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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战前铺垫 ...

  •   临渊王一回朝,各方势力本想来试试深浅,却因此举一下子炸锅。纷纷开始谋划,看看能从里面谋得什么好处,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勋!

      “哎!眼看就能把谢家逼至末路,怎么突然出这么个事?一打仗,谢家必然又可趁机喘过气来。”

      “小心点,你这话可别被阁老听见了,仔细罚你抄书!这次我可不会帮你了!”

      “省省吧,阁老现在还一心念着那谢玄都呢!哪里有空管我?”

      “阁老仁心,之前助谢玄都脱困,一是帮他,二也是好断了他为谢家筹码的机会,当年若不是他,谢家早退回玄安盘踞了,哪里还会现在都留在京城,退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们当年还不如就退回玄安。”

      “你猪脑子啊?且先不论他退回去,别人会不会让他安生过日子,一个在帝都没有依仗的家族不过是肥肉一块。再者说,若他成功,如今临渊王专杀世家威风,若谢家退据,当年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谢家了!”

      “行行行!就你聪明,就你懂得多,好了吧!”

      “我这是在教你!”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吵吵嚷嚷地往阁老住所里走。

      王阁老就爱住偏僻凋敝的地方,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但是他就爱对着破旧的地方思考,可能到他这个年纪的老先生都有一些怪癖吧。

      “恕老夫无能为力,临渊王还是请回吧。”

      那两个人顿时在门外站定,踌躇着不肯上前了,就隔着门扉偷听。

      任无涯也不恼,“王阁老不惜以身入局,如今王家在丰和也算风生水起,谢玄都在渊阁得诸阁老青睐,怎么看也是不错的结果。”

      任无涯微微偏头,望向墙上挂着的破蓑衣,锈镰刀,又眺了眼屋外堪称荒凉的院子,不温不火道,“我不过是来取之前和王阁老交易的报酬。”

      王阁老缓缓摇了摇头,来丰和的日子让他更显风霜,干枯的须发被一根削过的枯树丫子束起来。

      “任家娃娃,这里没有旁人,老夫便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想我王家年轻一辈,聪慧的有几个,大多不过教养好些,学得多些,聪慧过人的就寻不见啦。”

      “所幸得了个女子,叫王衿兮,我王家的巾帼不让天下须眉,一岁便能读诗经,四岁便能诵文章,五岁便作名赋。老夫原以为,当代没有比得上她的啦。”

      “直到当年打仗,老夫去了被围困的要塞,陵、湘二城。那简直是人间炼狱!说是恶鬼索命也不为过!什么人敢想出此等毒计?无论是谁得到这两座城,都如得到一大块被烧得滚烫的金子,不舍得丢,只能任它烫得自己满手燎泡。”

      “可笑的是,这两座城被保下来了,却也只保下来了两座城。老夫不否认,若此二城没有守下来,死的人只会更多。但想出来这种计策的人,绝不能活!”

      “可惜,老夫眼中穷凶极恶之人,不过是一个小娃娃,刚刚出远门,只会窝在马车里,呆硬得像个石头。两城人命,对他掀不起半点波澜。老夫当年几欲杀了这个灾孽。可刀是没有过错的,有过错的是握刀人。”

      “试问这样一个冷煞的凶兵寒刃,怎么能随意放到战场上?嗬……嗬……”

      似是说了太多的话,王阁老闷在胸口粗喘,喉咙嗬嗬作响。好容易回过气来,才长舒一口气,像是把压在心口上最重的那口气呼了出来,终于松快了些。

      任无涯沉默着,良久才开口道,“所以阁老将他送去了渊阁,教一个凶器变成人?”

      “嗬嗬咳咳,唯有道义道德,良善良知,方能教人生出好恶,知道做与不做。有道德,做错了事,才会受到煎熬。一个人,最大的审判是自己。自己那关过不了,才是真的过不了。”

      任无涯这才严肃起来,拱手道,“学生受教了。那便让刀做刀的事,人做人的事罢。”

      门外的两个人啧啧称奇,王阁老不过几句话,便叫这个权势滔天的侯爷改变了想法,这和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

      临渊王想用谢玄都,阁老就说他不可控,会伤人伤己得不偿失,任侯爷再怎么想用人,也只能作罢了。

      不过这谢玄都还颇为好命,王阁老年轻之时,是何等的嫉恶如仇,居然就此放过了他。此前还为他谋划至此,还真是……

      就是不知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别怄气,他学成后,自然会来找你,谢家他回不去了,又还要赴一友人约?如今好好在渊阁承昭质老头的衣钵,把心气磨炼透了再说。”

      王阁老哈哈一笑,笑意藏在胡须里不肯出来。

      “老夫年轻时也爱赴约,可惜人老了后,许多约定只有食言的份啦,唉嗬咳咳。”

      任无涯见状,蔑向门口,开口道,“外面两个还不送药进来?”

      那两人一下子被惊起一身冷汗,正了正衣冠后,走进来拱手道,“阁老,临渊王。”

      然后把药盒搁在桌子上,温度刚刚好的药散着热气,被端到王阁老布满皱纹的手上。

      老人如树,皱纹是风干的年轮,一圈一圈尽是岁月,发须一动,满是风刮过枯枝的碎响。

      这颗树满是疲惫砌满的沧桑,岁月的风霜划下沟壑。却仍然不肯倒下,屹立在树林里庇护着寄居的鸟儿。

      任无涯一动念,站定抬眸道,“阁老这病还是需要静养,不适合待在丰和备受操劳,不若让学生尽尽心,为阁老寻好回渊阁的马车?”

      那两个人,一个瞪圆了眼睛,一个长大了嘴巴,似是不可置信,又忙回头看王阁老的神色,生怕阁老就这么答应了。

      王阁老几口把药闷下去,唉了口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待老夫去赴几个约,便就会回渊阁,不劳临渊王操心啦。”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任无涯告辞后便又不知所踪了,不过想来应当是去做其他安排了罢。

      王阁老唔了一声,指着他的背影笑骂道,“你们以后可不能这样,半点亏都吃不得,嗬哼哼!”

      两个人有些不舍道,“阁老当真要走了吗?”

      王阁老笑笑不答,抚了抚胡须喃喃道,“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苏轼《行香子述怀》)”

      没想到这临渊王也是个狠角,改制一事触碰世家贵族利益,本应该难以推行。

      可他偏偏对帝都东门氏放任不管,引发新旧家族对抗,让东门成为众矢之的。可惜那些世家也是眼皮子浅的,无暇其他,只管和东门一族作对。

      而其他世家又在出巡时打压,手段层出不穷,不知道为什么耳目尤其通明,天底下简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渐渐的,其他世家甚至自断羽翼,贿赂于他,以求保全。就连三教九流平头百姓也颇为敬重爱戴他。

      此人若能长治,国家可安,失地可收!也就不需要他这老头子啦!

      永宁三年秋,渊阁现双壁,极慧,擅文章,皆王佐之才,得一可安天下。王家女一篇《通字解义》,谢氏子一篇《讽帝书》初显声名。人称潜龙小王谢。

      而后王家女又编《农商通知》,谢氏子编《两国战策》,故世人皆知渊阁潜龙,不知小王谢。

      永宁三年冬,边境两军摩擦,任家小将军率百人骑兵奇袭,直攻主营,退敌百里,人称小任将军,也有人戏称小渊候。

      两国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鹿鸣山,渊阁。

      王衿兮抱着书,一手提笔,忙不迭地勾画批注,一双眼睛牢牢地跟着伏清老的动作,看他把那激起精细的零件安上。一个半人高的星轨便初具雏形。

      王衿兮见他收手,忙递上去一块汗布,顺手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去,抱起来放在角落里的一个罐子。

      “师父,我翻阅古籍,寻到了一个叫地动仪的发明,极有意思,可惜记载只有寥寥几句。我,我便仿了一个,可惜时灵时不灵的。”

      少女的声音如清泉入涧,沁人心脾,一身书卷气和精邃的智慧感叫所有人都心生喜爱。

      伏清老也不例外,听罢哈哈一笑,“你这娃娃,还真是闲不住,这样吧,你把它留到我这,我替你看看!”说罢,撸起袖子就把那罐子搬到一边的厢房里。

      那厢房到处挂着工具,连地上都堆着些图纸,看起来颇为凌乱。王衿兮一眼便看见了角落里的酒坛,顿时厉色道,

      “师父!您又在里面喝酒!说了多少次了,您上次喝酒耍酒疯撞柜子,差点让锤子落下来砸到头!”

      这小女娃!人小小的,脾气倒是大,发起火来好赖话都说,也不避讳。真是的!这么多人呢,叫他这个当师父的多没面子!

      “去去去,你个小孩子家懂什么,我只是睹物思酒罢了!你不懂!”伏清老摆了摆手,吹胡子瞪眼道。

      “你鲁班锁学通了吗你就来瞎管我了?回去回去,回去好好研究。”伏清老一手推她走,一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留下王衿兮对着门大眼瞪小眼,气得她冲着门缝往里吼道,“那我去告诉师娘!看师娘治不治得住你!”

      说罢气冲冲地走了。穿过几个长廊,跑过一片好些鹤驻留的空地。

      王衿兮头也不抬,兴冲冲地打招呼道:“蔡叔老好啊,今日的丹顶鹤又被养胖了一圈啦。”

      闻言,从鹤群里弹出一个沾满羽毛的人头,朝着那丫头吼道,“那是黑颈鹤!你这丫头!跑慢点,仔细摔着!”

      王衿兮头也不回地拐过长廊,消失在了山后面,虚虚传来一声,“知道啦!”

      讨喜又讨厌的丫头!

      王衿兮哼哧哼哧地推开门,冲进去便扑倒在书案上,哎呀呀地一阵叫唤,微微喘气道,“哎,你那本书到底要看多久?该我看了吧!”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清秀男子捧书坐在窗楞上,一只脚踩在楞上,一只脚斜撑在塌上。

      窗外便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和深不见底的峭崖,教人时时刻刻担心他掉下去,而下意识地专注留意。

      青丝随风扰人,古松斜出一桠来,遮住半缕光,阴影刚刚好落在书页上。可谓是风也喜人,树也喜人,人亦喜人。

      “快了,你若着急想看哪一段,我可背于你听?”和煦的字句从含笑的唇瓣里滑出,裹着触目惊心的温柔。

      “不了,我消受不起。”王衿兮摇摇头,心中唾骂道,妖孽!乱撩少女芳心,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呢?

      “谢大公子,你不过只比我早到半年,为何昭质公便只愿见你?”王衿兮提笔边写边不满道,“要说策论,我不比你差吧?”

      谢玄都轻笑一声,“你可是伏清老的独苗,昭质公可不想和你师父打架争人。你师父可没看上我。”

      王衿兮一噎,思及她师父之前给她提及,谢玄都虽然学得快,上手也快,但左手受过大伤,普通东西还好,若是精细些、重些,是怎样也不能了。此道,他只能止步于此。

      她还挺可怜他的,本想做点什么安慰这个同窗。可谁知道,没过几天他就不来伏清老这里上课了,问个好便离开,留也留不住。真是的,浪费她的表情!

      王衿兮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小姑娘喜欢。芳姐姐之前还问我你可有婚配,看样子对你情根深种,还想托我给你带荷包。若不是我严词拒绝,轮到你,不知道要哭坏多少姑娘家的眼。”

      谢玄都也只是笑笑,不说话,手上波澜不惊地又翻过一页。良久才开口道,

      “若他们再来烦你,你就说我有心上人了,若他们不依不饶,我便将会考难度再提一级,看他们还有闲否。”

      王衿兮平白起一身鸡皮疙瘩,心道,损,太损了!这坏胚!人家姑娘只想要他一颗心,他却要人姑娘的一条命!

      “啧啧啧,喜欢上你可真是倒了霉了,她们若想嫁,还不如嫁给那小渊候,那可是少年英才,雄姿英发,若他来,定是没有你的份儿了!”

      谢玄都突然望她一眼,没等她看过来,又扭过头去,出神地看着窗外,好半晌才合上书,抚了抚封皮,起身走下来,把书放在她案上。

      “小、渊、候。是啊,若是他来……”

      谢玄都摇了摇头,轻轻哼笑一声,似是怀念,又似是轻嘲。

      “我还要回去写文章,先行一步。你走的时候记得把书室的蜡烛灭了,窗关了。”

      王衿兮没想到几乎要住在书室的人今日这么不同寻常,难道说,她提起小渊候,让他有危机感了?渊阁又不是只一个姑娘,他紧张个什么劲儿?

      不过怎么又要写文章,以前他两个月才发篇文章,现在怎的没几天又发?难不成是背着自己偷偷干大事!

      呸!这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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