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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春游(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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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第一次春游！”夏风清蹦跳着进酒店大厅，差点撞上柱子。槐夏在后面拖着两个行李箱。
“夏风清，槐夏，307房。”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将房卡递给排在队伍最前面的槐夏。身后顿时响起一阵起哄声，几个男生故意把夏风清往槐夏身上推。
班主任敲了敲点名板，“其他同学按名单顺序领卡。”
夏风清耳尖通红，抓着背包带的手指节发白。他偷瞄了一眼槐夏，对方正平静地把房卡收进钱包，仿佛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分房。
酒店大堂的水晶吊灯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槐夏拖着两人的行李箱走向电梯，夏风清小跑着跟上，运动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带了游戏机。”他凑到槐夏耳边小声说，热气喷在耳廓上，“还有你爱吃的海苔味薯片。”
明明是某人自己爱吃的。
电梯门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槐夏看着镜面里夏风清乱翘的发梢，想起初中那次修学旅行，这家伙半夜溜进他房间，结果被查寝老师抓个正着。
“这次别半夜爬窗。”槐夏按下三楼按钮。
夏风清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想——”
“你每次都是这个表情。”
307房是标准的双人间，两张单人床中间隔着窄窄的过道。夏风清一进门就扑向靠窗的那张，整个人陷进柔软的羽绒被里。
“我的了！”他抱着枕头宣布，头发在纯白的床单上散开，像泼洒的咖啡。阳光透过纱帘照在他身上，睡衣下摆卷起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
槐夏把行李箱靠墙放好，顺手捡起夏风清踢飞的球鞋。房间里有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樱花气息。他拉开窗帘，远处山脉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槐夏！”夏风清突然从背后扑上来，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看这个！”他晃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酒店宣传页：“顶楼温泉午夜专场，星空下泡汤！”
槐夏的视线落在宣传图角落的小字上：“仅限成人宾客。”
“我借了学长身份证！”夏风清变魔术似的从裤兜掏出一张卡片，“反正灯光很暗...”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槐夏突然转身，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夏风清的瞳孔在夕阳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透明感，能清晰看见里面映着的自己的倒影。
“不行。”槐夏伸手抽走□□，“上次在游泳馆...”
“那不一样！”夏风清跳起来去抢，整个人挂在槐夏手臂上，“这次是真的天然温泉！据说能看到银河！”
两人的影子在墙面上纠缠，像两只嬉闹的小兽。最终□□被槐夏没收，夏风清气鼓鼓地瘫回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闷闷的抗议声。
月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床铺间画出一道银线。槐夏平躺着，听着隔壁床上窸窸窣窣的动静。已经过了零点，夏风清还在辗转反侧。
“槐夏...”声音轻得像羽毛，“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夏风清悄悄坐起来，光脚踩在地毯上，像只猫一样无声地挪到槐夏床边。他蹲下来，借着月光数槐夏的睫毛，呼吸刻意放得很轻。
“我知道你醒着。”他小声说，手指戳了戳槐夏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你睡着时呼吸频率是每分钟12次，现在是16次...”
槐夏突然睁开眼睛。夏风清吓得往后一仰，差点坐在地上，被槐夏一把拉住手腕拽了回来。
“干什么？”槐夏的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
夏风清的膝盖抵在床沿，睡衣领口因为刚才的动作歪到一边，露出锁骨上的一颗小痣。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银边，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梦境。
“我...”咬了咬下唇，“听到奇怪的声音...”
远处确实传来隐约的水管轰鸣，酒店的设施在深夜发出叹息般的响动。槐夏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一角：“上来。”
夏风清像得到许可的小狗，飞快地钻进来。被窝里顿时充满了他身上沐浴露的柠檬香气，还有独属于夏风清的、阳光晒过般的温暖气息。两人的手臂不经意相碰，又同时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
“其实...”夏风清盯着天花板，“我是想告诉你个秘密。”
月光在窗帘缝隙间缓慢移动，像条流淌的银河。槐夏侧过头，看见夏风清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天文台那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许的愿望是...”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夏风清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是班主任的查寝电话。
“是！已经睡了！特别乖！”他对着话筒撒谎，光脚踩在地毯上来回踱步，睡衣下摆随着动作晃荡。挂断电话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那个未说完的秘密悬在月光里，随着夏风清回到自己床上，变成只有星星知道的谜题。
次日凌晨四点，槐夏被轻微的响动惊醒。夏风清的床铺空空如也，浴室里传来水声。他皱眉看向窗外——天还没亮，只有几颗固执的星星还挂在天幕上。
“夏风清？”他敲了敲浴室门。
水声停了。门开了一条缝，热气涌出来，夏风清的脸在蒸汽中泛着粉色：“我...我泡个澡...”
槐夏的目光越过他肩膀，看到浴缸里漂浮的酒店沐浴露瓶子——明显是在模拟温泉。夏风清的睡衣湿了一大片，黏在胸口，头发上的水珠不断滴落在瓷砖上。
“白痴。”槐夏扯下毛巾扔到他头上，“会感冒。”
夏风清撇撇嘴，突然眼睛一亮：“那我们去真的温泉嘛！现在这个点没人查房！”他的手指揪住槐夏的睡衣下摆晃了晃，像小时候要糖吃那样。
五分钟后，两人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电梯上升时，夏风清紧张地咬着下唇，眼睛却亮得惊人。他的小腿在睡裤下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兴奋。
顶楼温泉空无一人，月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水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钻。夏风清迫不及待地脱掉睡衣跳进池子，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槐夏的裤脚。
“快来！”他招手，水珠顺着小臂滑落，“超级舒服！”
槐夏慢慢走入温泉，热气立刻包围了他。夏风清在对面傻笑，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锁骨在水面下若隐若现。月光把他的皮肤照得近乎透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看！”夏风清突然指向天空，“星星！”
槐夏抬头，穹顶外确实有星光闪烁。等他再低头时，夏风清已经游到面前，水波荡漾间，两人的膝盖在水下相碰。
“其实...”夏风清的声音混着水汽，“我昨晚想说的是...”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温泉区。红色的警示灯开始旋转，夏风清吓得一滑，整个人栽进槐夏怀里。两人的心跳在警报声中疯狂共振，像被困在笼子里的两只鸟。
“检测到未登记宾客。”机械女声冰冷地宣布，“请立即离开。”
狼狈逃回房间后，两人裹着被子发抖，一半是因为湿透的睡衣，一半是因为差点被抓的后怕。晨光渐渐染白窗帘，夏风清的头发还在滴水，把枕头洇出一片深色痕迹。
“所以，”槐夏递给他干毛巾，“你许了什么愿？”
夏风清接过毛巾，手指在布料上无意识地画着圈。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他微微发红的耳尖上。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把脸埋进毛巾里，声音闷闷的：“…和现在一样就好。”
槐夏望着窗外升起的太阳，没有追问。远处山脉的轮廓逐渐清晰，新的一天正式开始，而那个未完成的秘密，像温泉的水汽般消散在晨光中，只留下淡淡的、柠檬味的温暖，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走廊上渐渐响起同学们的喧闹声，春游的第二天即将开始。夏风清偷偷从毛巾边缘露出一只眼睛，发现槐夏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目光柔和得像温泉上的月光。
“下次…”
槐夏的话还没说完，刺耳的手机铃声再次炸响。他一把扯过被子蒙在夏风清湿漉漉的脑袋上，起身时膝盖不小心撞到床头柜，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别出声。”槐夏压低声音警告，伸手去够床头柜上持续震动的手机。被子里鼓起的一团不安分地动了动，夏风清的手指从被缝里钻出来，比了个“OK”的手势。
“杜老师。”槐夏按下接听键，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呼吸还有些不稳。
“槐夏？你们房间怎么回事？刚才查寝老师报告说听到307有异常响动。”班主任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明显的怀疑。
被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可疑的“咕叽”声——夏风清这个白痴居然在这种时候憋不住笑。槐夏当机立断，抄起枕头狠狠压在那团鼓包上。
“可能是空调管道的声音。”槐夏面不改色地撒谎，同时用膝盖压住不断抖动的被子，“我们一直在睡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槐夏能感觉到夏风清在被子里笑得发抖，湿热的气息透过棉质被单传递到他膝盖上。
“...七点大厅集合，别迟到。”杜老师最终妥协道。
挂断电话的瞬间，夏风清猛地掀开被子钻出来，脸颊憋得通红，头发乱得像被台风刮过的鸟窝。他大口喘着气，睡衣领口因为刚才的挣扎完全歪到一边，露出大半个肩膀。
“你谋杀啊！”夏风清一边咳嗽一边笑，伸手去拽槐夏的衣角，“我差点闷死在里面！”
槐夏拍开他的手，转身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衣物。夏风清光着脚蹦下床，湿漉漉的拖鞋在地毯上留下几个深色脚印。他凑到槐夏身边，身上还带着被窝里的热气和水汽混合的潮湿气息。
“老师说什么？”他歪着头问，发梢的水珠滴在槐夏刚叠好的衬衫上。
“七点集合。”槐夏把湿掉的衬衫扔到一边，从行李箱里重新拿出一件，“把你的头发擦干。”
夏风清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凑近槐夏：“你耳朵好红。”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槐夏的耳廓，“太热了？”
槐夏猛地后退一步，后腰撞上写字台。桌上的矿泉水瓶摇晃几下，砰然倒地。两人同时低头看去，水面倒映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和两张同样泛红的脸。
“我去洗澡。”槐夏抓起换洗衣物大步走向浴室，关门时差点夹到紧随其后的夏风清的脚趾。
“喂！”夏风清拍着磨砂玻璃门，“我也要再冲一下！刚才被闷出一身汗！”
水声很快响起，盖过了门外的抱怨。浴室内，槐夏盯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耳尖，捧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门外，夏风清赤脚踩在倒下的矿泉水瓶上，瓶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