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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温含章放下账册,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沈知澜的肩颈线条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发间银丝比去年又多了几根。她伸手搭上那消瘦的肩膀:"在想什么?"

      "李记丝行的新掌柜今日来访。"沈知澜合上册子,"说北方战事将起,朝廷要加征绸缎。"

      温含章指尖一顿。二十年前那场变故,起因也是军需征调。她转到沈知澜面前蹲下,握住那双略显冰凉的手:"不怕,我们有御赐金线。"

      沈知澜摇头,唇角却微微扬起:"我在想,该给小满准备嫁妆了。"

      温含章噗嗤笑出声:"她才十二岁!"

      "时间过得快。"沈知澜望向窗外,雨丝在灯笼映照下如同金线,"记得初见时,你也是这般年纪。"

      温含章心头一热。她起身坐到沈知澜膝上——这个动作二十年前还小心翼翼,如今已做得无比自然。轮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她故意晃了晃:"那澜姐姐觉得,是当年的我好看,还是现在的我好看?"

      沈知澜扶住她的腰,一本正经道:"当年像颗青杏,现在..."手指悄悄攀上中衣系带,"是熟透的蜜桃。"

      温含章耳根发烫,正要反驳,忽听门外传来小满的声音:"章娘亲!阿泉爷爷让我问..."话音戛然而止,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

      两人相视一笑。沈知澜替温含章理好衣襟:"去看看吧,准是又闯祸了。"

      温含章起身,却不忘在她唇上偷个香:"待会儿再收拾你。"

      番外十一·桑下茶香

      谷雨前夕,桑园里的嫩叶已经能采来制茶。小满带着几个小学徒在桑林间穿梭,篮子里除了桑叶,还混着几朵野蔷薇。

      "轻些摘。"温含章示范着,"只要顶端这两片嫩芽。"

      沈知澜坐在桑树下的石桌旁,面前摆着茶具。她的腿疾这些年好了许多,虽还不能久站,但已不必终日与轮椅为伴。阿泉叔新制的拐杖靠在石桌边,杖头雕着并蒂莲纹。

      "澜娘亲!"小满捧着桑叶跑来,"你看我采的对不对?"

      沈知澜拈起一片嫩芽对着阳光看了看:"很好。"她指了指身旁的蒲团,"来,我教你炒茶。"

      温含章走过来时,正看见小满学着沈知澜的样子,将桑叶在石锅里轻轻翻炒。阳光透过桑叶的间隙,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忽然想起重生前的那个春天,自己孤零零地死在阴冷的牢房里,哪敢想还有这般光景。

      "章娘亲尝尝!"小满献宝似的捧来一盏新茶。

      温含章接过抿了一口,桑叶的清香里带着微苦,回味却甘甜。就像她与沈知澜这些年的日子,有操劳,有担忧,但更多的是相守的甜。

      "好喝吗?"沈知澜问,目光温柔。

      温含章将茶盏递到她唇边:"你尝尝。"

      两人就着同一盏茶,指尖相触时,小满突然捂住眼睛:"阿泉爷爷说,看到这个要闭眼!"

      桑荫下响起一阵笑声。微风吹过,带着新茶的清香,和岁月静好的温柔。

      番外十二·锦年如歌

      中秋夜,沈宅后院摆开家宴。小满已经十六岁了,正带着小学徒们挂灯笼。温含章和沈知澜坐在葡萄架下,看孩子们跑来跑去。

      "尝尝这个。"温含章掰了块月饼递到沈知澜嘴边,"新调的莲蓉馅。"

      沈知澜咬了一口,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有白头发了。"

      温含章笑道:"你早就有啦。"她伸手拂开沈知澜额前的碎发,"我们认识二十年了。"

      月光如水,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白玉镯已经戴了十八年,愈发温润透亮。小满跑过来,手里举着盏兔子灯:"娘亲们看!我做的!"

      灯笼上歪歪扭扭绣着"团圆"二字,针脚虽不工整,却透着稚拙的真诚。沈知澜接过灯笼,忽然从袖中取出封信:"今日收到的,京城绣坊想聘你去做教习。"

      小满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那...娘亲们..."

      温含章拉她坐下:"想去就去。"她与沈知澜相视一笑,"我们当年不也是这般闯出来的?"

      沈知澜点头:"家里有我们。"

      小满眼眶发红,突然扑进两人怀里:"我一定学成回来,把咱们布庄开到京城去!"

      夜风拂过,葡萄叶沙沙作响。温含章望着天边圆月,想起那个改变她两世命运的雪夜。如今岁月静好,爱人相伴,养女成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悄悄握住沈知澜的手,十指相扣。白玉镯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如同她们锦年如歌的岁月。

      番外十三·锦心绣口

      立夏时节,沈家布庄后院的老槐树开花了。温含章支起绣架,教小满绣一幅百蝶穿花图。小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但捏着绣花针的样子还是像小时候拿木剑似的,笨拙又认真。

      "手腕要柔。"温含章从身后握住她的手,"针脚要密,像这样..."

      沈知澜坐在廊下看账本,时不时抬头望一眼。阳光透过槐花间隙,在绣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含章今日穿了件藕荷色衫子,发间只簪一支木芙蓉,低头教习时,颈后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那里有颗朱砂痣,是她最爱亲吻的地方。

      "澜娘亲!"小满突然喊道,"章娘亲说我绣的蝴蝶像飞蛾!"

      沈知澜放下账册,拄着拐杖慢慢走过去。这些年她的腿疾好了许多,虽还不能久站,但已能短距离行走。她俯身看了看绣绷,笑道:"确实像只醉蛾。"

      温含章噗嗤笑出声,眼角细纹在阳光下格外温柔。沈知澜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她第一次教温含章打算盘时,那人也是这般笨拙又执拗的模样。

      "不绣了!"小满丢开针线,气鼓鼓地跑向厨房,"我去帮阿泉爷爷做槐花糕!"

      待脚步声远去,温含章突然拽住沈知澜的衣袖,将人拉坐在自己身旁:"澜姐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绣花吗?"

      沈知澜耳根微热。那是温含章刚来布庄的第二年,她们躲在染坊后间,共绣一方帕子。结果针脚歪斜,最后只能裁成两半,各自珍藏。

      "记得。"她从袖中取出块旧帕子,边缘已经泛黄,"我的还留着。"

      温含章眼睛一亮,也从怀里摸出半块:"我的也是!"

      两块残帕拼在一起,歪歪扭扭的并蒂莲终于完整。沈知澜的指尖抚过那些稚嫩的针脚,忽然被温含章握住:"现在我的针线可比当年好多了。"

      她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个香囊,上面绣着精细的缠枝莲纹,角落里还藏着个小小的"澜"字。沈知澜接过香囊,嗅到里面装着晒干的槐花和艾草——都是她喜欢的味道。

      "我也有进步。"沈知澜从腰间解下个荷包,"给你。"

      温含章打开荷包,里面是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内里封着一朵小小的桑树花。她忽然想起这是去年桑园开花时,沈知澜特意请琉璃匠人烧制的。

      "你们又偷偷交换信物!"小满的声音突然从厨房窗口传来,接着是阿泉叔笑呵呵的劝阻声。

      两人相视一笑。槐花纷纷扬扬落下,如同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只是这一次,她们握住了彼此的手,再也不会松开。

      番外十四·灯下白头

      冬至这天,青州城落了今冬第一场雪。沈宅暖阁里,温含章正帮沈知澜梳头。铜镜中映出两张不再年轻的面容,眼角已有了细纹,青丝间也夹杂了白发。

      "又多了根白头发。"温含章拔下一根银丝,故意在沈知澜眼前晃了晃。

      沈知澜抓住她手腕,将那根白发绕在自己指间:"你的也不少。"她指向镜中温含章的鬓角,"这里,这里,还有..."

      "好啊,嫌弃我老了是不是?"温含章俯身咬她耳朵,却被反手搂住腰肢。两人笑闹间,发丝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白发更多些。

      窗外传来小满的笑声。这丫头前年从京城学艺归来,如今已是布庄最年轻的绣娘教习。此刻她正带着学徒们在院里堆雪人,欢快的叫声隔着窗纸传来。

      "记得你刚来时,也是这般大雪。"沈知澜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这些年她已很少用轮椅,但遇到阴雨天,腿还是会疼。

      温含章将下巴搁在她肩头:"那时你冷得像块冰,现在..."她故意往沈知澜颈间呵热气,"暖和多了。"

      沈知澜转身将她拉入怀中。二十年的光阴,足够让一个冷若冰霜的人学会温柔,也足够让一个重生归来满心仇恨的人懂得珍惜。

      "澜姐姐。"温含章突然正色,"若有来世..."

      "不许说。"沈知澜捂住她的嘴,"这辈子还没过够。"

      温含章笑着掰开她的手:"我是说,若有来世,我还要开布庄,还要..."她凑到沈知澜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对方耳尖通红。

      小满推门进来时,正看见两个娘亲慌慌张张分开,一个假装整理账册,一个低头摆弄衣带。她撇撇嘴:"阿泉爷爷说,饺子包好了,就等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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