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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春天的尾巴【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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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相旬只有在亲姐面前才展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父母作为农民已经很苦了，宋相旬不想给父母徒增压力和担心，这么些年给家里写信也是报喜不报忧，自己工资渐渐多了起来后就马上给家里寄钱回去。
“旬啊，你会后悔当初把继续读书的机会让给我吗？”
宋相宜带着愧疚和伤情看着宋相旬，她害怕听到肯定的话语。
“不后悔。”
宋相旬坚定得看着宋相宜，继续说，
“姐，你从小到大都是年级第一，我怎么念书考试也只是个中等水平，家里只能供一个人继续读书，那你才是最应该继续读下去的。”
“那时候村里人不是都说‘女孩子能识字就行了，反正今后都是嫁人的’，然后爸妈不也......”
“姐，我知道你心里对爸妈有怨，我也不想刻意为爸妈辩解，因为你才是给自己做决定的人，但我要说的是，爸妈比担心我更担心你，不仅是因为你是女孩，还因为自从你去市里读重点高中和重点大学，你从来没有向家里要过一分钱，爸妈不知道你情况怎么样，特别担心你。”
“我......”
宋相宜眼眶也蓄起了泪水。
“姐，你还说我心里有委屈，这么多年，你心里也很苦，你也和我说说吧。”
菜早已上了许久了，宋相旬给宋相宜碗里夹菜夹肉。
“我啊，也是挺过来了。学校有宿舍，有饭食，也有勤工助学岗位，老师和同学都很好，我也努力得了奖学金，现在到处家教也有了点钱。我第一次给家里寄钱的时候，爸妈在回信里惊讶得不得了。”
宋相宜说着也只是哽咽，内心更多是对自己的自豪。
宋相旬眼角的红还没褪去，带着温暖的笑意肯定姐姐，
“姐，你很棒，弟弟我也为你自豪。”
“旬呐，你说，未来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啊？”
“姐，不用担心太遥远的事，我们就看当下。现在你在重点大学里也是成绩优异，能力优秀，毕业了不愁工作，就看你抓住怎样的机会去登上更高的台阶。我嘛，现在厂里培训优秀技术管理人员，我报名了，我过往在厂里都获得了优秀员工奖状的，我要是选上了，我也登上下一级台阶了。”
宋相旬眼里闪烁着光，脸上扬着自信的笑，连带着宋相宜也带着微微的笑意。
两人吃完饭，宋相旬推着自行车，宋相宜在旁边走着，散散步，消消食。
“宋哥！”
宋相旬正和宋相宜说说笑笑，就听到了李见山的声音。
李见山骑着自行车过来，他本来是去学生家里送资料，这会儿送完正回去，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宋相旬。只是看到宋相旬正和一位女子说说笑笑，李见山藏下眼底的阴暗，带着爽朗的笑喊住宋相旬。
“嗨，李见山，来来来，我给你俩相互介绍一下。”
李见山刚张开嘴想问“这位是？”，宋相旬就笑着给宋相宜和李见山介绍起来。
“李见山，这位美丽动人智商超高的强大女子就是我的姐姐~宋相宜~”
宋相宜听了宋相旬的介绍扑哧一笑，眼弯得像月牙，这才体现出青年女子的开朗。
“姐，这位是李见山，我的好哥们！帅气逼人，风流倜傥哈哈哈”
宋相旬说着就搂住了李见山肩，两人笑得很同频。
听到“李见山”这个名字，宋相宜的笑容滞住了，但马上反应过来，向李见山点头致意。
李见山看见了宋相宜脸上的停顿，心里惴惴不安起来，但面上不显，也向宋相宜点头致意，同时开口，
“姐姐也是A大的吗？”
“你怎么这么会猜？”
宋相旬惊讶李见山的话，只觉李见山果然也是智商超群，直接就猜对了。
可宋相宜开始假笑起来，
“是的是的，我大三。”
“喔喔，学姐好，我是大一的，但我暂时休学了。”
“哦好的。”
宋相旬看着两人之间的冷掉的气氛，连忙打圆场，
“额，这样吧，首先很高兴路上遇到你，李见山”
宋相旬先拍拍李见山的肩，然后继续说，
“不过我要先带我姐姐逛逛太平镇，我待会儿晚上再来找你学计算机哈。”
“好”
李见山上一秒笑着和宋相旬告别，下一秒就面无表情骑车走了。
宋相宜恰好回头，看见了李见山的表情变换，心里对自己弟弟更加担忧。于是本着不瞒弟弟的原则，直接开口，
“旬，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位‘李见山’。”
宋相旬觉得自己姐姐说话逻辑有点奇怪，疑惑发问，
“什么叫‘亲眼看见’？难道你以前听说过他？”
“不只我听说过，他的事，在整个学校都闹得沸沸扬扬。”
宋相旬预感自己要吃到李见山的惊天大瓜，心里有点复杂，只能先把姐姐送到住处，之后再说。
“姐，我先送你回住处吧。”
“好。”
宋相宜坐上自行车后座，宋相旬眉头紧皱，开始骑车。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讲话。
宋相旬是个珍惜当下的人，就算李见山没有和他讲过自己以前的事，宋相旬也不在意。宋相旬只在意李见山现在的态度和状态，当下的李见山和宋相旬非常处得来，过去的李见山就不知道了。
宋相旬有点慌张，毕竟要从别人嘴里听见李见山过去的事，而不是李见山自己亲自对他说。可这个“别人”还是自己亲姐，宋相旬相信自己的亲姐。宋相旬也相信现在的李见山，可现在的李见山从没说过自己的过去。
把姐姐送回住处，宋相旬犹豫着开口，
“姐，他的事，我还是看他愿不愿意和我说吧”
“好，你俩的事你俩自己解决，我也不是什么乱嚼舌根的人。你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商量。”
宋相旬便告别姐姐，骑着自行车去李见山住的地方。
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宋相旬越来越靠近李见山，天空就越来越暗。
等宋相旬到李见山住处门口，天已经完全黑了。
宋相旬发现门虚掩着，但还是礼貌敲了敲门，还叫了三声“李见山”。
没人回应。
宋相旬感觉有点不妙。往日里，宋相旬一到，就能看见早已等待在楼下的李见山，那时候李见山见自己到了，总是笑得如沐春风。
可宋相旬走进屋子，发现整个屋子和屋外的夜色融为一体，连同在窗边站着的李见山。
“李见山？你怎么不开灯呀？”
宋相旬一边问，一边打开了屋里的灯。
一开灯，宋相旬才看清站在窗边的李见山背对着自己。宋相旬朝着李见山走过去，却被李见山制止。
“哥，你别过来。我现在心情不好。”
宋相旬只看到李见山挺拔的背影，没看到李见山眼里的冷漠阴郁。
“好吧，那我就先坐在椅子上，你有什么不开心可以和我倾诉，憋在心里不好。”
宋相旬拿过身旁的椅子坐下，担忧地看着李见山。
“那哥你已经听说了我的事吗？”
“没有，你的事你自己来说。”
李见山此前被恐惧侵占的脑子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意思是我也可以选择不说，是吗？”
“是的。”
宋相旬一句一句回应李见山，不断帮李见山缓和情绪。
李见山长叹一口气，却突然扶额笑了起来，
“哥，你就是这样，对我太温柔了，你越温柔我就越无法放手。”
“不放手就不放手吧，先把你手里的水果刀放下。”
宋相旬早就看见了李见山手里的水果刀，缓和李见山情绪的目的就是让李见山放下水果刀。
“那哥你过来拿吧”
宋相旬马上起身，快步走向李见山，一把夺走李见山手里的水果刀，然后一个远抛姿势丢到门口，水果刀哐当落地，宋相旬也哐当一下被李见山壁咚在了窗户旁的墙上。
宋相旬惊讶，连忙双手抵住李见山的靠近，可看到李见山悲伤破碎的眼神，宋相旬又收了了几分力。只能稍微偏过头，耐心问，
“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李见山盯着宋相旬的脸，想从宋相旬脸上看出厌恶的神情，可并没有。
“哥不讨厌我吗？”
“不讨厌。”
李见山就是想从宋相旬嘴里听到厌恶自己的话语，这样李见山自己才能说服自己放手，只要宋相旬拒绝得彻底，李见山就能有多远滚多远，因为这是李见山应得的。
“我是Gay，哥总该讨厌了吧。”
李见山摊牌了，也做好了被扇一巴掌的准备，可李见山没等来一个巴掌，倒是等来了宋相旬的一个问题，
“什么是Gay?”
空气突然凝固了，李见山像是被空气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相旬看着李见山突然呆滞的脸，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表情好搞笑哈哈哈哈哈”
“你真不知道什么是Gay?”
“我真不知道，Gay是什么？是能跑能跳？还是能吃能睡？”
宋相旬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李见山。李见山气势不比之前，似乎被宋相旬的问题问得丧失了所有力气和手段，整个人还处于呆滞当中。
“看你气势搞得这么大，那我就上网搜搜‘什么是Gay？’”
宋相旬敲击键盘，一字一句打在搜索框里，然后念出自己搜到的内容，
“哦，这个英文单词嘛，意思是‘男人;家伙;伙计们;小伙子;兄弟(或姐妹)们’，这有啥？你是Gay，那我也是Gay呗，因为我们是好男人和好兄弟。”
李见山简直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看宋相旬搜索出的东西，结果发现宋相旬往搜索框里输入的是“guy”，不是“gay”。
李见山沉默了。
“我聪明吧，一听你说，我就知道这是个英语单词，然后凭借我的知识储备，拼了出来。这年头，谁还没学过几句英语啊。”
宋相旬不知道李见山要考考自己英语，但宋相旬还是很高兴的，至少李见山的气场不像之前那样阴郁了，虽然现在满是沉默和呆滞。
“哥，你...输错了，这中间是‘a’，不是‘u’。”
李见山指着唯一的英语单词，艰难开口。
“哦哦，那我改一下。”
输入正确后，宋相旬再次搜索，也再次把搜索内容念了出来，
“‘Gay’主要用于指代男同性恋者或同性恋群体......”
宋相旬念着念着就没声儿了。
空气恢复安静，夜色没有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