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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迷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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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林间深处向远方眺望，依稀能看见镇子上方升起不详的黑烟。
“哪里起火了吗？”
“是镇子上——似乎就在我们逃出来的方向。”
弥萢摸着下巴，满脸疑惑。
“我们刚跑出来不久，宅子里就出事了?”
我心知此事一定与奈落的失踪有关，但打开地图，果然看到代表奈落的绿点。
如果对此事视而不见，就不知道奈落后面会以什么手段来坑人了。
“先不提这个，失踪的小姑娘怎么办?……唉，早知道给她贴张护身符，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否遭遇不测。”
青年法师拄着锡杖，长吁短叹。
“我大概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看着正在宅邸里移动的绿点，我向弥萢解释道：
“我的结界完好，说明她是自愿走出去的。这里离宅邸的路程不远，或许她是久等不来，偷偷跑去宅邸找我们了。”
虽然奈落挑这个时间，大概率只是想搞点事情罢了。
算了，这次就和那家伙做个了断吧，再和小姑娘扮家家下去，我就要先夭寿了。
“那我们尽快原路返回，看能不能在路上追到她!”
由于我们还是受追捕的人士，因此在弥萢的指导下，我也体验了一把易容的神奇之处，勉强算是一眼认不出来。
“说起来，你身上的道具怎么没被没收?”
看着青年法师一脸悠哉，也完全不像是被关了一夜滴水未进的样子，我忍不住质疑道。
“啊，那个啊……”
他抿起嘴角，眼神游移，似乎在斟酌如何解释。
“那个…该说什么好呢，无心法师，那家伙算不上好人，但似乎对奇门遁甲很感兴趣。”
“我被抓住后，就被押送到无心法师面前，我嘛，也试过用遁地符逃遁，但被他拦下了，然后就……莫名奇妙地开始斗法?!”
“也不知是哪方面触到了他的喜好，还给我好吃好喝伺候了一顿，然后就揪着我开始实验我身上的符纸，直到凌晨才把我送到柴房……”
这是何等的孽缘。
我只能说，弥萢在法师这个职业上的敬业程度拯救了他很多次。
……
我们靠近宅邸的时候，发现附近的街坊格外寂静，此时明明应该是人声鼎沸的上午，却没什么人在街上。
“你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询问行色匆匆的路人，却得到了意外的回答。
“妖怪、有妖怪——今天早上东边富绅的宅子着火了，我们在附近凑热闹，就看到宅邸门口有仆从逃出来，说里面突然有妖怪现身，好多人被吞吃了。”
“你们也别去那边了，快找地方避一避吧！”
“等一等，那谁来处理这些事情?”
“除妖师……我们向附近镇子的除妖师求助了，但去的人再快也得一日里程。”
我和弥萢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的神色。
“这件事情拖不得。”
“我也赞同，而且如果小姑娘真在那里，现在就危险了。”
只是不知道奈落又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于是我们打定主意向宅邸走去，远远就看到了燃烧的余烟。
看来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火势或许已经在哪处蔓延了，只是那时我们自顾不暇，现在恐怕房子里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这附近房子里的人怕是已经撤干净了。
前门没有被火势波及，因此还是完好的，只是泼洒了大片的新鲜血迹。就在我们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却意外感受到了门后的阻力。
对面的人似乎也吓了一跳。
“谁?!别、别进来!”
门对面传过来的男声慌张地说：
“你们快逃命去吧，这地方的人都跑干净了，都知道这里有妖怪。”
“你是谁?别担心，我们是来除妖的，你需要帮助吗？”
我隔着门问道，却听到对方支支吾吾的回答。
“我…已经…不行了。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
“我侍奉了家主十几年，如今宅邸已毁，我作为忠仆理应一同埋葬于此。”
“家主呢？”
“……他在房间里自尽了。我发现的时候，房间内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大火。死亡。
这几个字眼怎么这么耳熟呢？
想起奈落的诞生方式，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这个所谓的家主，不会是因为执念过深，和妖怪做了交易吧？那么，所谓突然出现的妖怪暴乱，也情有可原了。
只是，如果他的执念是复活夫人的话，那么哪怕让妖怪吃一万次都不够的，更何况愿意为了一块人肉听从使唤的无非就是些低级妖怪。
我严重怀疑奈落其实是传说中的基因突变体，要不然为什么世界上的半妖这么多，只有他能成为本作唯一指定官方大Boss，还冠名为此世之恶，就因为他颜控还心眼子贼多吗？!
青年法师先前一直沉默观察着对方的状态，突然插进来问了一句：
“既然如此，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呃……”
男声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回答。
“我是侥幸活下来的，那种妖怪在吞吃了许多人之后，就藏身不见了。”
“你能描述一下妖怪的样子吗？”
“很多的鱼妖。”
鱼妖?
但是鱼妖应该不可能复活才对，都被我们解刨成那样了，要是还活着都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又是哪里来的很多鱼妖?更关键的是——
“鱼妖是怎么做到在大火里穿梭的?”
法师提出了一个关键的疑问。
那时候应该正值大火，鱼妖本就喜湿喜凉，畏火，又怎么能做到在高温环境下活跃行动。
“我不知道……只是，那鱼妖……”
我严重感觉他在胡编乱造。
这家伙明显不太正常，哪有正常人现在不逃命还要主仆情深一把的?如果家主是个正常人我也就忍了，问题是他完全不像个正儿八经让人倾慕的好汉，又是哪里来的忠心老仆给他守门啊?
“不好意思，我们还要找人，无论如何也得进去，请你让开。”
青年法师严肃地提高声调，一边对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让开，他做好踹开门的准备。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头好痛…不要打开门……”
门对面的声音突然癫狂起来。
“不好意思，让一让拜托了!”
青年法师开始踹门。
随着“砰”“砰”数声，木门轰然倒地，随着尘屑四散，我们却发现门对面并没有任何活动的物体。
前院空空荡荡，地上只有一些血痕。
“人呢？”
“不知道。真是诡谲。”
我感觉心里毛毛的，明明刚刚的声音那么真实，却没有实体。
刚刚到底是谁在跟我们对话?
不约而同地将此事按下不谈，我们一步步靠近血迹更多的走廊，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活人的身影，连具尸体也没有。
宅子里诡异地安静，只有倒塌的建筑和焦黑的气味能辨别出曾经的模样。
“那由子不可能在这里吧……”
青年法师摇了摇头，眼见着这里一丝活人气息也无。
“……过来。”
“谁在说话?”
“不是我。”
我和弥萢面面相觑，确认不是对方突然声带变异发出来的诡异声音。
“……过来呀。”
我们沿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却发现不能确定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兜兜转转一圈，我们从前院跑到后院，依旧没看见半个人影。
“你等我一下。”
我打开地图，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宅邸之外的空间又被蒙上了迷雾。
代表奈落的绿点居然消失了。
他离开了?
不可能，以他对桔梗的执着程度，绝对不可能会主动消失。
那么，是我们这边的问题了。
“你有没有感觉，这次自从踏进这个宅邸以来就很不对劲。”
弥萢正皱眉观察着四周，听到我说的话也是一点头。
“正是。你看，这里。”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是一滞。
在后院的另一边，靠近池塘的位置，一些焦黑的粉末涂抹在地面上，显得有些突兀。
那个地方，让我想起偷袭鱼妖时，我对鱼妖射出的那一箭，似乎也是在类似的位置。
不可能那么巧合，但是我的某种预感又在不断警醒我，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里似乎……像是两个空间正在重叠。
我突然想起被破坏的镜子法宝，想起家主闭门不出、逃跑之前我看到他捧着镜子的样子。
想起无心法师束手就擒前的那句话。
“…有违天命…我也劝过家主，但他执迷不悔……帮忙解脱了我和家主吧，……”
解脱什么？
我原来以为是把他们从作恶多端的处境上拔除出去，但再想想，解脱这个词更经常用于一个人被困在某些地方时需要被解放的概念。
“巫女大人?你想到什么了吗？”
弥萢望在我的眼前挥了挥手，试图唤回我的注意力。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我望向池底，果不其然看见了些许熟悉的透明鱼卵。
镜子已经碎了，我们本不可能再进入这个空间。
因为媒介已经消失了。我和法师逃出那个空间之后，它应该损坏了才对。是无心法师把空间复原了，而且，两个空间还在逐渐融合。
一定是家主做了什么，重新打开了融合的通道。
而在我们进门的一瞬间，就已经进入了空间错乱的领域。
我这么想的同时，抬起头想要告诉对方这个猜测，却发现面前已经失去了青年法师的身影。
“弥萢——?”
没有回应。
我环望四周，反而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那由子站在不远处，冲我张开手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