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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春天的尾巴【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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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见山静静地看着宋相旬。
“哥，我喜欢男的。”
宋相旬沉默着思考怎么回复，李见山就静静地看着宋相旬，等待宋相旬的回复。在这样的沉默和等待里，一分钟也很漫长。
宋相旬转过头，面对李见山，眼睛直直望进李见山的眼睛里。
李见山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宋相旬明亮的双眼。完美和当下自己面对的这双眼睛重合，只不过眼前的宋相旬表情是前所未见的严肃。
“李见山，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我还是知道，喜欢一个人，更多的是喜欢这个人的灵魂。我虽然没见过或者接触过男同性恋，但至少和异性恋同理。就算你李见山喜欢男的，我们也还是朋友。”
朋友？呵呵呵，在喜欢的人面前，“朋友”倒成了保护词。李见山在心里苦笑，然后酸涩开口，
“那哥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样的灵魂？”
“我可不知道，这就要你自己好好去发现了，认识你自己才是明白你喜欢什么的前提。不过你总不可能见到一个男的就喜欢吧，这不可能，所以我不担心。”
宋相旬本来想开玩笑调节一下现场的气氛才说出了后半句，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让自己脑子一片空白的回答。
“哥，我喜欢你。”
宋相旬以为李见山在开玩笑，可是看着面前的李见山，宋相旬心里五味杂陈。因为李见山好似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眼里一片伤情和无畏。
宋相旬还是太温柔了，他抬手轻轻遮住李见山的双眼，感受着李见山的睫毛扫过自己掌心。李见山没有其他动作，静静等着宋相旬的回答。
酝酿好了语言，宋相旬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紧张，
“李见山，这太突然了，你...你等我消化一下好吗？你别做傻事。”
说完，宋相旬落荒而逃。
李见山看着宋相旬逃离的背影，自嘲笑了笑，却没看见宋相旬出门转身低头那一刹那脸颊上的红晕。
宋相旬一夜无眠。第二天去上班，工友们都夸宋相旬长了一对熊猫眼，惟妙惟肖。宋相旬无奈笑笑，下班后直奔姐姐宋相宜的住处。
一进门，宋相旬就嚎，
“姐，我摊上事儿了，完蛋了!”
“什么事？”宋相宜淡定问。
“李......李见山对我表白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相宜一听，精神焕发，拉过宋相旬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
“详细说说”
宋相旬觉得如果宋相宜手里有一把瓜子，宋相宜现在铁定嗑瓜子磕得起劲。
宋相旬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宋相宜听着听着，神色逐渐变得严肃，沉吟片刻，说道，
“旬，你说的话没什么问题，很恰当。至于李见山为什么反应很突然，很措不及防，我觉得是他还没有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毕竟他的事我们全校都知道。”
“姐，到底是什么事？李见山平常和我相处时很正常，可是好像一提到那件事，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变得很阴郁。”
“那我就跟你讲一下李见山那件事吧。”
宋相宜便开始给宋相旬讲述起来。
“李见山原本是大一一班的班长，家境好，成绩好，人长得也帅，待人礼貌，工作负责，口碑很好。可是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有一个人爆出了李见山是同性恋，还各种侮辱李见山。那个人我称为B吧。B在学校周刊和广播站大肆诋毁李见山，各种说李见山恶心之类的。还叫了一堆人天天去堵李见山，还大打出手，李见山为此受到不少攻击，班长也没当了，还被迫休学了。后来又有其他人爆料说B也是同性恋，一开始就缠着李见山，甚至还威胁李见山说‘不喜欢我，我就自杀！’，然后一下子跳进河里，李见山把人救上来了，后面还一直照顾B直到B痊愈。本来B痊愈后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想到等大一上期期末成绩出来之后，B看着李见山成绩位列第一，身边还有神多人祝贺李见山，甚至李见山温和的笑在B眼里也是嘲讽。于是B发神经，把李见山祸害了。”
宋相旬听完后，心疼李见山，
“唉，李见山所遇非人啊。”
“是啊，如果连自己都不爱自己，怎么能希望别人来爱你；如果连自己都随意伤害自己，怎么能希望别人好好爱护你。总之我很讨厌B这种打着爱的名义来威胁别人的人。”
宋相旬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你现在对李见山是什么看法？”
宋相宜回归主题。
宋相旬思考了很久，才吞吞吐吐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我也不好说...我对李见山的感觉很奇怪，我自己也说不清，总之...我就是不想和李见山因为这个而形同陌路。”
“那你就要直面自己的感觉，去和李见山好好说清楚，不要逃避。”
“好。”
宋相旬于是下定决心，和李见山当面说自己的感受。
于是还是和昨天一样的黄昏，宋相旬骑着自行车朝着李见山的住处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今晚和昨晚不同的是，李见山的屋子开着灯。
宋相旬想敲门却紧张，手抬起三次，又放下三次，最后宋相旬深吸一口气，又长吐一口气，终于平静了心里的紧张，敲响了李见山的门。
李见山昨晚以后就没出门了，心里想着宋相旬，越想越心痛，求而不得的痛苦深深扎在李见山身上。听到敲门声，李见山才找到了点自己的魂儿，踉跄着去开门。一开门，看到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宋相旬。
“李见山，我来和你聊聊。”
李见山没想到还能见到宋相旬，足足愣了几秒，听到宋相旬说的话，才堪堪回过神，声音沙哑回道，
“好。”
宋相旬一进屋里坐下，就表演了深呼吸大法，然后强装镇定说，
“李见山，对于你昨晚的表白，我的回复是......”
李见山愣愣地看着宋相旬，眼睛不曾移开，生怕自己听到答复后就再也见不到宋相旬了。可是接下来宋相旬的回答让李见山被痛苦麻痹的心脏，又猛然开始跳动。
“李见山，我不清楚我对你是什么情感，我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Gay，但我知道，我不想和你形同陌路，我不想自己之后的生活没有你！”
宋相旬一口气说完，然后紧张兮兮闭上眼睛，不敢看李见山的表情。
李见山眼睛里突然有了光，整个人像刚活过来一样，
“你先睁开眼睛。”
宋相旬这才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看向李见山，只见李见山忽然笑了，笑容像往常一样如沐春风，然后听到李见山说，
“哥，我很高兴。我今后也会陪你很久，很久。”
李见山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绝不对宋相旬放手，只不过让宋相旬接受自己的过程得慢慢的。细水长流，来日方长。
宋相旬和李见山关系恢复如初，还是像以前一样要好，唯一的变化就是李见山会时不时说一些含蓄的告白。本来宋相旬这个粗神经是听不懂的，可是在已经经历过李见山表白以及自己复杂的心绪之后，宋相旬能听懂了。并且每次听到李见山的告白，宋相旬都会脸红并说话结巴，李见山每次看到这个情形，也只是一笑而过，然后正常做事。
宋相旬每次看到李见山神色如常，而自己脸红还没消下去的时候，都会在心里痛骂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认为李见山是一个单纯天真、乖顺懵懂的小年轻！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去，一晃眼，新年已过。
新的一年，两人再见面，见到彼此都不自觉带着温暖的笑意。
这天，两人都有好消息要告诉彼此。
“那我先说吧。”
宋相旬先开口，神情高兴，
“厂里决定派我去市里学技术管理，半年后学成归来，我就是厂里的小技术领导了嘿嘿嘿”
李见山也为宋相旬高兴，随后说出自己的好消息，
“我回A大继续读书，老师来信联系我说可以去他的项目里试试，干得好就能继续跟着干。”
宋相旬给李见山鼓掌，李见山继续说，
“那在你培训的这半年，我就带着你在A市好好玩玩儿，你回来镇上后一定要给我写信。”
“好好好。”
说是好好玩儿，其实宋相旬和李见山这半年都很忙，宋相旬有一点计算机基础，但技术培训还是还是有点吃力，毕竟要在计算机上先模拟联系，之后才能实操。李见山复学，一边上课一边给老师打下手也有点吃力，但两人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都拼尽全力做好事情。
终于有点时间，两人也只是在城市高楼海洋里寻了一隅，一边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一边聊着日常。
宋相旬回小镇后，李见山的信一封一封不间断，宋相旬不知道李见山是怎么有时间写这么多的，宋相旬自己忙完一整天的事，也就半夜能拿起笔写几个字，写一封就写了一个周。
李见山的每一封信里都有“想你”这么直白的话语，宋相旬每次看每次都脸红。
春去秋来，夏至冬末，四年过去，又迎来春天的尾巴。
这天晚上，宋相旬读着李见山的来信，信上写着李见山含蓄的告白，
“柳絮卡在电报局转盘的第143圈，
我正用锈蚀的钟摆丈量，
你名字里尚未坍塌的春汛——
宋字最末一笔悬垂着。
我等来春日结语，
期盼你的注视，
我的心为你持续加速跳动。”
同时，宋相旬也看到了令自己高兴的话，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明日我就来见你。
——想你的山”
宋相旬羞涩笑了，提笔写下自己的回信，正式回复李见山的告白，
“我在春天的尾巴爱你，我更想四季都爱你。
明天你来，我的爱便有了归处。
我想我们不止有明天，更有今后的岁岁年年。
——答应四年前你的告白的旬”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