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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春游(中) ...

  •   酒店房间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槐夏将作战服平铺在床上,布料上的折痕清晰可见。夏风清已经迫不及待地扯开包装袋,迷彩布料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这带子怎么系?”他拎着战术背心转来转去,活像只被缠住的小狗。阳光透过纱帘照在他只穿着背心的上半身,肩胛骨随着动作凸起清晰的弧度。
      槐夏叹了口气走过去,手指穿过背心带扣:“先左后右。”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夏风清的后颈,触到一小片晒伤的皮肤。夏风清缩了缩脖子,发梢扫过槐夏的手腕。
      “痒!”他笑着躲开,转身时撞到槐夏的肩膀。两人距离突然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夏风清的呼吸带着早餐橙汁的甜味,喷在槐夏的下巴上。
      槐夏后退半步,拿起自己的作战裤:“快点换。”
      夏风清撇撇嘴,开始和裤子的魔术贴搏斗。他单脚站着保持平衡,另一只脚卡在裤管里,整个人摇摇晃晃像棵风中芦苇。“这玩意儿比马术靴还麻烦!”他抱怨着,突然失去平衡往前栽去——
      槐夏一把捞住他的腰。夏风清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背心传来,腰侧的肌肉在他掌心下绷紧。两人同时僵住,窗外一只知了突然开始嘶鸣,刺耳得像是警报。
      “谢、谢谢。”夏风清结结巴巴地说,耳尖红得能滴血。他手忙脚乱地站稳,作战裤终于提到腰间,却把内衬T恤也卷进去一截,露出一小段白皙的后腰。
      槐夏移开视线,快速套上自己的战术外套。布料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感觉到夏风清的目光在自己后背游移,像隔壁王奶奶的波斯猫
      “帮我看看后面。”夏风清突然转身,背对着槐夏掀起上衣,“这个感应器贴对位置了吗?”
      槐夏的喉结动了动。夏风清的脊椎线条流畅得像件艺术品,肩胛骨之间贴着圆形的激光感应器,下方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是初中时爬树摔的。他的指尖悬在空中,最终只是轻轻按了按感应器边缘:“偏左了。”
      夏风清扭过头,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微微张开的嘴唇:“那怎么办?要重贴吗?”
      “不用。”槐夏拿起自己的感应器,“比赛时我掩护你左侧。”
      夏风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转身抓起头盔扣在头上,束带都没系就扑向全身镜:“帅不帅?”镜子里的人像只得意的小孔雀,迷彩服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袖口还翻卷着一截。
      槐夏走过去,默默帮他整理好领口,系紧头盔带。夏风清安静下来,乖乖仰着脸任他摆布,阳光在他鼻梁上投下一道细窄的高光。
      “好了。”槐夏退后一步,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夏风清在镜子前转了个圈,作战靴在地毯上碾出深深的痕迹。他突然抓起手机:“合照合照!”不由分说地挤到槐夏身边,脑袋歪着靠在他肩上。
      照片里,两个穿着迷彩服的少年肩并肩站着,一个笑得灿烂如阳,一个眉眼柔和。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们之间画下一道金色的线,像某种无形的联结。
      七点的酒店大堂弥漫着咖啡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槐夏站在酒店早餐厅的落地窗前整理护腕,阳光透过玻璃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他的作战服袖口有一道不明显的褶皱——是夏风清刚才抢着帮他系护肘时留下的。
      “第三组集合!”教练的哨声刺破嘈杂。夏风清从自助餐区冲过来,嘴里还叼着半片培根,作战服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印着卡通火箭的白色T恤。
      还是喜欢这么幼稚的。
      “慢点。”槐夏伸手截住他差点飞出去的军用水壶,顺手把拉链拉到顶,“分组了。”
      夏风清踮脚张望,作战靴在地板上磨出吱呀声响:“我们和谁一队?林悦?还是那个转校生?”他的呼吸带着枫糖浆的甜腻,喷在槐夏耳畔。
      “安静!”教练敲了敲战术板,“红队:槐夏、夏风清、张明宇、陈雨桐。蓝队...”
      夏风清立刻拽住槐夏的袖口,眼睛亮得像发现猎物的幼豹:“张明宇上学期CSGO天梯赛全市第三!”他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槐夏的护腕魔术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槐夏低头调整头盔带,藏起嘴角的弧度。他当然知道——昨晚前半夜夏风清趴在床上研究了两个小时所有同学的资料,把平板电脑都看没电了。
      作战室里弥漫着橡胶和金属的气息。夏风清整个人趴在沙盘上,鼻尖几乎碰到微缩树林模型。
      “我们应该分两路。”他的指尖在沙盘上划出两道轨迹,“我走西侧峡谷吸引火力,你们从东侧包抄——”
      “不行。”槐夏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腕,“峡谷是死亡区。”掌心下的脉搏跳得很快,像只被困的小鸟。
      张明宇推了推战术眼镜:“槐夏说得对,去年联赛峡谷区淘汰率87%。”
      夏风清撇嘴,作战手套的魔术贴被他扯得嘶啦作响。槐夏突然指向沙盘东南角:“这里。废弃哨塔,视野覆盖全场。”
      “太明显了!”夏风清抗议,“所有人都会——”
      “所以我们要反其道而行。”槐夏抽出红色图钉,精准扎在哨塔位置,“双人诱饵,两人埋伏。”
      陈雨桐突然笑出声:“你俩当诱饵?”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确实,某些人肯定忍不住追...”
      夏风清的耳尖瞬间红透,战术笔在沙盘上戳出个小坑。槐夏面无表情地抽走笔,在他头盔上轻敲一记:“专注。”
      什么跟什么嘛。
      实战区的松树林散发着树脂清香。槐夏蹲在哨塔二层,枪管架在生锈的铁栏间。透过瞄准镜,能看到夏风清大摇大摆地走在开阔地带,甚至故意踢起几片落叶。
      “A区发现目标。”对讲机传来蓝队的暗号,“是夏风清,单独行动。”
      槐夏的食指轻搭扳机。夏风清此刻正背对着潜在威胁,哼着走调的歌,连枪都懒得端平——活像个移动靶子。但槐夏比谁都清楚,那看似随意的每一步都精确计算过,始终保持在哨塔火力覆盖范围内。
      灌木丛突然沙沙作响。三个蓝队队员同时跃出,激光瞄准器的红点瞬间聚在夏风清背上。
      “砰!”
      槐夏的狙击枪率先响起。蓝队队长的感应器应声亮起红灯,他愕然抬头看向哨塔:“操!是陷——”
      夏风清一个侧滚翻躲到树后,刚才还懒散的身影此刻灵活得像只山猫。他朝哨塔方向比了个大拇指,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他笑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东侧两人。”槐夏对着对讲机低语。
      “收到~”夏风清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掩不住兴奋,“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神枪手!”
      接下来的十分钟成了红队的表演时间。夏风清在明处风骚走位,槐夏在暗处精准点杀。当最后一个蓝队成员被“击毙”时,夏风清直接躺倒在枯叶堆上,胸膛剧烈起伏。
      “我们赢了!”他冲着哨塔大喊,声音在林间回荡。一只受惊的鸟扑棱棱飞起,羽毛飘落在他的枪管上。
      复盘会议刚结束,夏风清就不见了。槐夏在补给站找到他时,这家伙正偷偷往背包里塞能量棒。
      “违规。”槐夏按住他鼓鼓囊囊的背包。
      夏风清做贼心虚地抖了一下,能量棒哗啦啦撒了一地。“补给官是我初中同桌!”他蹲下去捡,后颈露出一小块没涂防晒霜的皮肤,已经被晒得发红,“而且张明宇说下午是夺旗战,需要...”
      他的话戛然而止。槐夏突然拽着他躲到储物柜后,手掌紧紧捂住他的嘴。夏风清瞪大眼睛,睫毛扫在槐夏虎口上,痒痒的。
      “蓝队的人。”槐夏贴着他耳畔低语,声音比呼吸还轻,“在偷看战术板。”
      夏风清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慢慢点头,温热的气息喷在槐夏掌心。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脚步声远去。分开时,夏风清的嘴唇擦过槐夏手腕内侧的血管,像片羽毛落下又飞走。
      “我们该告诉教练...”槐夏的话被惨叫打断。
      夏风清突然抱着脚踝蹲下,脸色煞白。槐夏单膝跪地掀开他裤脚——脚踝已经肿成馒头大小,显然是刚才躲藏时扭伤的,加上上次马术课留下的旧伤。
      “没事!”夏风清试图站起来,却疼得倒吸冷气,“下午比赛...”
      “弃权。”槐夏不由分说地架起他。
      医务室的消毒水味熏得人眼睛发酸。夏风清坐在诊疗床上晃着腿,任由队医往他脚踝上缠绷带。当队医转身拿冰袋时,他突然拽住槐夏的战术背心:
      “你看!”他指向窗外——蓝队的人正鬼鬼祟祟地翻看红队的装备,“我就说他们作弊!”
      槐夏皱眉:“老实点...”
      “就扭了一下,和比马术课那次轻多了!!”夏风清灵活地跳下床,完全看不出刚才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他冲槐夏眨眨眼,从绷带下面变魔术般抽出一张记忆卡:“刚才躲的时候顺来的,蓝队的战术部署全在这里~”
      队医回来时,只看到空荡荡的诊疗床和敞开的窗户。远处松树林里,两个红队身影正一瘸一拐地奔向指挥部,笑声惊起一群飞鸟。
      夺旗战的号角在下午三点吹响。夏风清的脚踝上缠着夸张的绷带,走起路来却健步如飞。槐夏不得不时时拽住他背带,防止这家伙冲得太快。
      “按计划。”槐夏检查弹匣,阳光在他的护目镜上反射出冷光。
      夏风清比了个OK手势,猫腰钻进灌木丛。他的迷彩服很快与植被融为一体,只有偶尔晃动的草叶暴露着行踪。
      槐夏带着张明宇佯攻东侧,枪声很快吸引蓝队主力。当对讲机传来陈雨桐“旗帜移动中”的讯息时,槐夏知道夏风清得手了。
      “撤退!”他对着对讲机喊,却听到一阵杂音——蓝队开启了信号干扰。
      松树林突然安静得可怕。槐夏的心跳声在耳膜上咚咚作响,他调转方向奔向预定汇合点,战术靴碾碎无数枯枝。
      夏风清倒在小溪边的画面像记重拳击中胸口。他蜷缩在岩石后,怀里死死抱着红旗,感应器亮着代表“阵亡”的红灯。蓝队队长站在三步外,枪口还冒着淡淡青烟。
      “卑鄙!”夏风清嘶吼,“说好不射击伤员的!”
      槐夏的枪先于理智开火。蓝队队长的感应器瞬间变红,他愕然转身:“你疯了吗?比赛规则——”
      “去他妈的规则。”槐夏摘下头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夏风清的红旗上。他单膝跪地检查伤势,手指在碰到夏风清膝盖擦伤时微微发抖。
      “我没事。”夏风清小声说,却趁机把红旗塞进槐夏背包,“快走!终点在东面两百米!”
      槐夏看着他脏兮兮的脸和依然发亮的眼睛,突然拽过他衣领,两人的护目镜狠狠撞在一起。
      “一起。”他咬牙道,架起夏风清往终点冲去。
      蓝队的剩余队员从四面八方涌来,激光束在树林间织成死亡之网。夏风清瘸着腿却笑得猖狂,手中的烟雾弹拖出长长尾迹。槐夏的子弹精准点杀每一个冒头的敌人,护目镜上溅满泥点。
      当终点旗帜近在咫尺时,夏风清突然推了槐夏一把:“去啊!”他自己却因反作用力跌坐在地,感应器红灯刺眼地闪烁着。
      槐夏在终点线前刹住脚步。他转身走回夏风清身边,在裁判的哨声中摘下自己的感应器,轻轻按在夏风清胸口。
      “红队胜!”广播声响起时,夏风清还呆坐在地上。槐夏弯腰拉起他,两人的汗水混在一起,滴在满是尘土的红旗上。
      “白痴。”夏风清吸了吸鼻子,“冠军能加分呢。”
      槐夏只是紧了紧搂在他腰间的手。远处夕阳西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融在一起,像两面交织的旗帜。
      春游第三天。
      博物馆的冷气开得很足,夏风清搓了搓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凑近展柜时在玻璃上呵出一小片白雾。“这东西长得好像你家的汤勺,”他指着商代青铜觥的展品说明牌,“就是大了二十倍。”
      槐夏瞥了一眼他贴在玻璃上的鼻尖:“我家没收藏国宝级文物。”
      “那个绝对有!”夏风清突然拽着他往隔壁展厅跑,运动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打滑,“你看那个编钟——”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展厅产生轻微回声,“像不像你爷爷书房里挂的风铃?”
      带队老师严厉的目光扫过来,槐夏一把捂住夏风清的嘴。掌心触到柔软的嘴唇,夏风清眨眨眼,睫毛扫过他的虎口。两人僵持三秒后,夏风清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有病。”槐夏猛地缩回手,拿出纸巾蹭了蹭。夏风清得逞地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
      青铜器展柜的灯光是特意调暗的暖黄色,照得夏风清的侧脸像镀了层蜂蜜。他弯腰研究铭文时,后颈露出一小块没涂防晒霜的皮肤,已经晒得微微发红。
      “这个字念什么?”他指着一段金文。
      “‘永宝用’。”槐夏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意思是希望永远珍重使用。”
      夏风清突然安静下来。灯光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的阴影,指尖悬在玻璃上方,虚抚着三千年前的刻痕。
      数字展厅门口排着长队。夏风清踮脚张望,背包上的挂件叮当作响:“说是能用AR技术‘穿戴’古代服饰!”
      槐夏看着前面游客头上滑稽的虚拟冠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轮到夏风清时,他故意在摄像头前做鬼脸,导致系统错乱——屏幕上的他顶着皇后凤冠,却配了身铠甲。
      “爱妃,”夏风清捏着嗓子用京剧腔调说话,伸手去勾槐夏的下巴,"“随朕出征如何?”
      周围同学哄笑起来。槐夏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却在转身时被AR设备捕捉到面部——屏幕上瞬间给他加载了一套宫女襦裙。
      夏风清笑得直拍大腿,差点撞翻解说立牌。槐夏刚想摘下AR眼镜,突然发现系统更新了夏风清的装扮:他现在成了个戴着状元帽、穿着戏服的小丑,胸前还飘着“我要考第一”的虚拟横幅。
      “你改程序了?”槐夏压低声音问。
      夏风清得意地晃晃手机:“刚‘黑’进了展馆WiFi。”他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槐夏的虚拟形象突然换成了龙袍,“看!这才配你嘛,冷面君王~”
      两人的虚拟形象在屏幕上滑稽互动,夏风清笑得整个人歪在槐夏身上。直到管理员阴沉着脸走过来,他们才飞快摘下设备溜走,背后传来“现在的学生啊”的叹息声。
      陶瓷馆角落有个仿古琴台,游客可以体验弹奏。夏风清一屁股坐在琴凳上,手指胡乱拨过琴弦,制造出刺耳的噪音。
      “别——”槐夏的阻止晚了一步。琴台旁的显示屏突然亮起红字:「检测到破坏性操作,安全锁启动」。
      夏风清被困在琴凳上了。金属环从座椅两侧弹出,牢牢扣住他的大腿。他惊慌失措地挣扎,弄得琴弦嗡嗡震颤:“这什么鬼设计!”
      槐夏蹲下来检查锁扣,鼻尖几乎碰到夏风清的膝盖。安全锁需要回答三道与展品相关的问题才能解开,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开始:59秒、58秒……
      “元青花的主要着色剂是?”夏风清念出第一题,声音都变调了,“这我哪知道啊!”
      “氧化钴。”槐夏冷静地回答,“下一题。”
      “唐代邢窑位于哪个省?”
      “河北。”
      倒计时跳到30秒时,夏风清已经急出一头汗。他的手指死死攥着槐夏的袖口,把布料揉得皱巴巴的。最后一题弹出:「请弹奏《阳关三叠》前三个音」
      “完了完了……”夏风清哀嚎。
      槐夏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引导他的手指按在特定琴弦上。夏风清的手心汗湿冰凉,却在槐夏的掌心渐渐回暖。三个音符正确响起,安全锁“咔哒"”弹开。
      夏风清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起来,差点带倒整个琴台。他的耳尖红得滴血,却还嘴硬:“你居然会弹古琴?”
      “常识。”槐夏整理被他抓皱的袖子,上面还留着微湿的指痕。
      午餐时间,夏风清在博物馆平面图上发现了个标着“特藏修复室”的灰色区域。“肯定是密室!”他信誓旦旦地说,把酸奶吸得滋滋响。
      槐夏看着那个明确贴着“员工专用”的标志,还没来得及反对,夏风清已经溜出了餐厅。他只好跟上,在拐角处抓住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就看一下!”夏风清双手合十,眼睛瞪得圆圆的,“我赌里面是木乃伊。”
      修复室的门虚掩着。夏风清扒着门缝往里看,鼻梁都被压扁了。槐夏站在他身后警戒,闻到夏风清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混合着博物馆特有的陈旧纸张气息。
      门内传来脚步声,槐夏一把将夏风清拉到旁边的消防柜后。两人挤在狭窄的空间里,夏风清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加速的心跳。
      工作人员推着载有文物的推车经过,车轮在地毯上发出闷响。夏风清突然扭头,嘴唇差点擦过槐夏的下巴。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广播打断:
      “请Gloritute中学的夏风清同学速到一楼服务台,您的物品遗失。”
      夏风清摸了摸口袋,脸色骤变:“我手机呢?”
      他们在陶瓷馆找到了躺在展柜底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夏风清刚才偷拍的、被困在琴台上的糗照,准备发朋友圈的草稿都没来得及删。
      “天意啊。”槐夏把手机塞回他兜里,嘴角微微上扬。
      返程集合前,夏风清拽着槐夏冲进纪念品商店。他像阵旋风般扫过货架,往篮子里扔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青铜器造型的橡皮、纹样胶带、甚至还有个兵马俑造型的USB。
      “这个!”他突然停在某个玻璃柜前,声音都变了调。
      正是那枚四叶草书签。在博物馆专业的灯光下,银质的叶片泛着柔和的光晕,星图刻痕里填着夜光材料。
      槐夏看了看价签,伸手去拿手机。夏风清却抢先一步拍下付款码:“送你!”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当是...谢谢你今天救我脱困。”
      书签被装进靛蓝绒盒,系着深绿丝带。槐夏接过时,两人的指尖在丝带结下短暂相触。夏风清迅速缩回手,假装对旁边的甲骨文钥匙扣产生了浓厚兴趣,耳廓却悄悄红了。
      回酒店大巴上,夏风清歪在窗边睡着了,额头随着车辆颠簸轻轻敲着玻璃。槐夏小心地将他的脑袋引到自己肩上,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绒盒。
      月光穿过车窗,照亮了书签背面一行极小刻字:Lux et Veritas。Gloritute的校训,光与真理。而当他转动角度,发现叶片间隙还藏着更小的字母——H&S,被巧妙地设计成了叶脉的一部分。
      槐夏看向熟睡的夏风清,少年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中午的冰淇淋渍。他轻轻擦去那点痕迹,将书签放回贴近心口的内袋。
      车窗外,博物馆的轮廓渐渐远去,穹顶在月光下像片巨大的青铜器。而某个展柜玻璃上,还留着两个交叠的手印,正随着夜露慢慢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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