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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苦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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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抿了一口茶，“唉，确实是弱质书生，衡郎！你怎么也不给他喂点草药止痛，要是疼死岂不白干了！”
元衡没说话，他端起茶杯，径直穿过屏风，将茶水全倒在了祁缘头上，也正因此举，他无意间碰到了一缕阳光，下意识退了半步。
祁缘冷得哆嗦，可双目还是紧闭着，元衡是个急性子，想赶快回到鬼界，于是伸手拍打他的脸，“祁缘，醒了没有？醒了没有？”
一丝魂魄从他体中飞出，似烟似雾，就像祁缘本人一样，迷迷糊糊搞不清状况。
“走。”元衡驱赶着魂魄穿过屏风，离开时忍不住看了一眼祁缘的兄长，单看面相，倒是看不出秉性。
魂魄到了鬼界，渐渐清醒了些，祁缘的眉目还算清秀，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书生打扮，想来是家境不错，不谙世事地过了许多快乐日子，直到最近妻子离世，身心才遭遇重创。
“大师，婉娘现在何处？”
流芳知道他有钱，又想讹一笔，“带你过来是一回事，告诉你她在哪儿还要带你过去找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祁缘讶然。
元衡瞪了他一眼，“别听他胡说。”
流芳道，“行了，不逗你了，你待你妻子如何？”
“当然是很好很好的。”祁缘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扶玉想起元衡的血是银色的，眼泪呢，也是银色的吗？
流芳念念有词，“那她的苦痛不多，应该在喜乐街游荡。”
元衡摇头，“你也太高看他了，女子过忘川后大都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还是直接去那儿吧。”
“什么地方？”
“苦果阵，这地方我熟，刚来的时候住过好一阵子，我和乌有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祁缘一听，魂都吓软了，颤颤巍巍扶住墙，疑惑道：“婉娘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菩萨心肠，最是善良，怎会进到苦果阵？”
扶玉道：“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苦果阵并非是鬼界施加在她身上的惩罚，而是入转生炉之前，亡魂们都要种下苦因，如此才能毫无包袱地投胎转世。”
祁缘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自言自语：“怎么会？我对她那样好，她何曾吃过苦？”
元衡道：“去了就知道了，若是真如你所说，她就不会出现在那里，我们再带你去喜乐街也不迟，世人皆苦，鲜有人快活一生，喜乐街的亡魂比其他地方少，清查起来也容易。
扶玉劝慰：“小衡凡事总爱往坏处想，你不必如此悲观。”
祁缘点点头，“婉娘福泽深厚，不会的，不会的。”
元衡和流芳两只鬼领着两缕魂魄大摇大摆地从鬼不觉的后门出去，进入到一片幽林当中。天色阴沉，林中雾气弥漫鬼火森森，时不时还有异兽出没。
扶玉怕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元衡看了他一眼，掏出火伞戟扔到他怀中：“抱着吧，应该能暖和一些，我看你身体已经大好，等你回到肉身中，你就离开吧。”
流芳在一旁听着，登时精神了。
扶玉虽是魂魄形态，但仍是仪容端庄的世家公子，唉声叹气也比寻常人好看，他道：“可我双目失明又能去哪儿呢？”
元衡不解，他活着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扶玉是个特脆弱的软柿子呢？
“你这就是吃苦太少！一旦失去家族和父兄护佑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变得窝窝囊囊！不像话！”元衡说到这里，又想欺负他了，神神秘秘道：“我倒是有个帮你治眼睛的好法子。”
扶玉问，“什么？”
元衡清了清嗓子，故作狠毒模样，道：“你的眼睛没了，就拿别人的嘛，一刀一个，一扎一转，挖两个就行了，什么时候不满意，就什么时候换新的，这还不好？”
祁缘“啊”了一声，看来被元衡吓得不轻。他凡夫俗子，来鬼界之前数次想象过鬼的模样，青面獠牙？穷凶极恶？可当他真的见到了元衡和流芳，便觉得鬼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吓人，他们的言谈举止分明与寻常人无异。
此刻听元衡突然发狠，祈缘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扶玉无奈一笑：“小衡，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总把自己搞成一副恶人的样子有什么好？”
元衡最喜欢逗他，反问道：“当恶人不好吗？”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话落在流芳耳朵里，像极了打情骂俏，流芳忍无可忍，插话道：“衡郎，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到这儿的时候，水都不敢下，堕落街也不敢去，更不用说这幽林，后来胆子大了，你居然逛上瘾了，三天两头来。”
元衡回忆了初到鬼界的日子，“确实，今日来苦果阵，不知道乌有在不在，他打叶子牌挺厉害的，对了，我听说他在人间开了赌坊，结果……哈哈哈赔了个底朝天！”
流芳也附和他哈哈大笑，与此同时意味深长地斜了扶玉一眼，他知道扶玉是元衡活着时候的故人，两个人似乎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但元衡对阳世的旧人厌恶至极，这三年从未想过要回去，他在鬼界活得逍遥快活，而这些日子都是自己陪着他。
扶玉察觉到流芳的故意挑衅，浅浅回应一抹温柔的笑，看上去与世无争，不屑跟他斗。
流芳一拳打在棉花上，冷哼一声，决定从现在起彻底无视扶玉。
“到了，这就是苦果阵。”元衡道。
原野广袤瘴气弥漫，无数亡魂往复游荡，有的愁眉苦脸，有的轻松释然，他们时不时弯腰蹲下，在土里埋下一粒种子，又跑到其他地方等待新的种子从手心长出。
扶玉细细观察了一番，那些种子足有杏仁大，有的泛青，有的已近棕褐。
“种子的色泽越深，主人心中的愁怨就越毒。”元衡指着树上丑陋扭曲的果实，解释道：“苦种在地下蛰伏数年，数年后才会结出苦果，因这些果实是仇恨和愁苦所化，故而毒性凶猛，既能制毒，也可入药，幸好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制毒之法，否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找到了！那便是我家娘子！”祁缘已经急不可耐。
元衡点头，“我看她魂色不错，应该是种完苦因，很快就要入轮回了，时候还早，这么快就能碰上，你们俩也算是前缘未尽，兴许她还记得你，你同她说说话吧。记住！千万不要招惹其他亡魂，你也看到了，这儿的亡魂都不怎么开心。”
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祁缘春心荡漾，像风似的飘了过去。
“哟呵，稀客！元衡，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说话的鬼穿着一身湖绿长衫，他细细打量了扶玉一眼，道：“新欢旧爱都在，元衡你好福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