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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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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于暮都在收拾他那辆车,中间沫沫两次要帮忙都被他拒绝了。
忙活几个小时,两碗面消耗殆尽,他摘掉手套进屋问沫沫,“中午想吃什么?我订外卖。”
“不用了暮哥,我自己订。”
要是换成薛启,沫沫肯定毫不客气让他点,可是于暮吧......沫沫跟他没那么熟,不好意思。
“你喜欢吃麻辣烫对吗?”于暮貌似听薛启提过。
“啊......是。”
“我订两碗,一会儿送到你告诉我。”
于暮说完要上楼,刚迈一步又退回来,“薛启联系你了吗?”
“早上给我发过信息。”
“他那边还顺利吗?”
沫沫一头雾水,两个老板怎么了?吵架啦?
于暮察觉沫沫神情不对,他摆摆手,上楼去了。
半小时后外卖送到,沫沫在一楼吃,于暮在二楼吃,谁也不打扰谁。
电话放在碗边,溅了几滴汤水,但屏幕始终黑的,于暮猜想周途是不是单位太忙,以至他一直没时间取背包。
要不要送过去?念头刚冒出来便被于暮打消,算了算了,他擦擦嘴,盖上外卖盒下楼去扔。
沫沫还没吃完,坐在前台边吃边用手机横屏看剧,于暮扔完垃圾回来,说:“我再睡会儿,谁来都说我不在。”
沫沫嘴里嚼着蟹棒,“嗯”了声,再抬头已经看不到于暮。
看来这次出去真累着了,虽然沫沫上班没多久,可她知道这个老板赚钱有多拼,薛启花钱大手大脚,赚多少花多少,于暮不一样,他很少买特别贵的东西,只买需要的,其他钱都攒着,哪怕休息也是窝在二楼,偶尔到街上走走,空手去又空手回,他是沫沫身边唯一一个没什么物欲的人。
......
薛启回来之前于暮又接了一个周边游小团,是一对老年夫妻,退休时间多,虽然做什么都慢,但于暮有耐性,顺着他俩的心意随便玩。
返回宁城的时候下雨,于暮特意把老两口送到小区,等他开回工作室沫沫已经下班了,玻璃门紧锁,里面向外贴着沫沫自己手绘的大热旅游路线海报,画得不错,因为这张手绘海报才吸引来那对老夫妻,功不可没。
开锁进屋上到二楼,于暮没开灯,也没换衣服,而是坐在床边发呆,窗帘没拉,窗外路灯散着半死不活的光,和他一样没精打采。
对面小旅店看来生意不错,临街的房间都亮着,窗帘是粉色的,透出来的光俗气又暧昧,但在雨夜里有种漂泊的凄凉。
于暮点了根烟开始抽,几天过去了,他不但没忘记周途,反而愈演愈烈,而最让他过不去的,是周途一直没提那个背包。
两种可能,第一种,忙忘了,第二种,像于暮一样故意抻着......
于暮心里希望是第二种,但几率不大。
人们总是对没发生的,或者永远都发生不了的事情充满想象,并以此兴奋,充满激情。
透过微光看向夜空,于暮仿佛隐约预见自己孤独的后半生,漫长无趣,,却还是忍不住想象如果周途在身边,那份孤独被化解的样子。
发呆许久,于暮终于动动身子,掏出手机翻到周途号码,拇指悬空着滑来滑去,最终下定决心般重重点了一下。
刚响一声电话接通,熟悉的声线传来,“喂。”
于暮没想到周途接这么快,一时语塞,反倒周途先开口,“于暮,有事吗?”
“你背包落我车上了,我前几天带团出去,忘了跟你说。”
“你在工作室吗?”
“在。”
“我刚好路过,帮我开下门。”
于暮猛地站起来,感到头皮发麻,心脏狂跳,他拉开窗户探头往下看,但没看见人。
“你来了?”
于暮刚问完,视线里终于多了一个身影,周途倒退几步,没了牌匾遮挡,这才被于暮看见。
周途没带伞,衣服肉眼可见浇湿了,他举着手机,仰头摆摆手。
“我现在下来。”
挂掉电话,于暮飞奔跑下楼。
玻璃门从里面打开,周途上下打量,说:“怎么不弄个卷帘门?这样安全吗?”
“晚上被警察找上门还是第一次。”
视线落下来,两人对视,于暮发现周途胡子拉碴,像去工地搬砖了一样。
他指着上方,说:“有卷帘门,没放下来。”
周途点点头,“噢。”
“你怎么在这边?”
“路过。”
于暮请他进来。“下雨呢,没带伞啊?”
“没带。”
于暮猜他刚下班,毕竟警察职业特殊,但怎么路过他门前了?
“随便坐。”于暮把开关全打开,一楼瞬间亮堂,尤其是前台那里的招财摆件,好似真能“日进斗金”。
周途又挑了熟悉的座位,于暮递他纸巾,“包在楼上。我去拿。”
“不急,我有别的事找你。”
又不是刚好路过了?
“什么事?”
周途点了根烟,说:“有样东西想请你帮我看看。”
于暮在他对面坐下来,“嗯?”
周途找到照片递过去,“见过吗?”
照片里有个条纹布带,一头是铜环,另一头是碎布须,编得很有质感。
“藏式的卡片编织,这个尺寸应该是钥匙链,辛哥有一条差不多的。”
周途眼里放光,把椅子搬到于暮身边,问:“辛哥是谁?”
“高远辛,我们合作的司机。”
不知怎么,于暮的声音明显降低。
“你再仔细看看。”
于暮将照片放大,隐约看到一些其他颜色的晕染,很像血迹。
周途从衣服里侧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把里面夹的笔递给于暮,“帮我写下名字。”
于暮隐隐察觉到什么,笔在手里迟迟未落,“他跟那女孩的死有关吗?”
“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看来是了,于暮的感觉向来很准,他在纸上写下高远辛三个字。
“血迹是谁的?”
周途不答反问:“你们平时怎么联系?”
“有活的时候给他发信息,不过他很忙,需要提前预约档期,接不接看他心情。”
“这么牛?
“嗯,每个领域都有高人。”
周途皱下眉头,不是很明白,“开旅游路线的司机需要那么高要求吗?又不是开赛车。”
“反正找他干活的不少。”
“他住哪?”
“不知道,我和他私下没交情。”
周途没接话,像在思考。
于暮:“你们警察不是可以查手机定位吗?不过他常年在外,四处跑。”
“你有他号码吗?”
“有。”于暮掏出手机,“我发你。”
“关于这个人你还知道哪些信息?想到什么说什么,哪怕你觉得无关紧要的也行。”
“他四十岁左右,哪里人我还真不清楚,说话口音不明显,辛哥带客人出去的时候话很少,基本不和客人闲聊。”
“没了?”
“没了。”
确实符合“没交情”的描述......
周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又问:“照片有吗?”
“应该有,一会儿我找找。”
也许周途没什么再问了的,屋里突然安静,过了几秒,他说:“你今天头发没扎起来。”
“啊?”于暮抬手向后一划拉,低头看着桌面,“有点长了。”
突然从询问转为闲聊,周途放松的语调让于暮感到一阵紧张,心跳不自觉加速。
“我上高中的时候也留过像你这么长,后来上警校,直接剪成板寸,刚剪完可不习惯了。”
周途现在也是板寸,只不过没那么短。
“我去给你拿包。”
于暮起身,周途也跟过去。
“坐着等吧。”
“没事,我拿,包沉。”
于暮没再拒绝,带周途上楼。
“这个吧?”周途眼尖,看见沙发上有个背包直接拿起来。
“那是我的。”
于暮打开衣柜,“你的在这。”
周途挠挠头,拿到自己的包,看眼手机说:“我先走了,约了朋友吃饭。”
“有时间过来玩。”
于暮送他下楼,还没走到门口便看见一个女人,她站在那朝屋里张望,身穿长款大衣,扎个低马尾,很知性的感觉。
“找你的吗?”于暮问。
“嗯。”
周途背上背包,冲于暮摆手,“再见。”
门打开,女人和于暮对视一眼,出于礼貌点点头,于暮想笑没笑出来。
是女朋友吗?是吧。
周途转头还想说什么,但于暮装作没看见一样快速锁门关灯上楼,爬楼梯的时候感觉双腿灌铅般沉重,走到沙发旁瘫坐地上,两眼无神,脑子乱成一团毛线。
讲真的,于暮有点搞不清自己对周途什么想法,相识时间太短,谈不上爱,应该只有浅浅的喜欢,可即便浅,也足以让他感到失落。
过了许久,于暮终于缓过神,翻到高远辛微信,发过一句话,“辛哥,最近有空档吗?”
等了等,没人回,以往也是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回复不一定,但一般不会超过一天。
......
西途工作室对面的面馆,周途盯着桌角摆放的醋瓶发呆,朱颜的面先做好,冒着热气,她手上搅着面,余光瞥着周途。
刚才在于暮那,他锁门走人的时候周途脸上有明显的落寞,虽然只有一瞬,但朱颜看到了,这些年她不说是最了解周途的人,但绝对排得上前三,周途近来的转变极有可能是受到了外力的刺激,而这个外力不是什么事,而是一个突然闯入的人。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吗?”
周途像被冻住一样,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朱颜,“为什么这么问?”
“你最近很反常。”
“有人样儿了是吗?”
朱颜重重点头,“装得挺像,别装了,你难受我也难受。”
周途想抽烟,奈何在店里,他蹭蹭裤兜,说:“对不起,我没想骗你,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爱上一个人。”
朱颜把筷子重重放在碗边,“你耍谁呢?好玩啊!”
周途以为朱颜要翻脸,这些年朱颜偶尔会跟他闹不愉快,但像今天这种还是第一次。
周途感觉嘴巴上锁,吭哧半天又挤出一句“对不起。”
朱颜确实有火,可看着周途那张帅脸,她长叹口气,又拿起筷子,说:“你啊,竟然连自己都想骗,别跟我道歉了,我不稀罕,还是遵从你自己的心意,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吧,大不了一辈子不结婚,你妈也就嘴上说说,不能把你怎么样。”
老板端来第二碗面,桌下,筷子在周途手里差点掰断,他做贼一样偷偷瞥了眼对街的西途,门关着,黑漆漆的。
“平时抓犯人的时候不是挺爷们的吗?这会儿又怂了?别让我看不起你,吃饭。”
朱颜这么说让周途心里舒服不少,筷子从桌下拿到桌上,挑起一大口面,味道一如既往。
“他看起来很孤独。”
周途咬断面条,抬头,“谁?”
“那个领队。”
“噢,是,别看他经常带一群人出去玩,实际他一点都不合群。”
朱颜笑了声,“周途,你知道吗?”
“什么?”
“当一个人开始探究另一个人的孤独,那就是爱的开端。”
“你在念诗吗?”
“在念你心里所想。”
老板又端来一盘拌菜放下,一来一去给了周途缓冲时间,“笑话,我又不喜欢男的。”
“那你喜欢女的吗?”
周途语塞,“没......没遇到合适的。”
“你就糊弄鬼吧。”
朱颜算是看清了,周途所谓的改变只是临时起意,他不是给朱颜机会,而是给自己机会。
“这家做的羊肠面挺好吃的。”
朱颜换个话题缓和气氛。
周途借坡下道,“要醋吗?”
朱颜向右看,周途赶忙递过去。
她接过淋了一圈,问:“这家店你自己找的的还是同事给你推荐的?”
“跟于暮来吃过一次。”
嘁!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