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跑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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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怀君直到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这天底下敢直呼皇上名讳还给了皇上一巴掌的臣子恐怕也就他了。
宁怀君一手捂眼，长叹一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当时喝酒喝得太快了，现在只觉得头昏脑胀，额角那还在一下一下跳着疼，捂着眼没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他迷迷糊糊不知昏了多久，就听门被人敲响了。
难不成楚及春又回来了？
宁怀君站起身，定了定神，这才走过去开门。
不是楚及春。
一个内侍端了一盅汤在门外，见他开门，陪笑道：“宁大人，这是圣上专门嘱托给您煮的醒酒汤。”
“……醒酒汤？”
“是啊。”小内侍解释道，“圣上说您喝了很多酒，怕您不舒服，专门让小厨房煮了醒酒汤呢。”
宁怀君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陛下现在在干什么呢？”
“圣上在喝酒呢。”小内侍道。
“让我喝醒酒汤，然后他自己去找酒喝？”宁怀君皱了皱眉，但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也没大清醒，见面别又吵将起来，便吩咐小内侍道，“也别让陛下喝太多。醒酒汤不是还有吗，劳烦给陛下也盛一盅送过去。”
*
你的左脸火辣辣的，心中郁结难言，便让人拿了酒来要喝。
你还没喝两杯，你派去给他送酒的那个小内侍便端着一盅醒酒汤来了。
“他不喝？”你皱了皱眉，“难不成是要朕去求他喝么？”
倒也不是不行。你在他面前早就没什么面子了，求一声也没所谓。
“回禀陛下，宁大人喝了，这一盅是宁大人要奴才给您送的。宁大人还说，要陛下也少喝一点酒。”小内侍道。
“他……先生没生气吗？”知晓是先生送来的，你赶紧接过醒酒汤，气也消了大半。
“宁大人看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小内侍道，“就是看起来却是是喝多了，似乎头有点不舒服，走路看起来也不是很稳当。”
“罢了。”你闻言，有点不放心，一口喝干了醒酒汤就往回走，“朕去看看他。”
事实证明，你不放心是对的。
“怎么坐在地上？”殿里的人一开始被你赶了出去，所以你一开门就看他坐在地上，也没有人扶一下。
他的头枕在桌案边，眼睛闭着，像是睡熟了，却又在你俯身抱他的一瞬间睁开眼。
你的动作僵了僵，生怕又他说你在羞辱他，他要下黄泉一类的话，咳了一声就要收回手。
他却抬起手臂环住了你的脖颈，任你把他打横抱起，看见你被打红了的左脸，还伸手轻轻揉了揉：“陛下回来了？”
虽然没有什么效果，你却觉得一点也不疼了：“嗯……先生。”
“疼吗？”他费力地抬起上身，在你脸边吹了吹，“昏头转向的，也不知道我使了多大力。”
你克制住亲他的冲动，摇了摇头：“不很疼。”
他又躺回了你手臂上：“陛下到底为什么留下我呢？”
“因为……”你叹了口气，“因为喜欢啊。”
“喜欢男子吗？”他难得对你露出茫然的神色，“天下男子愿意入宫的千千万，为什么非选择了不愿意的我呢？”
“因为不是喜欢男子，”你把他抱到床边，放下，一边盖好锦被一边道，“是喜欢先生，也只喜欢先生。”
他还是很茫然。
“你喝多了酒，头现在应该很昏，想不明白很正常。”你也有些困，除了外衣靴袜后睡在了他身旁，打了个哈欠，“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睡吧。”
他小小地嗯了一声，第一次回应你：“好梦。”
你看着他睡了，这才小声道：“就这么不愿意吗？”
他睡得很沉。
你亲了亲他的额头，还是抵抗不住睡意，睡过去了。
*
那一日的事情你们都没再提。继续相安无事。或者说你以为的相安无事。
不过你当时扛人的行为着实是有点太莽撞了点，给不少人都看到了。众臣这才明白为什么宁大人下了诏狱后就再也没了讯息，原来是给你绑进了宫，不晓得有没有做些如此这般如此那般的事情。
这种秘闻向来是大家喜闻乐见的，谣言穿得越来越广，也越来越邪乎，连你听了都要面红耳赤。当真是可怕极了。
不过他一直在宫里，应该是不知晓的，只是开始写他说要写的话本子，还想拿去书馆。
你让人帮他把书稿带出去，不过送出去前你还是看了一眼书名——《红袖招》
好罢，至少不是《洪城》。
你躺在床上闭眼想着。
明日冬至日，有大朝礼。你今晚需得独身宿在大庆殿，所以难得跟他分开了。
你们同榻而眠两个多月，现在骤然离开他，你就有点睡不着了。
那他呢？
他睡得好吗？
*
宁怀君睡得不好，或者说，他压根没睡。
松风和松云跟着他进紫宸殿许多次，对于出宫路径了然于胸，收了他的消息就过来救他了。
宁怀君伏在松风的背上，看着皇宫在自己脚下，随即越来越远。
松风和松云把他带去了红袖招顶层——状元坊。
天下人都说他好狎妓，红袖招里的姑娘都给他包圆了，红袖招的老板甚至亲自给他专门开了一层“状元坊”来养着那些姑娘们，也就下两层的小倌们还奉客。
人人都以为他来红袖招是来寻欢作乐的，却不知……
做了好些时日身无分文的穷鬼，宁怀君仔细地看过账本，点了点头：“甚好。船桥夜市的生意做得不错。”
松云坐在旁边擦自己的剑：“是主子你的想法好。”
“还是要靠你们打理辛苦。”宁怀君叹了口气，“我如今没了俸禄，就靠着这些钱活了。”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宁大人如今好风光。”来人尚未露面就已扬声道，“先前听昭文说我还半信半疑，谁知后来消息便就传遍整个皇城了。这先生做着，感觉如何？”
松风本就守在门边，闻言赶紧开门，便见门口站着一女子，衣是大红的，花钿是大红的，唇是大红的，就连手上摇着的一柄折扇也是大红的。只让人觉着像是一团恣意燃烧的火。
是红娘，红袖招的店主人。
“红娘，你便别取笑我了。”宁怀君揉了揉额心，“简直是……一言难尽。”
“我先前就说，你这模样，可比我楼下卖的那些要俊秀清丽得多。”红娘走进房，翘着二郎腿坐在松风为她摆的椅子上，“只是宁大人身份金贵，那些狗男人有贼心也没贼胆……哪想到，竟还真有能压你一头的人。”
“他也……没做什么。”
“呦呦呦，就这还护着呐。”红娘把折扇甩开，在身旁轻轻扇动，细细地看了一会儿他的神色，又阖上折扇，连翘着的腿也放了下来，凑近他道，“宁大人可别是喜欢上了那位吧。”
宁怀君微笑：“怎么会，没有的事。”
红娘可不信，但也不管他：“罢了，总归与我无干系。宁大人后面要躲去哪里？”
“此处。”宁怀君正色，“也就您这里能接我这单生意了。”
*
他跑了。
在你还在想他，怕他睡得不好的时候，他跑了。
甚至还有闲，给你留了张纸条，说感谢你这些时日的招待，但是他囊中过于羞涩所以要顺走你这儿点东西，不过他都看过了这些东西你平时也用不上云云。
你简直是要给他气笑了。
好啊！宁大人，不愧是宁大人。到皇宫里晃了一趟，然后就连吃带拿地走了！
“找，”你目光沉沉，“给我掘地三尺地找！他一介书生，能跑到哪里去！”
找是找到了。
找到的都是他从你这儿顺走的那些金银器物，全在典当铺里。
锦衣卫问你要不要赎回来。
赎个老鬼。
你想了想，他带走的竟还果真是些你用不上的东西。于是你果断捂紧自己的小金库，坚定摇头。
没想到，自那之后，你再也没有找到他的一点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