的事情,不是么?
尤其是靳酬恩。
他听到昶九亲口承认他就是赵忻臣的时候。
他一直都想问清楚。
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讲。
这有一种被熟人戏耍的感觉,他好歹也是有一些光环的,他费尽心思弄的东西,连递到曜门的资格都没有,靳酬恩真的很想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他们公司的水平不够硬。
在跑着。
明显开始较劲儿了。
赵忻臣的强度有些大的,大的黎朗这种喜欢挑战的,也会被赵忻臣完虐,虐到苟延残喘,
黎朗自嘲,说自己腿没劲儿的时候瘫软的躺在草坪看着灰色的天空,他觉得像是一条死狗。
一直到结束,靳酬恩还强撑着。
赵忻臣看出来了,他不理解,但是尊重。
还是雾蒙蒙的天气。
靳酬恩有个习惯,他不喜欢在外面和人沟通,是他固执的认为,别人会听不见,同样他不喜欢重复。
一直到上电梯,回到了大平层,黎朗还在睡。
赵忻臣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累,晨练了几公里的情况下,还能去冲澡,冲完了跑到开放式厨房做三人份的早餐。
很柔和的一个人,上帝格外偏爱。
靳酬恩说不出来他的感想,他只记得,赵忻臣拿水果刀切草莓的样子,很认真很细心。
华夫饼上面撒着糖霜,点缀着草莓和蓝莓又加了一点点蜂蜜,还煮了一些热可可,根据自己的需要加奶加糖。
“你不必做这些的。”靳酬恩看着赵忻臣,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会好好说话了。
“传出去黎家的首席下厨,有损形象。”
赵忻臣视力很好,他没事的时候会喜欢戴没有度数的眼镜,因为他友人说过,说他这样,很萌,很美好。
也包括现在,他带着黑色眼镜框,真的很奇怪,不像是理工男,更像是一个玩摄影的,给人一种浓厚的书卷气。
啊。
赵忻臣仍旧温柔,可能不是温柔,是宠辱不惊。
“还好吧。”
没有过多的解释,也没有不回复。
靳酬恩才看清,推到他面前的是温牛奶。
杯壁还是热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是他不是都说了么,胃疼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这样施舍他,不需要这个样子。
在尖酸刻薄的话打了转,让靳酬恩咽了回去,他抿了一口牛奶,很香很醇,是甜的。
加了一些桂花的甜,口齿留香。
他不说。
他默默的喝着,很舒服的感觉,他贪恋着。
终于,他还是问出来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名下有一个公司,黑岩。”
靳酬恩盯着赵忻臣的眼睛,他想读到不一样的动机不一样的答案,他也没有意识到,他这个样子像有毒的毒蛇一样,被他缠上的不死不休的非死即伤。
燕麦牛奶,调羹匀速的搅动着,赵忻臣很喜欢吃燕麦。
燕麦酸奶也可以,他喜欢那种口感。
“我想二少爷误会了,我并不负责国内的部分,我负责海外,至于您说的黑岩,我想应该是上个月曜门招标的设计。”
点到为止,都是聪明人。
赵忻臣没撒谎。
他也不怎么在国内,看起来他在黎朗身边的时间很长,实际上他也算得上是空中飞人,要不然就是在海上面漂着。
他这次回南市,还是因为见友人。
靳酬恩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他有些后悔昨天失态的自己。
道歉的话怎么也讲不出来,只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好久,过了好久,靳酬恩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有些苦涩,“是这样么?抱歉啊,我并不知道你就是赵忻臣,不要叫我二少爷了。”
在多余的,却是怎么都讲不出来了。
靳酬恩很尴尬。
一场又一场的乌龙,他现在只想静静。
赵忻臣。
怎么会是昶九呢?
一瞬间,赵忻臣找到了靳酬恩不对劲的根源,他的确是负责曜门海外的产业部分。
至于他,为什么一个姓赵的成了黎家的首席,首席又是什么地位,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总得来说这个故事并不冗长。
他祖父是黎朗祖父的战友,祖父临终前,把自己扔在了黎家。
那时候的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差两年就成年了,谁知道亲近之人想要他的性命,几次三番的让自己出各种各样的车祸,被下毒,被追杀,各种戏剧化的场景不断上演,这让他觉得相当讽刺,
老师告诉他,切忌心慈手软,没有人会希望他能活着。
是啊,他只看到了亲人因为遗产的分配,眼神变的逐渐癫狂。
他不设防的喝了自己亲堂弟的茶水,醒来的时候在三不管地方的水牢里面,想要他的性命。
他想,就这样吧。
……
黎家对他有恩,正好历练回来,黎朗也小,他就在黎朗身边,参与进了这个黎家小少主的生活里面。
所谓首席,是首席安保,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对安全问题很看重。
一般的保镖花拳绣腿,他们需要的是能够护住性命的。
嗯,他的武力值是强一些。
年幼时启蒙,十几岁的出国深造,进修经济学着管理,打下来良好的基础,大学的时候开始周游世界,赵忻臣还挺享受现在的生活的。
……
所以,不难明白,二少爷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厉害的人很多,他只是运气好一些,仅此而已。
赵忻臣并不觉得他苦。
这样,已经很好了。
……
赵忻臣没说什么。
他在黎家,他不是不知道黎家内部的事情。
明明是黎家的血脉,却姓靳。
自己亲生父亲取的名,叫酬恩。
酬谁的恩?
黎老爷子尚在世的时候盘着核桃看着缸里面的莲花,“作孽。”
他是知道二少爷的。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二少爷靳酬恩。
一个爹不疼的人。
一个如履薄冰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人。
实际上,赵忻臣还挺高兴的。
最起码二少爷对他的态度不一样。
他把靳酬恩自我保护机制之下的尖锐,当成了对他的特殊。
谁知道这是不是超绝钝感力。
“好,遂宁。”不知道为什么,当昶九讲出来遂宁两个字的时候,靳酬恩心咯噔一下。
因为这是,祖父给自己定的名字,黎遂宁。
一生顺遂,喜乐安宁。
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啊,他只能是酬恩只能是靳酬恩!
靳酬恩反应有些僵硬,口是心非的话他讲不出来了,“还是叫我酬恩吧。”
本该就是这样的,靳酬恩,靳酬恩啊,
“抱歉,你的手腕,出血了。”
靳酬恩才知道,他昨天的感觉没有错,的确就是血腥味。
赵忻臣这才低头,看到了已经松开的绷带。
刚才从浴室出来懒得缠新的,实际上他也不是很娇气,就是在黎朗身边。
小少爷话多,有些吵。
“不碍事,就是破了一些皮。”赵忻臣边说着边扯了下去绷带,扔进去垃圾桶。
他们谁都没有在继续下去刚才的话题,仿佛这样就能够相安无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