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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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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我一道,是吧?看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德行!还想整我?”
高远辛揪着于暮衣领,刀刃泛着粗粝的寒光,两人原本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但从今天之后怕再也当不成合作伙伴了。
周途盯着那把刀感觉手心冒汗,“高远辛!你还有解释的机会,放了于暮!有什么条件跟我说。”
“后退!后退!别逼我说第二次。”
高远辛目光泛狠,刀刃紧贴于暮的脖子,好似下一秒就要割喉放血。
周途怕了,很怕,如果刀架在他脖子上还好,他能想办法逃脱,但位置调换,他要在不伤害于暮的情况下把人救出来,讲真的,他没把握。
“高远辛!”周途努力让自己镇静,控制发抖的手,把掏出的抢又放回去,“你放了他,我做你的人质。”
刘然趁机绕到另一边,想从高远辛身后下手,没想到他余光瞥见,“呸”了一口,大喊:“是你俩快还是他的脖子断得快?!”
周途赶忙冲刘然做了个后撤的手势,刘然停住脚,说:“我做你的人质总可以吧?我是女的,力气小,方便你控制。”
“当我傻吗?你也是警察,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相比焦灼的三人,于暮淡定一些,他靠着椅背,说:“辛哥,是你的罪你来扛,不是你的罪没人冤枉你,把刀放下,我可以既往不咎。”
“别在这跟我装高尚!”
于暮见跟他说不通,沉沉叹了口气......
高远辛冲周途喊:“你们怎么查到我的?”
“自然是有我们办案的途径。”
如果在警局,周途会把那张沾血的藏式针织卡片照片调出来给高远辛看,可现在刀架在于暮脖子上,高远辛一定猜得出是谁告诉周途卡片的原主人,怒火升值,说不定能干出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来。
高远辛懒得跟周途废话,眼下逃命要紧,他让周途和刘然退后十米,把于暮逼到副驾,自己坐到驾驶位,锁上车,用包里的绳子捆住于暮双手。
“你不仁义在先,别怪我。”
车子开出去,速度飙升,高远辛脑子很乱,没有目的,轮胎卷起尘土四散,像他的未知命运一般扑朔迷离。
......
周途和刘然上了后面汪树的车,紧跟高远辛,车里情况他看不到,但强行拦车的话于暮可能会有危险,可不拦还是没法救于暮。
“周哥,对不起,是我反应慢了。”
刘然有点打蔫,没了刚出发时的士气,虽然她跟于暮第一次见,没说几句话,但终归不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跟你没关系,是我大意。”
刘然瞥了周途一眼,从他严肃的神情中发现些许焦灼,原本开车的汪树被周途换到副驾,他来开。
“一会儿见机行事。”
周途说完这句话后紧闭嘴唇,车里气氛紧张凝滞,都紧盯着前方。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周途紧握方向盘,丝毫不敢松懈,高远辛选的是国道,没高速那么好走,但方便逃窜,眼下只有一个时机是最好的,前提是不能跟丢。
“周哥,只要拦住他,咱们仨对付他一个没问题。”
“嗯。”
汪树拍拍周途肩膀,“放轻松点,之前抓人没见你怕过,今天怎么了?”
周途不认,“我害怕?说什么胡话。”
“感觉你都快把方向盘捏碎了。”
“老实呆着!”
......
“你想好往哪开了吗?”
一路无话的于暮终于开口,问的却是高远辛没想好的问题。
于暮瞥了眼仪表盘,“自首吧,如果你没故意杀人,还有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什么?杀人?”
高远辛太过惊讶,以致方向盘都握不稳,车子左右摇晃,稍不留意极有可能栽下坡道。
于暮怕出事故,缓了缓,说:“你强/奸完又杀了她,不是吗?”
“我没杀,我走的时候她还完整地活着,我没杀!没杀!”
高远辛几近崩溃地嘶吼,声音震彻车厢。
于暮被他喊得有点蒙,“那你在现场留的物证怎么解释?”
“什么?”
“那个藏式针织的钥匙链。”
一个急刹车,于暮差点飞出去,后面周途的车也跟着停下来,他们摸不准高远辛想干什么,打开车门,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高远辛望着前方眨眨眼,忽然笑了,继而重新启动车子。
“那次我带团出去,车上有个姑娘说喜欢我的钥匙链,我送她的。”
“谁能证明?”
“你们薛老板,他在场。”
于暮不解,“跟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要跑?”
高远辛没答,而是说:“看在你我过去交情的份上,等甩掉他们我放你走。”
“辛哥......”
“别他妈废话了,再多说一句我就反悔。”
不知是不是于暮的错觉,高远辛好像没刚才那么紧张了,难道这件事另有隐情?但他逃跑是事实,不可抵赖。
“你开不了多远了。”
于暮靠着椅背,喃喃说道。
高远辛一愣,下意识看向仪表盘,靠!没油了?!
每次出门于暮都会把油加满,这次绝对是他故意。
“你他妈一次次搞我!”
话落,高远辛一拳挥过去,于暮嘴角瞬间红肿,有血流下来,嘴里泛着陌生的血腥味。
高远辛的拳头突然又猛烈,于暮干咳几声才缓过来,“你没杀人,为什么怕警察?还是你做了别的事?”
高远辛只觉怒火中烧,他驶下坡道,车轮卷起一串呛人的尘土,周途和汪树随后跟着下去,将目标堵住。
高远辛跳到于暮身后,相继打开后门和副驾驶的门,再次用刀抵着于暮,对冲过来的周途说:“给我换辆车!”
周途一眼看见于暮嘴角的血,质问高远辛,“你把于暮怎么了?”
“我说了,给我换辆车。”
高远辛拽着于暮衣领,将他拖下来。
“他没杀人!”于暮用力喊了一声,在场的人全听见了,包括周途。
他和于暮刚才的反应一样,“没杀人跑什么?”
汪树见机相劝,“这位大哥,你跟我们回去聊聊,如果你没杀人我们不会冤枉你。”
于暮舔舔嘴角,“辛哥,跟他们回去吧。”
刀刃向肌肤逼近,“我没杀人,但我也不跟你们走,听明白了赶紧给我换车!”
周途脑子一转,高远辛没杀人,肯定犯了其他事,只是周途不知道是什么。
他往前一步,问:“我那辆车怎么样?”
“还有多少油?”
“大半箱呢,够你跑了。”
“车钥匙给我。”
周途回车里拔下钥匙要给高远辛送去,可没走几步被他喝住,“站那,扔给我。”
周途咬咬牙,没好气地喊道:“差不多得了,耍了我们一路,还想怎么样?”
说完把钥匙扔地上,“爱拿不拿!”
高远辛被暴躁的周途搞得咽了咽口水,瞥了一眼地上的车钥匙,沾了泥土,但极具诱惑力。
他伸过脚去,和钥匙差了几厘米,手里的刀攥了攥,抵着于暮脖颈,“往前。”
于暮不动,高远辛只好硬推他往前走,周途和汪树使了个眼色,他特意背过身去,降低对方警惕性。
就在高远辛俯身拿钥匙的时候汪树瞅准时机,一个箭步跑过去将高远辛扑倒,周途趁机把于暮拽过来,高远辛比汪树想象中力气大得多,他挣脱开,拿刀向于暮刺去,刘然见状抬腿踹掉高远辛手里的刀,
汪树接力,再次给了高远辛一脚,在他趴在地上时用膝盖抵住他后背,刘然掏出手铐,将他反手铐住。
“没事吧?”
周途后知后觉刚才高远辛刺过来的时候他竟然下意识把于暮搂在怀里......周途赶忙放手,他和于暮各自后退一步,不知怎么,于暮竟然笑了下,嘴角牵动,有点疼。
刚经历过挟持还笑得出来?
“我没杀人!”
高远辛跪在地上扭动身子。
“你说没杀就没杀啊?”汪树把他架起来,看向周途,“周哥,押走啊!”
“好,你俩先走,我打个电话,得给于暮的车拖回去,没油了。”
周途跟汪树和刘然又交代几句,他俩把高远辛带到车上,并带走绑于暮的绳子还有那把弹簧刀,随着车开走,空旷的土地上只剩下一台没油的车,和两个精力即将耗尽的男人。
他们说话的时候于暮回车上找到纸巾和矿泉水,沾湿了递给周途,“擦擦。”
“嗯?”
“流血了。”
周途抬手,看见手腕处有一道伤口,至少五厘米,刚才没感觉,看见伤口才感觉到疼,应该是刚才刘然踹掉刀之前划的。
“没事。”
周途不以为意。
于暮无奈,刚要给他擦,只听“嘶”地一声从周途嘴里传来。
“我还没碰到呢。”
小把戏被拆穿,周途老实了,“继续。”
于暮用纸巾轻轻将血迹抹掉。
伤口有些刺痛,但周途可以忍,他看着于暮,说:“对不起,把你卷进来。”
沾血的纸巾在手里揉成团,于暮揪掉头上松了的皮筋,任头发散落,挡住半张脸,“从你认识我就一直道歉,上辈子一定欠了我什么。”
“嗯,上辈子你救过我的命。”
周途打趣的语气并没有让气氛轻松下来,于暮说:“你替我挡的刀,谢谢。”
“我是警察,当然要替你挡。”
周途说完掏出电话联系拖车,于暮则倚着车头点了根烟,望着左侧灰突突的山峦,有种疯狂后的落寞。
他的相救完全出于责任吗?于暮不知道。
去阿尔山的路上周途总说西北荒芜,而他就像一颗随意生长的野草,在他身上,于暮看到了对抗荒芜的力量。
联系完,周途走到于暮身边,“给我一根。”
于暮把烟和打火机递过去,“还流血吗?”
周途手腕翻转,伤口蹭到于暮身上,鲜红晕染一片。
于暮叼住烟,把脖子上的面罩取下来,拉过周途的手搭着机顶盖,将纸巾折叠几层贴在伤口处,用面罩缠了一圈系紧。
“先凑合止下血,等回去到医院消毒包扎一下。”
周途抬起来看,只觉伤口突突地跳,“谢了,浪费你一个面罩,回头给你新买一个。”
“我有很多。”
“你手腕疼不疼?”
“不疼。”
忽然周途看到什么,脸色骤冷,“脖子怎么流血了?”
“嗯?”于暮下意识抬起下巴,没了面罩阻挡,周途俯身仔细瞧,“可能被刀划到了,破了点皮。”
“那没事。”
要不是周途发现,于暮完全没感觉。
“纸巾给我。”
于暮递给他,周途拿纸巾在伤口处轻轻擦了擦,把血丝抹掉。
“高远辛在车上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在女孩儿身上发现的那个针织布带是他送给女孩儿的,薛启可以作证,他说他走的时候女孩还好好的,他没杀人。”
“走的时候?”
于暮裹了口烟,“我猜......强/奸是他干的,但没杀人,你能告诉我女孩儿死因是什么吗?”
“窒息,作案工具是根背包带,但是包不见了,只剩下带子,之前查过你们店里的监控,薛启也证实了,那个背包是女孩儿自己的。”
周途的话让于暮感觉胸口像堵了块石头一样难受,沉默良久,说:“她才二十二岁。”
如果于暮没记错的话......
“二十二岁”似女孩儿早逝的生命一样在荒野中飘散,坠入尘埃,只留下一个待解的谜题。