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拙劣掩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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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微最近发现，那个名叫许循的学长似乎不怎么喜欢自己。
不接受自己为表示感谢而发出的吃饭邀请，不喝贺微退而求其次买的奶茶。一开始贺微以为，或许许循只是不爱有人情往来，可后来由齐倾阳转送的饮料，许循从不拒绝。
他观察了很久，试验过几次，终于得到这个结论。
开学首周，课不算多，贺微却总能在不同的教学楼走廊处碰见许循。贺微点头问好，对方只冷冷一眼，没有回应。
与之一道而来的齐倾阳倒是反应剧烈，猛地咳嗽不停，贺微将自己新买的矿泉水递过去后，才参透缘由。
齐倾阳稍稍平复后便开始为许循说着场面话，努力维系两人本就没有开始的关系，避免尴尬蔓延。
这倒是在贺微意料之外，他一向自来熟，朋友众多，在大学的第一周就几乎和所有同学打成一片。纵然自己取向为男，而许循是头一个完全长在他审美点上的人，贺微也并不觉得自己缺这一份朋友关系。
可能是齐倾阳太过情真意切，当他提出下课后一道吃饭时，贺微自然不能拂了面子，想都没想便点头同意。
等坐在食堂的四人小桌边时，贺微瞥了眼正对面的许循，迟钝地想起了对方似乎讨厌自己的事实，只能埋着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但很奇怪，像是为了反击，贺微发现，自己那颗装在胸腔偏左十八年的心脏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许循。
先天性的心脏问题导致贺微与所有剧烈运动以及两极的强烈悲喜彻底绝缘，开学那日初见，许循靠近，贺微的心脏便早早给出预警。
那时，贺微以为诱因是天热，没有在意。
“没人催你。”
冷不丁一声提醒，在头顶响起，贺微抬头看见许循，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贺微心脏又疼。
脑袋短路一瞬，贺微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忽略那点突如其来的疼痛。许循还在看着自己，眉头皱起，贺微慌忙点头，“我怕耽误学长时间。”
齐倾阳及时开口，像一个中译中的翻译，“他的意思是，吃太快对胃不好，年轻人身体最重要。你也看出来了，他这个人不怎么会说话。”
“哦好。”贺微有些想笑，再同许循对视时竟然从那双偏灰的眼睛中捕捉到一丝局促。鬼使神差地，贺微盯着许循，补充了句，“我很会说话。”
“知道。”许循说。
好像是对方第一回给出回答，贺微有些意外。
齐倾阳连连点头，调侃道：“那是不是有很多女生喜欢你？毕竟你长得又帅，脾气又好，还这么会说话。谈恋爱了没？”
贺微笑出声来，两颗虎牙露了出来，他摇着头，很是坦然，“不知道，没谈过。我喜欢的是男生。”
当晚，除了爸妈在群里例行的问候，手机里没有新的人发来的新的消息。直到夜晚十一点，贺微躺在床上，刚要闭眼，手机亮屏。
他没有立即去看，只是盯着天花板，无声轻笑。似乎有什么秘密亟待被挖掘，贺微看见手机上名为“许循学长”的人发来消息。
许循学长：抱歉。
没头没尾的话，贺微没必要回。过了十分钟，对面又慢吞吞加了句：你今天是不舒服吗？
贺微挑起双眉，打字很快，“如果不舒服需要早睡，学长是不是吵醒我了？”
“抱歉，我没想到。”许循回复。
贺微忍不住笑出声，宿舍其余三位当然没睡，听见这一声笑纷纷八卦，问是不是有谁有意给贺微表白。
没有表白，只有一直在抱歉的学长，贺微简单糊弄了室友几句，然后慢慢打字。
贺微：逗你的。学长为什么会以为我不舒服？
许循学长：你表情不对，脸色有点白。
贺微：学长不会说话，其实很会观察。不是什么大事，在学长关心前就已经恢复正常了。
许循学长：好，那再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学长。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贺微看见重新编辑的话后多了六个字。
“好，那再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学长齐倾阳或者我。”
这话发完，对方还真的没了新的消息。
贺微有点意外，原本以为许循会在意自己喜欢男生的事，结果问来问去都不曾提及这个话题。他只好回了个“好的”表情包，然后闭眼。
这天之后，好像有什么隐隐变了。
遇见许循和齐倾阳的频率依旧不高不低，但到了吃饭的时候总会碰上。
许循会点头回应，偶尔还会主动打个招呼。聊天框里的消息越来越多，翻很久都翻不完，其实只是一些客套的早安晚安。
但更多时候还是齐倾阳做得多些，他会请喝奶茶，大手笔地请吃饭或者主动拉着贺微一道打游戏，然后许循总会包括在内。
齐倾阳也说得很多，比如现在不玩到了大二课很多就没时间玩，比如哪个讲师课堂纪律要求严格千万不能旷课，又比如过几周为期14天的军训，一定记得降温补水。
贺微全都记下，“军训强度很高吗？”
“我们学校还可以，都是本院的学长学姐带，不会为难你们。”齐倾阳回答，而后拍着胸脯，“比如本人。要是我正好是你的教官，可以酌情放放水。”
“好啊。”贺微倒是期待。自己的心脏情况并不严重，如果可以，医生建议可以进行简单的运动，增强体质。
对面的许循很久没有说话，贺微抬头发现他也正好抬眼看过来，于是贺微朝他弯了弯眼睛，许循嘴角很不明显地勾起。
军训前，贺微爸妈带着他去了医院一趟，检查结果表示一切稳定，可以跟训，但要量力而为。跟辅导员打过招呼后，贺微很遗憾被告知，因为生命安全问题，他只能坐在一旁的阴凉处跟训。
至少还能看看同学们军训，跟着唱几首军歌，从小到大只能在旁做看客的贺微习惯性安慰自己。
军训开始那天，一群穿着教官服的学长学姐列队走来，齐倾阳果然在内，而让贺微惊讶的是，许循也在。
他带着军帽，腰带栓得很正，臃肿的教官服在许循身上显得格外好看，称得本人肩宽腿长。而等许循站到贺微所在班级方队前时，贺微与那双眼睛对视，心猛地一跳盖住了刺痛。
到了下午，阳光刺眼非常，操场的温度极速上升，就算是特意搭建的阴凉场所，也依旧避免不了流汗。贺微的呼吸不免粗重。
同学们正站着军姿，一动不动，神色毅然面对贺微这边。贺微开始庆幸自己没有一意孤行，否则很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但只有自己独自休息，未免尴尬。贺微慢慢挪着身体，背着同学，拧开水杯喝了一口，可能由于这样的舒坦太过刺激别人，他喝水时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
中途休息的时候，贺微终于可以参与。他会乐器，在表演节目的时候跳舞的同学拜托他拉提琴伴奏，贺微完成得很好。
而学唱军歌时，许循一开口，贺微就想为他拉上一曲，不想考虑任何技巧和切入方式。
温润的嗓音唱着有力的军歌却并不突兀，贺微没有听过这首，却入了迷。
直到许循走近，把喇叭交给自己，意图明显，贺微半懵状接过，冰凉的指尖擦过许循发热的手背，开口的第一句就跑了调。
他又看见许循笑。
短暂休息结束，同学们又开始训练。日头猛烈，随着时间变换，日光与阴凉抢占领地，贺微缩在角落，捂着胸口，大口呼吸。
下训时，尖锐的口哨声响起，贺微恍若刑满释放，从板凳上起身过快，眼前一黑，脚步虚浮。
混乱的声音在身边漂浮，贺微努力想稳住身形，却高估自己的能力，一下向前栽去。一阵风来，他栽到许循怀里，鼻尖撞在经受过曝晒带着阳光味道的教官服上。
贺微索性不睁开眼睛，任由许循背着自己往医务室去。
再睁开眼他身旁就换了人，齐倾阳站在那听着校医叮嘱，贺微躺在病床上，左右看不见其他人。
“吓我一跳，贺微，你都不知道刚刚有多吓人。”齐倾阳递来温水，坐在一旁的板凳上。
贺微也不想这样，好像又给别人带来麻烦，“对不起啊。”
“说什么呢，”齐倾阳又道：“还好不是心脏出问题，只是单纯中暑。以后你还是待在宿舍休息吧，太危险了。”
贺微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抿了抿唇，“下回我带着解暑药，可不可以呢？”
齐倾阳表情艰难，估计要说不行。但有人比他先出声，许循走进来，手上拎着一袋东西，“你不想好了吗？”
一阵寂静，齐倾阳见状找了个借口走了，许循坐在病床旁的板凳上，脸臭得要命，一边撕开降温贴，想了想按在贺微额头。
没再说话。
贺微摸了摸额头，看着门外徘徊的齐倾阳，“许教官，都下训了。”意思是可不可以不要骂了。
许循欲言又止，最后才开口，竟然说了长长一段话，“你身体不好，心脏有毛病。这次只是中暑，幸好只是中暑。”
这话贺微早听过无数遍，耳朵都要起茧子，要是可以，他也想健健康康不让别人担心，可他没办法没选择。
于是贺微开始熟练地转移话题，“你说学长是喜欢我吗？”
许循没说话。
贺微补了句，“齐倾阳喜欢我吗？”门外的那人一动不敢动。
“你怎么这么以为？”许循这才说。
贺微眨了眨眼睛，“他请我喝水吃饭，带我打游戏，陪我来医务室，刚刚还让我多喝温水。很温柔的。”
“然后？”许循声音很低。
贺微看着他，“这么明显，学长是喜欢我吗？”
许循抬眼看过来，良久才答，“他不是。”
贺微点头微笑，“好吧，那换个问题，学长能不能别这么凶巴巴地关心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拙劣掩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